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狂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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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得雖然難聽,但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古代和現代不同,眼下又逢亂世,相較於清清白白的少女,大部分男人喜歡生過孩子的少婦更多一些。

    這個問題很容易解釋——生過孩子的女人證明其有繁衍能力,更容易替家族延續血脈。所以大魏十分重視女性,在致力於保護女性的道路上越走越長遠。

    不要覺得大魏在物化女性,現實的確如此。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在體力上比男人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兒。加上大家普遍忙於生存,並沒有多少文化,對人類存在意義的究極思考也隻暫時停留在“明天吃什麽”和“明天我孩子吃什麽”這兩方麵上。

    所以,饒是武糖覺得李白白這個女人年輕又漂亮,也不是良配。

    武糖有些扭捏地道:“啊…那你也太慘了。”

    李非白翻了翻白眼——他倒不覺得自己慘,男人嘛,本來就不能生孩子。要能生出來那才叫慘呢!

    這個沉重的話題讓三人一時無語。

    武糖顯然心中有事,她掀開簾子道:“你們先坐會兒啊,我去前邊看看。”

    她一離開,明月和李非白便交頭接耳起來。

    “我覺得她有問題。”明月道,“你看她一直問你都不問我,我是長得醜嗎?”

    李非白敲了一下她腦袋:“淨瞎說!咱倆長得像,能醜到哪裏去。”

    明月仔細地端詳了李非白的臉,驚奇地道:“你別說,倘若我是第一次見到你,還真就覺得你是女人。”

    李非白一聽這話便沉了臉:“哪有這麽說你哥的。”

    哪個男人都不希望別人說他像女人,李非白也是。

    明月見他嘴角耷拉下來,抱著他胳膊哄:“哥~我錯啦~”

    李非白生氣嗎?他沒有生氣。隻是從小沒有妹妹的他猛然天賜良妹,想好好地體驗一下做哥哥的感覺罷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感情也是。

    打小沒有兄長的明月懷裏塞進來一個哥哥——蕭瀲那個不算,蕭瀲可沒有血緣關係。

    李非白傲慢地“哼”了一聲:“原諒你了。”

    誰讓家裏死得就剩他倆了呢。

    他們這次倉惶出逃,僅有兩個包裹和一輛馬車。明月在蕭瀲的照顧下可以蓋著小毯子睡在馬車的軟榻上,而今一躺下就是硬邦邦的木板,硌得她後背後腦勺生疼。

    李非白見她睡得不舒服,心裏也十分愧疚——都是他這個做哥哥的不好,讓妹妹跟著自己還要受罪。

    他也跟著躺了下來,又將明月的頭放在自己胳膊彎裏。

    “睡吧。”

    明月沒有拒絕,“嗯”了一聲便閉上眼睛。

    光州距離並州不近,他們日出前出發,要日落後才能抵達。

    所幸武糖幫他倆找來了自己鏢局的夥計趕馬,這才沒讓他們曬成黑炭。

    倆人的馬車隨著鏢局車隊在荒原上疾行,快活無比,而光州城內卻是因為他倆出逃被攪得天翻地覆。

    蕭瀲鐵青著臉坐在座上,手裏捏著明月留下的字條,旁邊則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如意。

    蕭讓給如意遞了帕子,好言哄勸了一番才把人送走。

    他折返回來後,見蕭瀲仍是維持原來的姿勢坐著,似乎一直未曾動過。

    “蕭讓。”蕭瀲開口。

    蕭讓頭皮一麻:“屬下在。”

    蕭瀲將字條緊緊攥在手裏,沉聲問道:“是孤對她不好麽?”

    這話怎麽接?!

    蕭讓有一堆求女攻略,但是此刻蕭瀲情緒看上去並不怎麽好,他也不敢多說什麽。

    蕭讓隱晦地道:“主公…其實,主要原因還是在於身份的差別。”

    蕭瀲似乎在聽他的話,又似乎沒有在聽。

    他喃喃道:“你讓孤送花,孤也送了。孤這幾日忙著準備聘禮,打算堂堂正正地迎她進門…”

    說著,他攤開自己的手心,那張字條已經在剛剛化為齏粉。

    “放眼這天下,孤也算配得上她,她為什麽要走呢?”蕭瀲望著自己的手心,麵部有些微抽搐,看起來尤為猙獰可怕。

    蕭讓歎了口氣:“她是跟李非白一起走的。”

    蕭瀲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竟然忘了李非白這個禍害。

    蕭讓見他神色不對,想起他殺敵時嗜血的性子來,知道狀況不妙便趕緊解釋道:“不是主公想的那樣…李非白實則是睿王之後,公主的堂兄。”

    蕭瀲聽罷,又閉上了眼。

    “孤早前便猜到,隻是一直未曾調查。”他悶聲道,“出了光州他們去無可去,為什麽要逃離孤的庇護呢?”

    蕭讓又道:“興許是誤會了主公,以為主公想要利用他們登基為帝。”

    蕭瀲摸了摸下巴,感覺這倒是個合理的解釋。

    蕭讓見他神色有鬆動,便耐心勸慰:“說來這一路人多眼雜,您和公主並沒有過多少交流。所以她不信任您也是應該的。”

    蕭瀲似乎聽了進去:“那你說孤該怎麽辦?”

    蕭讓道:“今晨城外驛站售出過一輛馬車,跟一家來往光並二州的鏢隊一起走。臣打聽過,那家鏢局信譽很好,臣也派了人手在後麵跟著,他們出不了事。”

    蕭瀲眉心擰緊:“為何現在才匯報?早前不把他們帶回來?”

    蕭讓尷尬了一瞬:“李非白為了逃過守衛盤查,好像穿了女裝…”

    蕭瀲一愣,完全沒有想到李非白竟然如此輕易就放棄了自己的尊嚴。柴魏皇室執政不怎樣,但素來有骨氣。為了帶明月離開,他也真是下了血本。

    “主公,還有一事…”

    蕭瀲煩躁地捏著太陽穴:“你說。”

    “此前給公主下藥的楊三娘出現在並州,咱們的人沒有抓住她。”蕭讓頓了一頓,“她似乎跟南陽王的人在一起。”

    “魏迦陵?”蕭瀲睜開了眼,眼底一片暗色。

    蕭讓謹慎地點了點頭。

    “抓不到就地格殺。”蕭瀲的聲音瞬間變得冰冷,“若是魏迦陵本人也去了並州…不要放過他。”

    “是。”

    蕭讓走後,蕭瀲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自打送了明月玫瑰,他便著手準備他們成親事宜,所以未能多跟她說說話。

    蕭瀲不明白,如今天下數他勢大,他有這個資本保她下半生無虞——為什麽明月寧願走也不願意留下?

    如今大魏已覆,孫賀登基為皇,這天下已經落入別人手中。

    已經這樣糟,為什麽還要堅持那點所謂的風骨而不選擇依靠他?

    蕭瀲越想越頭疼,再抬起眼來,眸中已經一片猩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