第67章: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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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淩陽納妾,保定侯府披紅掛彩、喜氣洋洋。
雖然納妾比不上娶妻,但看在梁天琊的麵子上,朝中大部分人都到場祝賀了。
秋氏早就安排好了下人,借由他們的口來澄清之前的梁淩陽欺淩良家婦女之事,說是二人兩情相悅早有盟約,隻是對方家裏不知情況造成誤會。
為了使這個解釋更加合情合理,特意還把羽煙的嫂子請到了正堂,和秋氏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梁天琊的目的是為了在皇帝那裏有個交代,大家都懂,無論信或不信自然也不會有人去拆穿,客客氣氣地祝賀就是。
正當滿堂賓客盡歡之時,一個人突然地衝了進來,披頭散發,滿臉怨懟。
來的正是孟涼兮,這滿堂的紅綢刺了她的眼,讓她心痛如絞,更是刺激得她發瘋
“梁淩陽,你答應過我什麽,你就忘了嗎?你這個負心漢,你無恥!你想娶她是吧,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她邊說,邊把旁邊的桌椅都掀翻了,還把柱子上的紅綢扯了下來,喜字撕掉,總之能破壞的一切都破壞了。嘴裏還罵罵咧咧,把梁淩陽的祖宗都問候了一遍,那話說得難聽,簡直不像個大家閨秀能說得出口的,儼然是個市井潑婦。
客人被嚇得慌亂無措,特別是一些帶著孩子的怕這瘋子傷到孩子,連連地躲開,連告辭都來不及說一句就回去了。
秋氏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實在是被這情況弄懵了。這女人怎麽跑出來的?
“夫人,夫人,奴婢失職,沒有攔住世子夫人。”兩個小丫頭這才一瘸一拐地跑來,看滿身的狼狽也能知道鐵定受了不少罪。
秋氏也顧不上生氣,急急道:“還不快抓住她,愣著幹什麽!”
這時,一群丫頭才敢衝上去抓人。畢竟還是府裏的主子,沒有命令她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孟涼兮力氣大得出奇,滿場逃竄,丫頭婆子們為了抓她幾乎毀了半個場子,不是打翻桌椅就是摔了碗碟,不是撞到小孩就是踩了誰的腳。等到把人抓住時整個場麵已經混亂不堪,別說成親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家遭了盜竊。
人抓住了,宴席也辦不下去了。
梁天琊聞訊趕來,一臉晦氣,把梁淩陽罵了一通,吩咐人收拾,又親自把幾個重要人物送出門去,好挽回一些形象。
丫頭小廝們又忙碌起來,一切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羽煙冷眼看著這一切,心情好極了。
最後這場鬧劇傳到了皇帝耳朵裏,梁天琊的解釋是孟涼兮因為身體不好加之母親身死打擊過大造成了精神失常行為失控,他一番賣慘哭訴讓雍和帝又是嫌棄又是同情,也就不追究他了。
不過這件事成了整個大興朝的笑柄。
趙青嵐笑得最歡,前仰後合的差點背過氣去:“真是解氣,那女人也有這一天!真想看看她發瘋的樣子。”
“沒什麽好看的,肯定很醜。”陸青言端著一杯茶,心裏冷笑。
她想也能想到孟涼兮會是什麽個狀態,那女人從來心高氣傲,這樣接連的打擊,她會發瘋也不足為奇。
不過好戲還在後頭呢。
保定侯府鬧得雞飛狗跳的時候,朝中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早朝時候,雍和帝突如其來的把二皇子訓斥了一頓,並且讓他跪在了泰安殿外,卻又不說什麽理由,這讓群臣摸不著頭腦,還以為是皇帝心情不好。
就在這時,皇帝讓元木狄帶禁軍封了二皇子府,禁了皇子府所有人的足。
朝中眾人皆驚疑不定,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有的穩坐看戲,有的四處打聽,但這件事就像個不漏風的口袋,一點問題都打聽不出來。
很快,二皇子就被押了出去,但並沒有關押,而是禁在皇子府。
一些老臣到皇帝麵前打聽,但也打聽不出任何情況。
皇帝就是一句話不肯說。
那些大臣都是和二皇子有些關聯的,二皇子派係甚至還有從小教導二皇子看著他長大的,對此十分不滿。
“陛下,犯人還得有個罪名。二殿下究竟犯了何錯您要如此動怒?如果他真犯了錯那就說出來,該罰的罰,該打的打,可他要沒犯錯,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把他關在府裏。陛下啊,您倒是說句話!”
雍和帝就急了,一個鎮紙砸過去:“他是朕的兒子,朕管教自己的兒子,要打要罵是朕自己的事。你們管好自己的事就成了,此事朕不想聽任何人提起,否則一律關進大牢!”
幾個大臣都驚住了,皇帝如此動怒可見更是大事。
被砸的那位額頭流血,捂著頭不肯放棄:“陛下,陛下呀,您不能這樣!”
其他人都不說話了,他還一直嚷嚷,最後讓人拉了下去。
人都清了之後,耳根子總算清淨了。雍和帝撐著頭靠在軟墊上,滿臉的怒火化為了悲傷:“這些人越發大膽了!一個個的都替老二說情,以為朕不知道他們的心思,朕清楚得很!朕還沒老糊塗呢!一個個都盼著朕死呢,好擁立他們的新主子,老二是這樣,老大也是這樣。朕當這個皇帝,還真是沒意思。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讓宣王做了,朕也當個閑散王爺。如今不知道多快活。”
室內除了皇帝就是李福,別無他人。皇帝說這種話,李福自然不敢搭腔,隻能把頭垂低,默默假裝自己不存在。
皇帝卻偏偏不肯放過他,還問一句:“你說對不對?”
李福那叫一個心塞啊,簡直欲哭無淚,隻能發揮他宮裏三十多年練出來的本事:“陛下是真龍,合該做天子。再者說陛下自有能耐,無論是誰都能做得好,這天下不正是因為陛下您才海晏河清百姓安樂嘛。”
“老東西,就知道撿好聽的說。”雍和帝情知他說的都是好話,也聽得心裏舒坦,笑著罵了一句。
李福也跟著笑,慶幸自己又闖過一遭。
伴君可不是個簡單差事啊。
“朕就是覺得心寒,怎麽朕的那些孩子們一個個都不爭氣,就想著歪門邪道。老五老八他們草包點也就算了,至少心不壞,可老二怎麽就這麽貪心不足,竟敢私自屯兵!他是想反了朕,殺了他哥哥取而代之嘛!”
皇帝氣得狠了,李福一抖,再是真的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朕不把他做的那些事公之於眾是給他一個機會,希望他能好好反省,讓朕省心。”皇帝歎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還是狠不下心啊。希望那逆子能懂他的心意。
梁天琊這頭,得知二皇子府被禁軍接管,原因卻不明,一時有點驚慌。
別人不知道,作為資深的二皇子一黨他確實十分清楚,能讓皇帝如此發怒的怕是那件事敗露了,可是如果敗露皇帝為什麽要將此事遮遮掩掩,他不是更該以此殺雞儆猴嘛?
梁天琊一時不敢確定,心頭有點怕。
就在這時,孟良成找上了他。
“侯爺。”摘了兜帽,孟良成一身的黑,神色看著十分冷漠。
他瘦了,整個人有些嶙峋之意,更顯出那一雙眼睛銳利如鉤。
“你還來幹什麽,好好地在你的丞相府生病吧,否則定國公不會放過你!”
梁天琊看見他就覺得不舒服。
“侯爺,我是來同您共商大計的。”孟良成笑著,“這大興的天,要變了。”
“你什麽意思?”梁天琊覺得,現在的孟良成很不對勁,難道是也失心瘋了?
“陛下發現了二殿下的秘密,殿下培養的那些精兵、暗藏的那些武器已經被陛下查繳了。”
“你怎麽知道?”梁天琊震驚。
他都沒有消息,為什麽孟良成知道?
“下官在二殿下軍中有個好友。”孟良成隻那麽隨意說了一句,可梁天琊瞬間明白了,這個人在二皇子養的兵中做了手腳,插了探子。
梁天琊陡然趕到麵前這個人的可怕,他原本一直以為孟良成就是個靠裙帶關係的吃軟飯的,這樣的人好控製,辦事能力也有些,確實好用,他和二皇子都沒有把這個人放在心上。可今天才知道他居然安插了探子,可見孟良成也從來沒相信過他們,防著他們。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謀常人所不能謀,這是個心思極深的人。
而他們小看他,所以竟然沒有察覺。
“你到底想幹什麽?”雖然孟良成心思深,但他梁天琊也不需要怵他,畢竟二人身份擺在那裏。隻是往後要遠離這個人罷了。
“多年綢繆功虧一簣,侯爺難道不覺得可惜嗎?我們還有機會的。”
“你想……”梁天琊不敢說出那個詞,他雖然一心擁立二皇子,可他從沒想過要反皇帝。如今二皇子都這樣了,如果他們還……那不真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
看出他的猶豫,孟良成也自然知道他的顧慮。
“侯爺,成王敗寇,自古是這個理。您也知道,富貴險中求。搏一把,要是成了,您就再也不用仰人鼻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要是不成,腦袋也沒了。”梁天琊冷笑,他還不知道孟良成的心思。他是知道自己混不下去了,急於擁立新帝,到時他憑著擁戴之功那地位也無人能及。
而且憑孟良成的心思,到時候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不知道呢。
“侯爺,這個世界上想要得到就總要付出點什麽的。沒有魄力的人,永遠都隻能被別人壓著。”孟良成抬頭盯著梁天琊,臉上的笑帶著幾分高深莫測。
梁天琊一個激靈,仿佛有些不寒而栗。
“公子,有人找。”張鈺的小廝腳步匆匆地跑進去,就看見他家公子攤著手腳,一點形象也無地躺在床上,手裏還抱著個大壺,那裏頭是他自己炸的西瓜汁。
“誰呀?是陸姑娘嗎,不是陸姑娘我誰都不見。”張鈺翻身起來,手裏的壺一晃,灑了點紅色的汁到身上,也不去管。
這麽一看小廝還是覺得不適應,他家公子這身裝扮真是古怪啊。也不知道那陸姑娘怎麽想出來的這衣服。
“不是陸姑娘,是好幾個男的,說找什麽少主。我說沒有,他們不聽,還就闖進來了。”
“什麽!”張鈺慌了,這家夥不早說,一定是他們找上門了!
他趕緊從櫃子裏取了收拾好的包袱,從窗戶裏跳出去,先跑為上。
“誒,公子!”小廝忙跟上去。
“不要跟著我!”張鈺回頭喊了一句,可小廝哪裏會聽,他不得跟著自家主子嗎?
兩人利索地翻牆出去。張鈺正要翻進墨居,就聽小廝喊:“看,著火了!”
“哪裏?”張鈺抬頭一看,遠處的暗夜裏燃起熊熊火光,幾乎燒紅了半邊天。
“那好像是……皇宮的方向!”
皇宮裏此刻水深火熱。宮門被撞開,大批人馬湧了進去,見人就殺,遍地堆屍,血流成河。
太監宮女嚇得魂飛魄散,為了保命緊著收拾包裹四散逃跑。到處是喊殺聲,到處是尖叫聲,到處是奔跑聲,混亂不堪。
“快,快,趕緊救駕!”有人大喊,“陛下還在休息,保護陛下!”
“太子殿下,趕緊跟老奴走吧。”一名老侍人領著沈世曦逃走,沈世曦卻又折返回來,往泰安殿方向跑去,“父皇還在那裏,你們帶太子妃先走!”
他說著抽出侍衛腰間的長刀向泰安殿衝了過去。
這一場廝殺來得太過突然,二皇子拖刀直奔泰安殿,竟然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殿前。正要破門而入,元木狄帶人追了過來。
“二殿下,回頭是岸。”他的劍指向元木狄。
“嗬嗬,別跟我說這些,我回頭還有岸嗎?”沈世浩滿目陰沉,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今夜若不成功便是死路一條。
“讓開!”沈世浩一步步逼近元木狄,“若元統領放本殿過去,待得登大統自然算你一份功勞。否則就別怪劍下無情了。”
泰安殿裏安靜極了,沒有一點動靜,也沒有一點光亮,讓人覺得裏頭沒人。
元木狄微一斜眼,輕輕笑了:“二殿下錯了,我是陛下的臣子。”
話罷他提劍迎上去,二人很快戰做一團。
可禁軍所剩不多,二皇子帶的人太多,一開始他們就處於劣勢。
元木狄隻能盡可能拖住沈世浩,對心腹手下道:“快,掩護陛下離開!”
就在這時,泰安殿正門打開了。
雍和帝就站在門後,穿戴整齊,手裏握著常年掛在牆上的那把寶劍,一身的冷肅。
“陛下!”元木狄大喊,“陛下快走,二殿下瘋了!”
“他沒瘋,是朕錯了。”雍和帝沉著臉,失望之情溢於言表,“老二,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帶著你的人從這裏離開,朕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嗬,陛下真是大方!”二皇子冷笑一聲,揮劍高喊,“元木狄狼子野心,殺害陛下,諸位,與我清君側,誅殺叛賊!”
雍和帝閉上眼,一聲輕歎。
沈世浩劍直逼皇帝,皇帝不躲不避。
就在他以為要得逞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長劍直刺他頭頂。
沈世浩躲閃夠快,卻還是被傷了手臂。
那人立定,一看就是練家子,渾身的煞氣。
皇家暗衛,這個老東西,原來早有準備!
“父皇!”太子這時也趕了過來。
沈世浩自知不敵,當機立斷帶人逃跑。在手下的掩護之下,往宮門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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