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芙手忙腳亂地把醫診室裏的燈全部點亮，又按照薑黛的吩咐，將要用的傷藥、繃帶等物品備齊。

    薑黛處理傷勢時，山芙便在旁邊打幫手，山芙起初還有些忙亂，但見薑黛動作紊然不亂，一切有條有理，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薑黛隨意問道：“刺客抓到了嗎？”

    錦衣衛回答得也非常謹慎：“暫不知，我等護禦前左右，受傷以後皇上命我等過來療傷。”

    “能讓你們幾個負傷，看樣子那刺客相當厲害。”

    山芙道：“你們錦衣衛也這麽厲害，肯定能抓住。”

    就薑黛一個太醫，要處理這些個錦衣衛的傷，還得頗費時間和工夫。

    傷口淺的，消毒上藥後包紮好即刻；但也有幾道傷口深的，流了不少的血，錦衣衛雖不吭聲，可見他們麵色蒼白，顯然不太吃得消。

    深的傷口光是上藥不頂用，薑黛給傷口消毒過後，還要拿針線將傷口縫合起來。

    那滿手血淋淋的樣子，有些可怖，但她神色沉著，手裏針法也鎮定。

    薑黛負責清理傷口並上藥，山芙便負責包紮打結。兩人配合得十分得當。

    剛一弄好，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錦衣衛們便要起身告辭離開。

    薑黛道：“剛包紮完，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多動，先在這裏休息一會兒比較好。”她看了看幾個臉色蒼白的錦衣衛，又道，“不然中途失血暈倒，我不負責。”

    錦衣衛道：“我等還要回去向大都督複命。”

    山芙端起一盆盆血水就走出去倒了，又麻溜地回來，道：“二小姐讓你們休息，就有必須要休息的道理，二小姐不跟你們開玩笑的，最好老實坐著。反正宮裏錦衣衛那麽多，又不缺你們幾個。”

    和錦衣衛們友好地相處過，山芙一點也不怕這些個表情冰冷的漢子。就像在避暑山莊的時候，他們雖然麵上冷，但心眼還不錯，還帶著她一起去山裏找吃的，對她也頗為照顧。

    這些人在刀口上舔血舔慣了，總要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才能唬住別人。

    山芙殷勤地說道：“你們且等等，我房裏藏了些點心，這便去拿來給你們吃。吃點甜食是好的。”

    很快她就捧著點心回來了，攤在錦衣衛們麵前。

    錦衣衛看了一眼山芙的點心，再看了一眼她滿臉兜著“快吃吧，吃人嘴軟，吃了我才好說我的事”的表情，沉默。

    薑黛抽了抽嘴角，道：“山芙，把你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表情收一收好嗎？”

    錦衣衛道：“山芙姑娘有什麽要求請直說。”

    這時宮裏的動靜已經慢慢地平息了下來，錦衣衛們正四處巡邏嚴陣以待，褚昱在宮裏負責善後事宜。

    皇帝受了驚，已經歇下了。那些聽到消息連夜進宮的大臣們，皇帝一個也沒心情見。

    他現在不想聽到任何意見。

    刺客蒙了麵，皇帝的近侍監也沒看清楚刺客長什麽模樣，倒是鎮守禦前的錦衣衛，和刺客近距離交過手。

    褚昱這才有空問起去太醫院處理傷勢的幾個錦衣衛。

    “今夜太醫院誰當值？”褚昱問。

    知情的宮人回道：“自從薑太醫進宮後，夜裏都是由薑太醫當值。”

    褚昱重新布置了宮中防衛後，便親自往太醫院裏走了一遭。

    夜裏他步履沉穩，走地飛快。身後跟著兩名錦衣衛，來去無聲一般。

    一進太醫院的大門，毫無疑問，當然往燈火最明亮的方向去。彼時薑黛已經處理完錦衣衛的傷勢，錦衣衛在診室內休息了片刻。

    結果褚昱剛一進門，就聽見山芙在對受傷的錦衣衛們說道：“既然要直說，那我就直說啦，實不相瞞，我確有一事想要拜托你們。”

    話音兒剛一落，錦衣衛們赫然整齊有序地站起身，朝褚昱一臉肅靜之色。

    山芙尚不自知，擺擺手無所適從道：“哎呀，你們不用這麽客氣的，大家都坐下說話，坐下說話。”

    薑黛靠在椅背上，不住地捏額角，道：“山芙，你還是去泡壺茶吧。”

    山芙一回頭，恰好就看見了門口正進來的褚昱，原來錦衣衛是在對他恭敬啊，丟臉丟大了，山芙頓時就憋紅了臉，匆匆跑出去泡茶了。

    薑黛有些累了，不太想動，就隨意用腳尖勾了勾一把椅子，示意褚昱過來坐。

    褚昱看了這些錦衣衛們一眼，才在椅上落座。

    薑黛道：“褚都督別怪他們沒及時回去複命，失血過多，是我讓他們在這裏暫休的。”

    薑黛朝錦衣衛們壓了壓手，道：“都坐。”

    可是褚昱沒發話，錦衣衛們還恭恭敬敬地幹站著，不敢再落座。

    褚昱不疾不徐道：“既然薑太醫讓你們坐，你們就坐，謹遵醫囑是常識，還要我教你們？”

    錦衣衛們又整齊劃一地坐了下去。

    山芙很快泡了一壺熱茶回來，薑黛翻開兩個茶杯，給褚昱斟了一杯，再給自己斟了一杯。

    薑黛捧著茶杯暖手，與褚昱閑聊道：“刺客呢，逮住了？”

    她知道，宮裏的情況定然是忙得差不多了，褚昱才有時間到這裏來。

    褚昱隨手揭開茶蓋，卻清清閑閑道：“他運氣好，跑了。”

    聽他那閑話家常的語氣，一點也不著急，好似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般。

    薑黛偏頭看他，道：“抓不到刺客，皇上不得治你的罪麽。”

    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盞，道：“事情還沒完，要治罪、治誰的罪，還不是現在。”

    聽他這話，看樣子要牽連的可不止他一個了。

    薑黛完全不必擔心，這家夥是個權臣，可不是乖乖伏罪的貨，所以在事情結束之前，變故還多得很。

    這時褚昱才看了旁邊的山芙一眼，道：“方才不是有事麽，什麽事說來聽聽。”

    薑黛笑笑，泰然自若道：“沒什麽事，不過是山芙瞎胡鬧。”

    山芙粉拳緊握，氣憤憤道：“不，奴婢有事！大都督，我家二小姐受人欺負了！”

    薑黛：“……山芙，回去洗洗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