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硯往小巷中退後了兩步，隻是還不等薑黛再攻，突然眼前又是一道光影飛掠而過，猶如一道清風，拂動起她的裙角。

    轉瞬，便有人擋在她身前，徑直跟蘇硯正麵交手起來。

    巷子裏很窄，空間有限，那一深一淺兩道人影過招的速度極快，一招一式都蘊含著雷霆萬鈞的氣勢。

    薑黛瞠了瞠眼，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又開始怦怦怦地，不安分。

    他身影像是融入在黑夜中，十分詭譎多變，可那一縷若有若無的檀香氣，侵入了她的鼻端，讓她鼻子發酸。

    她揚起嘴角想笑，可眼裏端的是澀然。

    他還真是敢來啊。

    可是方才，她才從蘇硯這裏領悟到，原來糾纏著不放手，是這樣令人討厭的一件事。

    兩人猝不及防在小巷中打起來，蘇硯隱在暗處的隨從見狀，當即現身準備幫忙。而同一時刻，褚昱身後的錦衣衛亦是拔刀待發。

    隻要對方一動，他們勢必全力以赴。

    如此雙方就僵持了下來，誰也不輕舉妄動。

    很快，還沒分出勝負，兩人就分開退後，但巷中的氣氛十分緊迫冷凝。

    蘇硯是文臣，若要論武功，即便他功夫不差，和褚昱比起來也還是差了一截。

    他眼下雖然在褚昱這裏沒吃虧，但真要鬥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褚昱語聲尋常閑淡道：“首輔要打下去嗎，我奉陪。”

    蘇硯道：“怎麽，我跟她說幾句話，就讓大都督這麽著急嗎？”

    褚昱道：“她不願意的事，誰也不能強迫她願意。”

    要是今天的事傳出去鬧大了，那她可真就是禍水一枚了。

    隻要薑黛還在這裏沒走，褚昱和蘇硯誰都不會先離開半步。

    雙方僵持時，褚昱就站在薑黛身前，頭也沒回，卻是對她說道：“不是還要去逛夜市麽，去逛吧。”

    薑黛無聲笑道：“我很煩他糾纏我，可如果我這樣糾纏你，你會煩我嗎？”

    片刻，褚昱應她：“不煩。”

    “不煩就好。”她低低道。

    她抬足，卻不是要走出小巷去，而是往前走兩步，轉頭來到褚昱麵前，仰頭看了看他。

    繼而她輕輕踮著足尖兒，抓著他的衣襟，夠著身子往上，當著蘇硯及在場所有侍從錦衣衛的麵兒，吻了吻褚昱。

    褚昱任由她胡來，蘇硯見此情形，瞳孔一縮。

    薑黛回頭看著蘇硯，道：“看清楚了嗎，我想要的人一直是他，從前是他，現在是他，以後也是他。就算我沒與他在一起，也不會再有別人，現在你可以死心了嗎？”

    蘇硯蒼白著臉，沒應聲。

    薑黛又道：“你不信是不是？”

    說罷她手攀上褚昱的肩。

    褚昱一手扣著她納入懷中，俯下頭便回應她。她可以不用踮腳踮得那麽累，她可以安安穩穩地靠在他的懷抱裏。

    身旁錦衣衛全副戒備提防著，蘇硯和他的人根本沒有偷襲的機會。

    薑黛同樣警惕著，像一隻弓著身的母豹子，一邊護著自己的食，一邊防備著敵人會隨時來搶。

    她腦子裏始終繃著一根弦。

    渾渾噩噩地聽見幾許淩亂的腳步聲，薑黛一點點在他懷裏放鬆了下來。

    蘇硯知她向來決絕，她把他所有的希冀和僅剩的期望都掐沒了。他們徹底不可能了，不管他如何努力挽回，她的心始終在褚昱的身上。

    他還留在這裏幹什麽呢，看她是怎麽投入別人懷抱的，看她是怎麽愛別人的嗎？

    蘇硯的背影寂寥至極，有些踉蹌地消失在小巷的另一頭。

    這次，是真的徹底徹底地失去了。

    一發不可收拾。

    小巷裏一片寂靜，等薑黛想停下來時，褚昱早已化被動為主動，不給她潰逃的機會。

    她往後挪一小步，他便往前進一小步。

    錦衣衛不知何時移到了巷子口守著，山芙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根本不敢正眼看，亦在巷子口麵紅耳赤地張望著其他地方。

    “褚昱……”

    薑黛再開口說話時，有些低顫，道：“夠了，他已經走了……”

    褚昱好不容易才放了放她，四目相對。

    滾燙得痛楚的感覺重新襲上心頭，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耳鬢廝磨間，她低低喃道：“我隻是借你好讓他死心……”

    褚昱恍若未聞。

    “如果你再不放開我的話，”薑黛一字一頓，似迷離似清醒，壓抑道，“休想我再放你走……我會永遠纏著你，直到我死……褚昱，你想清楚……”

    摟著她的手又緊了兩分，無聲地給了她答案。

    “是你逼我的。”大概也是被逼得狠了，頃刻間便會爆發出一股狠勁兒，將他一推，然後一反身，反倒把褚昱抵在了牆上。

    “是你要放我走自己卻不肯走，是你先惹我的……以後我見你一回輕薄你一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