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昱幽深地看了看她，道：“我走了，明天再來。”

    薑黛點頭。

    他走的時候，她便倚在門邊，目送著他的背影。

    那英挺的背影勘勘走在院子裏，薑黛忽而出聲道：“褚昱。”

    他駐足，背影一頓，卻沒回頭，嗓音沉啞得撩人心弦，道：“你再喚我，今晚我便不走了。”

    薑黛倚門而笑，輕輕道：“我隻是想確認一下，這是不是真的。回去的時候當心。”

    褚昱離開時，尹謙和尹夫人也不敢攔他啊，還得把他送出大門。

    褚昱閑聲道：“尹大人不必相送。”

    但尹謙身為薑黛的舅舅，不能對此不明就裏，要是讓薑黛吃了虧，他這舅舅不是白當了。

    遂尹謙直接問道：“不知大都督和吾家小甥女有何關係？”

    褚昱看了看外麵的夜色，道：“今日不早了，明日我會登門解釋。”

    尹謙神色嚴肅，又不失尊敬，道：“那明日下官靜候大都督的解釋。”

    等褚昱走後，尹夫人才率先回過神，道：“大都督位高權重，想必是個極有分寸的人，他若不是有意，豈會堂而皇之地抱著卿兒回來？”

    尹謙歎道：“就怕他壞了卿兒的名聲。”

    尹夫人看向尹謙，隱隱笑道：“卿兒也是懂分寸的孩子，她既然能讓大都督抱著她回來，莫不是兩情相悅？”

    這樣一想，真真是有種柳暗花明、眼前一亮的感覺。

    尹夫人緊接著舒心一歎，感慨道：“禍福相依，禍福相依啊，誰知當初卿兒斷了與首輔的姻緣是好是壞呢。說不定好的還在後頭呢。”

    尹謙比較謹慎，道：“先不要妄言，看看再說吧。”

    山芙和阿應回來後，阿應去停放馬車，而山芙則跟野猴子似的，一進門就活蹦亂跳地往後院去。

    尹夫人本想攔下她問問詳細情況，可根本攔都攔不住，不由搖了搖頭。

    山芙回來見薑黛已經在房裏了，四下望了望，興衝衝道：“大都督走了啊？”

    薑黛：“嗯，走了。”

    山芙去打水來給她洗漱就寢，一晚上都在傻笑。

    薑黛不由看了看她，道：“有那麽高興？”

    山芙亦瞅著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眉飛色舞地湊過來，吃吃笑著八卦道：“小姐，與男子親吻，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薑黛：“……”

    對了，她才想起，今晚和褚昱在小巷子裏的時候，好像這丫鬟還有褚昱的錦衣衛可在巷子口守著……

    薑黛麵不改色地睨她道：“你想知道？”

    山芙點點頭。

    “那你試試不就知道了。”薑黛道，“你不是喜歡阿應麽。”

    山芙頓時麵色通紅地跺了跺腳，羞惱地跑出去了。

    薑黛看著山芙的身影，笑了笑。就山芙這臉皮，還想來羞臊她？

    洗過之後，薑黛換上了柔軟透氣的寢衣，還是給自己的嘴唇塗了清涼消腫的藥，然後躺在榻上，失神地張眼望著頭頂的床帳。

    晚間的一幕幕，又重新浮上了她的腦海。每一幕皆是纏綿悱惻。

    她久無睡意，發現睜眼閉眼間，全都是褚昱啊……

    心裏怦怦跳，那股躁動的感覺久久不消……

    第二天天亮時分，聽到不知是誰家公雞打鳴的聲音。

    一大早便有喜鵲在枝頭嘰嘰喳喳地歡唱，那靈活小巧的身形在梢頭上蹦來蹦去。

    薑黛動了動眉頭，有種她才睡下不久就又要起床了的感覺。

    山芙精神頭十足地進房來侍奉薑黛起身，洗漱用水，太醫服飾，一應備得齊全。

    薑黛一進宮，宮裏就已經傳得風風火火，說大都督昨晚破天荒地抱著個女人上了馬車。

    薑黛不由佩服這個時代的人們，沒有手機，沒有朋友圈，也沒有微博，卻有如此強烈的八卦號召力……

    山芙也是閑得慌，一有時間，就跟一堆小宮女們興致勃勃地講述昨晚的事情。

    說她碰巧也遇到大都督啦，大都督確實抱著個人，還把她送回家去啦，嚇壞了那女子的家裏人雲雲。

    一堆小宮女聽得兩眼冒光，興奮不已。

    中午時，清寧叫薑黛來用午膳。

    清寧舀了一碗湯遞給薑黛，在薑黛喝湯時冷不防也說起這件事：“昨晚，聽說大都督與女子親近，你知道這回事嗎？”

    薑黛一口湯嗆著了，麵癱地看著清寧狐疑的眼神，道：“……大概知道。”

    清寧竟十分善解人意地撚著手帕幫她擦了擦嘴角，道：“你看你，不用這麽激動，今日你的唇色倒是紅得很。”

    薑黛抽了抽嘴角，道：“有話還是直說吧。”

    清寧冷哼一聲，“我要是不問，你也不打算說是不是？以往我從沒聽過大都督與哪個女子近過，他唯一接近的人就隻有你。眼下他們盛傳的昨個的那個女子，是不是你？”

    薑黛斟酌道：“……可能是。”

    清寧眉頭一挑，道：“我就說麽。”繼而她又道，“他在外麵抱你，也不怕人看見，他是想打算怎麽著？”

    薑黛道：“你問我？”她又不是褚昱，她怎麽知道。

    清寧擰著眉嚴肅道：“他不得對你負責麽？”

    薑黛道：“負什麽責？”

    “他壞你名聲，他與你男女授受了，就該負責。”

    薑黛眯著眼道：“這你情我願的事，況且我也有享受到。”

    清寧：“……”

    她知道薑黛不是個拘泥於世俗的人，但是她卻真心希望，她能有一個好歸宿。

    她再喜歡薑黛，又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她孤孤單單一輩子呢？

    飯食間，清寧忽然說道：“這樣挺好的。”

    “嗯？”

    “大都督適合你，我很早便覺得你們很般配。”清寧道，“有他保護你，不會強迫你，這樣很好。”

    她看著薑黛，又道：“其實，你心裏一直眷戀著的人不是首輔，而是他吧。你值得被他那樣的人愛。”

    其實她神色間是有些落寞的。她既真心為薑黛感到高興，可是又終究不舍，薑黛會離自己而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