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為今天下午蘇硯帶了些寇家那邊的賓客過來，晚上前庭裏就顯得有些擁擠。

    蘇硯中午已經喝了不少酒，今晚要是在前庭，肯定會被褚昱這邊的武官們輪番猛灌。更何況既然來了，他又怎會不來睬薑黛。

    褚昱下午才醒了會兒酒，晚上肯定也不會再留在前院應酬，便十分難得地和蘇硯達成短暫一致，一同過來了。

    眼下四個人坐在亭子裏，氣氛有點詭異。

    還是清寧先動手，舀了一碗羹，本來想著是替蘇硯舀的，先鼓起勇氣把這一步踏出去。可是她舀好一碗羹湯以後，在自己意識過來之前，依然是下意識地放在了薑黛手邊。

    而蘇硯也就近舀了另一碗羹，幾乎是與清寧同時遞到薑黛這邊。

    這倆家夥，步調倒是挺一致的，可是也得看她有沒有肚皮裝啊。

    薑黛默默地看了看兩碗羹，然後把蘇硯舀的那碗分給了褚昱，道：“首輔的一片好意不能浪費，隻是我肚量有限，請大都督受用，應該沒問題吧？”

    蘇硯眯了眯眼，道：“你可以將公主的那碗給我，這碗留著你吃。”

    清寧一聽便不樂意了，道：“為何首輔要將本宮給薑黛舀的拿去吃，而薑黛就得吃首輔舀給她的？是本宮先舀給她的。”

    “……”薑黛一聽，臉就是一抽。

    怎麽感覺有哪裏不對啊？

    蘇硯有意見尚且情有可原，可是清寧在不滿意什麽？清寧不是應該為給首輔布湯而高興一下麽，卻在她身上糾結個什麽勁，莫不是搞錯了對象？

    薑黛瞅了瞅清寧，道：“你確定不願把你的給首輔吃？”

    清寧把薑黛方才的話聽進心裏去了，自己也意識到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她不應該就此錯過了，本來也是想為蘇硯舀羹湯的，但她還是沒有妥協，道：“首輔若是想喝本宮這邊的這口味，本宮可以重新給首輔盛一碗。”

    但是薑黛必須喝她的，不能喝別人的。在宮裏的時候，一應都是她負責舀羹湯的。

    於是最後沒什麽可爭的，薑黛立場堅定地吃了清寧的這碗，把蘇硯的那碗給了褚昱。褚昱不疾不徐地看了蘇硯一眼，然後心安理得地受用起來。

    有一個褚昱在已經很礙眼了，現在又多了一個清寧，一頓飯下來，蘇硯是連給薑黛夾菜的機會都沒有。

    後來蘇硯策略一變，微笑著與清寧說道：“公主今晚是回宮還是宿在薑黛那裏？”

    清寧當然想在薑黛家裏過夜；可若是回宮的話，說不定還能讓蘇硯送她，於她來說是個了解蘇硯的機會。各有各的好，因而清寧一時未決。

    而蘇硯將她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又道：“若是宿在她那裏，一會兒我送公主過去，沿途街上有夜市，順帶可以去逛逛。”

    這樣問題不就解決了嗎，她既能在薑黛家裏過夜，又能跟蘇硯去夜市上逛逛，豈不兩全其美。

    清寧應了下來，道：“如此有勞首輔。”

    薑黛道：“那一會兒我先回去，請首輔務必將公主安全送回。”

    蘇硯看著她，笑笑道：“我每日朝廷官署兩邊跑，市井卻是很少去。而薑太醫經常出宮在外，應是比我更熟悉，哪裏有好玩的好吃的，公主想去嚐試一下嗎？”

    薑黛額角隱隱地跳了兩下。

    這家夥，怕不是來喝喜酒的，而是來挑唆的。

    果真清寧一聽，再看滿桌菜肴，寡然無味，道：“本宮在宮裏吃這些，到了宮外還要吃這些，委實有些膩。難得出宮來一趟，薑黛，你一會兒就帶我去找好玩的好吃的。”

    薑黛斟酌道：“公主，天色已晚……”

    蘇硯悠悠道：“京城裏好似有條不夜街，聽說燈火如晝，民間風味小食不盡其數，在宮裏見不到也嚐不到，公主可以去那裏試試。”

    果然權臣就是權臣，這挑唆的本領也是一流。

    薑黛：“……既然首輔知道得這麽清楚，你帶公主去不就是了。”

    蘇硯：“可我不識路啊。”

    薑黛：“我也不識路。”

    清寧便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道：“錦衣衛不是時常在外跑嗎，那定然識路，一會兒讓大都督著錦衣衛帶路即可。”

    薑黛無語，鬱悶得飯都沒吃幾口。

    飯後，那些夫人小姐們都簇擁著去新院那邊鬧洞房，添添喜氣，當然得由著她們鬧。

    清寧全無興致，一心想去城裏的不夜街瞧瞧。薑黛拿她沒辦法，隻好先向遊夫人辭行，然後帶著清寧離了去。

    有錦衣衛護送，蘇硯跟在後麵，褚昱也一路隨行。

    清寧是褚昱帶出宮來的，若在宮外出了岔子，他也有責任。

    蘇硯撫著輕袖，道：“以往不見大都督閑得陪兩個女子來遊夜市。”

    褚昱清淡道：“也不見首輔如此花樣百出費盡心機地把人哄出來。”

    蘇硯也不多做掩飾，直接道：“還不是為了能多陪陪她。”

    薑黛領著清寧往前走著，到了夜市所在，清寧目不暇接地看著兩邊攤棚，街上還有不少人這個時候和朋友一起出來吃宵夜。

    清寧還是第一次來這種真正的市井之地，空氣裏飄著一股烤肉的香味，她扯了扯薑黛的袖角，高冷道：“薑黛，我餓了。”

    薑黛看她一眼，這裏她和褚昱來過一次，便帶著清寧去到上次吃豆腐腦的那一家入座。那裏的豆腐腦和烤肉都十分不錯。

    攤棚裏還有一些別的食客，見到薑黛和清寧進來，都不由多打量了幾眼。隨行的錦衣衛雖著便服，但這些食客也不敢上前來招惹。

    四人在一張方桌四麵落座，薑黛看了一眼其餘三人都沒什麽表示，然後就主動點了四碗豆腐腦。又點了一些烤肉串。

    豆腐腦端上來時白嫩嫩、熱騰騰的。

    薑黛給清寧的那碗加了些合她口味的佐料，道：“嚐嚐。”

    清寧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種民間的小食，配以鹹香的佐料，入口即化、芬芳馥鬱，十分美味。

    “好吃嗎？”薑黛一邊給自己的加佐料，一邊問。

    清寧一連吃了好幾口，才點點頭。

    蘇硯亦嚐了兩口，笑道：“讓你來尋好吃的，果然沒錯。”

    薑黛白了他一眼，道：“還是少說話吧，也不怕噎著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