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黛看見街邊有賣豆腐腦的，就和褚昱進了那棚子，找了處桌位坐下，要了兩碗豆腐腦。

    隨後又問老板烤了些肉串，用來佐豆腐腦吃。

    褚昱一邊隨手拿起肉串，用筷子把上麵的烤肉夾下來放在薑黛麵前的碟子裏，一邊道：“晚上在遊家沒吃飽？”

    薑黛夾了肉放進嘴裏品嚐，道：“隻是突然想來點口味重的。”

    兩人完完全全置身於市井，那豆腐腦配烤肉，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從攤棚裏出來，頭頂懸掛著的燈籠輕輕搖曳，襯得遠方的夜色越發濃黑。

    等走出了這條燈火不滅的街，前麵光線暗淡，薑黛仰頭望向夜空時，見得星辰一點點呈現出來。

    薑黛跟褚昱回了衛廠，她走進他的辦公房，把假山上那隻烏龜扒下來，道：“你養了我的龜，為什麽不告訴我？今天若不是我發現，你是不是還要一直藏下去？”

    褚昱帶她回來，便是讓她把烏龜抱走的。

    現在天氣已經很暖和了，即便是冬眠的烏龜也已經蘇醒了，這烏龜讓薑黛拿回家養在池塘邊，完全沒有問題。

    薑黛似笑非笑又道：“你不是要跟我搶著養它嗎，現在不讓我證明它原本就是我的了？”

    褚昱道：“養著麻煩。”

    “嫌麻煩還養了它幾個月？”薑黛手裏抱著龜，它四肢伸展出來，一陣亂揮，試圖想擺脫薑黛的手而不得。

    說罷褚昱轉身走出房門，薑黛卻道：“你就站在那裏，不要動。”

    褚昱足下一頓，又轉身回來看著她。

    薑黛把烏龜放在地上，然後快步走過來站在離褚昱不遠的地方，道：“它若願意留在這裏，我就不帶它走了，便養在你這兒吧。”

    烏龜接觸到地麵，開始四肢並用地在屋子裏亂爬。

    褚昱看著烏龜開始往這邊爬來，道：“你不管它了？”

    “有空我肯定會來看看它。”薑黛眯著眼，亦是看著烏龜在地上爬了一會兒，就很明顯地朝褚昱那邊去，道：“家裏人多，不缺這份活潑生氣，你這裏卻是冷清了些。”

    烏龜爬到了褚昱腳下，褚昱低頭看了看，然後彎身把它撿了起來。它四肢再揮了一會兒，便縮進殼裏，十分安靜。

    褚昱清淺地動了動眉梢，拿著它轉身出門，道：“既如此，我家裏也冷清，帶回家養也一樣，在這裏我時常顧不上。你得空想起它來，就去隔壁看看。”

    薑黛跟著走出去，抽了抽嘴角道：“一年都不回去幾次的人，養在你家裏你不是更顧不上嗎？”

    褚昱道：“我家裏雖冷清，但不缺照料它的人。”

    薑黛總感覺，自己被褚昱給繞了。她瞅了瞅褚昱手裏的龜，道：“要不，還是給我拿回去養吧。”

    褚昱看她道：“你家裏人多，不缺這份活潑生氣。”

    薑黛：“……”

    兩人往回家的路上走著，薑黛道：“我反悔了，你還給我。”

    走過直街，走到大都督府的大門前時，褚昱並沒有進去，而是從旁邊的巷道前行。

    薑黛趁他不備，突然擠過來，動作十分迅速地劈手就往他手裏搶烏龜。

    龜殼渾圓渾圓的，看起來很好抱的樣子。

    褚昱動作比她更快，揚手就往上抬，然後垂眸若深若淺地把她看著。

    隻怪薑黛身高不夠，更沒有他手臂那麽長，跳起來也夠不著。

    薑黛拂了拂裙子，道：“算了，一隻破龜而已，我犯不著跟你較勁。隻是沒想到，褚都督也有如此幼稚之舉，簡直可笑。”

    褚昱閑淡的語氣道：“好似出爾反爾的人更幼稚可笑一點。”

    薑黛道：“我是讓它養在你辦公的地方，可以給你解解悶。你說你養在家裏，你人又不常回來，撂著它不管有什麽意義，還不如還給我。”

    褚昱腳下停滯了一下，於夜色之中深淺不定地看著她，道：“多了一個回家的理由，我為什麽不常回來？”

    明明夜色濃稠，可是薑黛恍然依稀看見，他的目光穿過黑夜，緊緊地鎖在她身上。

    她張了張口，卻無話說出來。

    褚昱最後真沒把烏龜還給她，送她進了家門，然後薑黛便站在門口，眼睜睜地看著他心安理得地抱著她的龜進了隔壁的後門。

    明日還要進宮上班，薑黛告訴自己，千萬別跟他計較，最後氣的是自己。

    可是，真的好氣啊。

    回房沐浴過後躺在床上，薑黛還是一陣火燥。睜眼閉眼，莫名其妙全是他看自己的眼神。

    那雙慣於慈悲的眼，是深邃無底的，仿佛隨時都在勾著她，縱身往深淵裏跳下去。

    半夜裏薑黛聽到了貓叫，不知在哪個牆頭上，叫得非常熱烈。

    薑黛又沒睡好，第二天叫來山芙一問，昨晚是哪裏來的貓時，山芙一臉茫然。山芙又去問其他的下人，下人們都表示沒有聽見貓叫。

    山芙給薑黛挽頭發時，若有所悟道：“二小姐是不是……動了春心了，所以夜裏才孤枕難眠。”

    薑黛心情極差地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我可能是動了殺心了。”

    下次褚昱再那樣看她，她一定毫不客氣，給他一拳。

    進宮後，上午清寧就派人來請薑黛。

    薑黛不在宮裏的這兩天，清寧總覺得時間很漫長。眼下見著了她，總算是安心了。

    清寧問：“你腿好了麽？”

    薑黛道：“已經好了。”

    “那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薑黛身邊的山芙根本把不住嘴，便八卦地跟清寧說了：“二小姐昨晚，聽貓叫了半宿，沒睡好。”

    清寧也是個聯想力相當豐富的，放下手中茶盞道：“貓叫麽，叫得你睡不著覺？薑黛你是不是動了春心了？”

    “……”薑黛揉著額頭，又偏頭痛。

    清寧又問：“這幾日大都督可有來看望你？”

    山芙又代為回答道：“當然有，昨晚還是大都督送二小姐回家的。”

    清寧霎時一副了然的表情。

    下午時，遊莊進宮領職。

    皇帝的第一批親衛軍已經組建完了，任命遊莊為親衛軍副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