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硯道：“我若讓開了，你就走了。”

    薑黛驀地冷厲道：“讓開。”

    正當氣氛陡然凝固、劍拔弩張時，身後冷不防響起一道聲音：“首輔大人在這裏堵截一個女子，要是傳出去了，可能不太光明磊落。”

    蘇硯眯了眯眼，看向來人。

    正是新晉武狀元趙蔚。

    蘇硯幽幽道：“這是本輔與薑太醫的私事，你最好莫管閑事。”

    趙蔚道：“首輔大人的私事下官自不能管，但是薑太醫現在明顯不願意，首輔大人何必強人所難。”

    這個趙蔚，別人都顧著攀附權貴，他卻趕著來招惹權貴。

    趙蔚又對薑黛道：“薑太醫可是要出宮？不介意的話，一起走吧。”

    薑黛看了一眼蘇硯，趙蔚要走，他總不能擋著趙蔚的去路。於是最終她跟著趙蔚一起離開了。

    路上，薑黛淡淡道：“方才多謝趙大人解圍。”

    趙蔚道：“看來外麵的傳言也不可信，明明糾纏著不放的人是首輔，而不是薑太醫。”

    薑黛道：“趙大人也喜歡跟別人一樣愛八卦、嚼舌根？”

    趙蔚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失言，請薑太醫恕罪。”

    薑黛對他的態度雖不冷不熱，但一來二去也算熟識了。

    為謝他這次及時解圍，後薑黛還應邀去趙蔚家中幫趙蔚母親診治了一下身體。

    趙蔚的母親培養出一個武狀元相當的不容易，知兒莫若母，她怎會不知道趙蔚的心思，因而薑黛來時就格外留意起她。

    趙母隻是不甚著了涼，又腸胃不適，薑黛叮囑時她連連答應，一雙眼睛直黏在薑黛身上，越看越滿意。

    她熱情地拉著薑黛的手，詢問她家裏人，有沒有定婚事等等。

    薑黛不著痕跡地把手抽出來，笑了笑道：“前不久才告吹了一門婚事。夫人剛來京城可能有所不知，我克夫的名聲幾年前早就遠揚在外，夫人隻要稍稍去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趙母麵色卡了一卡，有些訕訕的，後來就不再問了。

    這姑娘再優秀恐怕也不能娶呀，她兒子才當上武狀元前程似錦，怎麽能被女人給克了呢。

    然而，趙母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兒子的錦繡前程還沒開始呢，沒過幾天，趙蔚突然就被下令調去了邊關鎮守。

    薑黛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也頗感蹊蹺。

    不過她在宮裏要想打聽個詳細情況又有何難的，她義兄遊莊也在宮裏當差，消息比她靈通，去問問便知。

    半下午時，薑黛去找了遊莊一趟。

    彼時遊莊知道了她的來意，神色諱莫如深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遠方，道：“近來你是不是和那個趙蔚走得太近了？”

    薑黛挑眉道：“正常相交，何為太近？”

    遊莊拍了拍薑黛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可能有人看得不順眼。”

    薑黛抿了抿唇角，心裏緩緩往下沉。

    這人是誰，不用想也知道。

    她也不想去想，每每想起，都會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她自認為已經克製到極點了，他還要來招惹她麽？

    明明……說要放她走的人是他……

    下午散值的時候，薑黛和山芙出宮時，碰巧看見錦衣衛守著轎子在宮門口等他們主子。

    薑黛眯了眯眼，把心一橫，徑直走過去掀起轎簾便鑽了進去。

    錦衣衛當沒看見一樣，山芙也很有默契地自個出外宮去找阿應。

    轎子裏空空如也，並不見褚昱。

    他這會子約摸還在宮裏。

    薑黛自己坐下，神色不定地等著他。

    索性她沒有等多久，褚昱便出宮來了。

    錦衣衛一聲不吭地掀起簾子，他彎下身軀進來時，抬眼便看見薑黛坐在他的轎子裏，動作間隻極其細微地滯了一下，然後在她身旁落座，讓錦衣衛起轎。

    轎子四平八穩地抬著走在直道上。

    薑黛手裏拿著一把折扇。天氣漸熱，折扇是他留在轎中用的。

    方才他還沒來時，就被薑黛撿到了，那涼潤的玉骨十分趁手，薑黛拿在手上，便沒舍得放下。

    她很熟悉，曾在蘇硯那裏見到一把相似的。

    薑黛緩緩打開扇麵，隻見上麵的描畫與她印象中的畫麵半分不差，果真是梨雪落落。

    往常時候，他便是用這把扇子，給自己扇風的。

    同一隻手，同一把玉骨扇，同一個人。

    薑黛麵上不動聲色，隻平靜地開口道：“是大都督把趙蔚調往邊關的？”

    褚昱：“嗯。”

    薑黛道：“為何？趙蔚是今年的新科武狀元，本應留在朝中任職，何以要去邊關？”

    褚昱低頭整了整手上的護腕，清閑道：“按照規矩，朝中新晉武將都要調去邊關實地曆練幾年，有什麽問題嗎？”

    薑黛問：“朝中何時有這樣的規定，我怎麽不知道？”

    褚昱道：“這個月剛定下的。”

    薑黛沉默。

    她深吸一口氣，兀自扯了扯嘴角，忽而緩緩道：“你是不是見不得我與誰走得太近？”

    褚昱聲音十分沉磁，低低入耳：“聽說趙蔚之母，向你詢過你的婚事了？”

    對此，薑黛一點兒也不意外。

    想這世上，還有誰能比錦衣衛更擅長聽人牆角的？別說褚昱知道有這回事，就是趙母具體跟她說了幾句話，想必他都一清二楚。

    薑黛道：“大家現在對我的婚事都挺感興趣，別人問不得？”

    褚昱道：“我隻是順便讓你克夫的名聲更具有說服力一些。”

    現如今，別人隻是問了問她的婚事，轉天兒子就被派去邊關了，這要是她嫁過去了，還得了？

    這樣一來，往後誰還敢提？

    薑黛手裏不自覺地握緊了那把玉骨扇，心口痛得有些窒息，她閉著眼極力隱忍，可好不容易被她壓在心底的情緒，終究還是慢慢地浮了上來。

    後來，玉骨扇叮咚一下就落在了座上，轉瞬之間，薑黛突然翻身朝褚昱欺壓了上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