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帝王者，還沒有閑到去關心這種事，而且薑黛還是罪臣之後。

    薑黛淡淡笑了笑，恭敬應道：“因禍得福，學了不少東西傍身，也不算一無是處。”

    皇帝沉吟片刻，側身盯著薑黛，道：“你救清寧那日，是怎麽把她救出來的？”

    薑黛回道：“臣女追出了城，在山野一家客棧裏發現了歹徒蹤跡，便喬裝成夥計潛進廚房幫忙做飯，趁機在飯菜裏下了蒙汗藥，幸虧首輔及時趕到，公主才得以脫身。”

    清寧應該沒提過她殺過劫匪的事，不然她早就應該被提去問話了。

    而蘇硯當晚帶著那麽多人找到她和清寧，山裏又有劫匪的屍體，他定能料想到發生過什麽，也沒有提她問話的後續，所以他應該也把事情掩蓋了下來。

    因而她腦中飛快地琢磨，話到出口時便回答得不緊不慢。

    通過接觸下來，這皇帝可一點都不糊塗。

    皇帝打量著薑黛的神情，看不出一絲撒謊的痕跡，又道：“你才來京城，為何想到要去救清寧？”

    薑黛沉默了一下，道：“因為臣女聽到公主叫了臣女的名字。滿大街的人，她隻叫了臣女，臣女責無旁貸。”

    皇帝點點頭，道：“你這性子，還真是像你外公。”

    說罷，他轉身離去，吩咐內侍監道：“送二小姐回去。”

    薑黛在身後恭送，依舊是一副平和的語氣，道：“皇上今日動了體力，明日可能會感到肌肉酸痛，沒有大礙，多鍛煉幾次就沒事了。”

    皇帝單獨與薑黛說話，清寧一直遠遠候著，她麵上雖看不出著急，但心裏著實關心。

    等皇帝一走，清寧就過來問：“父皇說了些什麽？”

    薑黛笑笑，道：“就聊了一下這羽毛球，皇上說他非常喜歡。”

    回到薑府以後，當晚的除夕宴，皇帝賞了禦膳，派太監送來，這是薑家上下怎麽都沒有想到的。

    誰都知道，還不是因為薑黛給皇帝治療頑疾有功。

    皇帝迷上了打羽毛球，過完年後也經常在禦花園裏打。隻不過身邊的太監技術都不太行，這讓皇帝很鬱悶。

    後來首輔和大都督進宮稟事時，皇帝二話不說，先拉他們在禦花園裏打幾場，等贏了才有機會稟事，輸了就明天再來。

    這兩位可都是狡猾中的佼佼者，當然不能讓皇帝敗了興，所以陪玩了幾場，各有輸贏。

    這段時日裏，宮裏可算熱鬧，隻要首輔出現在花園裏，宮女們總是很有話題聊。

    薑黛看得出來，清寧對裙裳和首飾，比以往要求得更嚴格。

    而薑黛也沒閑著，後宮裏的妃嬪們聽說薑黛醫術了得，一有個頭疼腦熱，逢她在宮裏的時候，就抓緊派人來請她去看看。

    這也是得了皇帝準許的。

    太醫院裏的都是男太醫，突然來了個會醫術的女子，妃嬪們當然就更放得開，各種女人間的症狀就鋪陳而來了。

    什麽葵水不調啊、減肥豐胸啊，什麽皮膚保養、如何備孕啊等等，全都是想借此機會獲得聖寵的。

    有一點清寧公主倒是說得對，薑黛常在宮裏走動過後，和褚昱在宮裏遇到的機會就多得多了。

    這不，薑黛才從後宮裏出來，就遇到了褚昱。他讓宮裏的錦衣衛到附近去巡查。

    褚昱走到薑黛跟前，自然而然地拿過她的藥箱，道：“要去清寧公主那處？”

    薑黛點頭，悠悠道：“最近不是休朝麽，褚都督也這麽忙？快中午了，應該下班吃飯了吧。”

    褚昱清淡的臉上，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道：“皇上執迷打羽毛球，這會兒首輔陪著，下午輪到我陪。你說我為什麽這麽忙？”

    薑黛：“……”

    褚昱道：“聽說這麽折磨人的玩意兒是你想出來的？”

    薑黛對褚昱有些諂媚地笑道：“褚都督就當是娛樂放鬆，好好陪老板，老板一高興，才好處多多麽。”

    褚昱語氣閑淡道：“改明兒讓文武百官都輪流進宮來陪，他們若是知道是誰想出的這個，應該也想輪流來收拾她。”

    薑黛一本正經道：“文武百官可沒有褚都督這麽優秀，他們要是能進宮陪皇上玩，指不定多高興。”

    褚昱不置可否地看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剛一進清寧公主的宮閣大門，往裏走不遠，薑黛抬頭就看見蘇硯竟然也在，不由得有些詫異。

    彼時他正站在廊下，與一名宮女說著話。

    那宮女薑黛識得，是清寧身邊的貼身宮女之一。

    薑黛聽不見兩人在說什麽，隻見蘇硯臉上維持著極具風度的笑容，頓時薑黛心裏就覺得有點不妙。

    他這副形容，不論往哪個宮女麵前一站，鐵定問什麽宮女就答什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頓時薑黛就揚聲道：“那不是首輔大人麽。”

    她及時打斷了二人，蘇硯對宮女點點頭，道：“進去侍奉公主吧。”

    宮女走後，蘇硯才側身朝這邊看來，微眯著眼，似笑非笑道：“不是給娘娘行診去了嗎，這麽早就回來了？真是在什麽地方都少不了大都督啊。”

    他撩了撩袍角，悠悠然從廊下走出來，又道：“正好我找大都督有點事，大都督同行否？”

    褚昱把藥箱交給了薑黛，道：“我走了。”

    隨後薑黛拎著藥箱進清寧公主的宮殿，蘇硯則和褚昱一並離開。

    她走上台階，在簷下與蘇硯錯過。蘇硯隻有看她時，神色才和之前的不一樣。

    剛好錯肩，蘇硯冷不防伸手，握住了薑黛的手腕。

    薑黛若無其事地抬頭看他，過完年，天氣一日較一日好轉，空氣裏抖著絲絲料峭春寒。日光將他的身影修飾得英長如玉。

    薑黛道：“首輔不是與褚都督有話要談嗎？”

    蘇硯鬆開了她，看著她進了殿門，把門闔上，擋住了門外的目光。

    清寧見她回來，出口便問：“首輔走了嗎？”

    薑黛道：“走了。”她看著清寧神色有些落寞的清寧，一邊放下了東西箱，一邊又道，“清寧，你是不是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