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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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迦陵麵無表情地看著李非白。
他的眼瞳比常人要大一些,也比常人要黑,所以他盯著誰的時候,別人總會覺得自己掉進深海的漩渦中,有些難耐的窒息感。
李非白覺得自己應該是猜中了什麽的,不然魏迦陵的臉色怎麽突然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呢?
“哈…哈哈…”李非白邊說話邊往後退,“我隨便猜的…”
然而這一刻還黑著臉的魏迦陵,下一秒卻突然換上了原來那副溫溫和和的樣子。
他不斷地把玩著扇子,看著上麵那個“極”字道:“我就是我,魏迦陵從來就隻是我。”
李非白縱然懷疑,卻也不敢再輕易作猜想了。
“你這脾氣吧…我瞅著你變得有些忒快了…”他嘟囔著道,“剛剛我以為你要殺人呢,結果現在又換了樣子…”
魏迦陵失了興趣,索性不再搭理他。
扇子被丟到一邊,扇骨散發著淡淡的檀木的香氣,和綴著的玉流蘇一樣,糾結成一幅旖旎的畫卷。
話癆李非白看他閉眼假寐,自己吃飽喝足也沒什麽追求了,便躺在另一側安心休息。
聽到李非白的呼吸聲變得均勻,魏迦陵睜開了眼睛。
他拿起鈴鐺又搖了搖。
李非白剛入夢,便被這陣可以稱得上是刺耳的聲音弄醒。
他蹙著眉看魏迦陵。
倘若人在睡著的時候被弄醒,是非常容易生氣的。
生氣的李非白麵對魏迦陵倒不敢發火,隻能捂著耳朵趴下繼續睡。
啞奴很快便進來,收拾了案幾上的殘羹後又速速地離開。
魏迦陵望著李非白,不太明白他在自己身側怎麽可以這樣放心地入睡。
起碼他是睡不著的。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當然也可以不做。可他是魏迦陵,所以必須要做。
馬車動蕩不說,身邊還有自己的敵人,這樣的情況下就算給他下藥他也是睡不著的。
李非白現在睡覺的姿勢很不雅觀——他捂著腦袋趴著,衣襟在之前被捆著的時候就被蹭得皺皺巴巴,甚至還露出了一塊細白的腰肢來。
魏迦陵素來注重形象,看到此時的李非白,心裏嫌棄到了極點。
李非白的呼吸聲又變得均勻綿長,魏迦陵既嫌棄他不注意形象,又不喜歡他這種隨遇而安的性子。
他又拿起了鈴鐺。
李非白第二次被鈴鐺聲弄醒的時候,已經想殺了魏迦陵了。
但是沒辦法,不是沒有跟他對過招,次次都被他三招內鎖喉。
李非白目光呆滯地盯著魏迦陵。
“算我求你了。”他有氣無力地哀求,“你能不能讓我睡會兒?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了。”
魏迦陵沒有說話,仍是閉著眼睛,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他。
四個啞奴都進了馬車,一下裝了六個人,再寬綽的馬車也變得有些逼仄。
魏迦陵半睜開眼睛,指了指李非白。
他不說話,隻憑著幾個手勢和鈴鐺振動的頻率就可以驅使這四名啞奴。
啞奴們一齊上前,將李非白死死地摁住。
李非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以為自己剛剛的請求得罪了他。眼下啞奴們正剝著他衣服,嚇得他直打顫。
“你不是說不殺我麽?”李非白又驚又懼,“你這是真打算剝了我的皮?!”
魏迦陵賞了他一個淡淡的眼神,讓他猜不出自己的用意。
啞奴們將李非白的外衫脫下,不知道從哪兒又取出一套嶄新的男子便服來,就要上手替他換上。
李非白一愣,隨即開心不已。
這魏迦陵還包吃包穿?!
果然無論在哪兒,資本家都是該死地有魅力啊。
衣服全部是按照魏迦陵的尺寸而做,李非白穿著有些偏大了,不過即便如此,也比他之前的那件好。
“你不愛穿紫色。”魏迦陵嫌棄地看了一眼他換下來的衣服,命啞奴丟出去。
李非白道:“紫色料子貴,從前住山裏,哪有那麽多好料子選?”
魏迦陵默了一瞬。
“我的衣服第一次給別人。”他沒頭沒腦地丟出來這句話,讓李非白有些糊塗。
都知道南陽王有錢,珠寶都被拿來撒著玩兒,這些個綾羅綢緞他還能在意不成?
李非白換上新衣服,心裏也開心,更加不怕他了。
“我說,你別這麽小氣啊。”膽大包天李非白,挪到了魏迦陵跟前,“你這麽有錢,還會在意一件衣服?”
魏迦陵望著他諂媚的樣子,皺眉道:“你離我遠點。”
李非白又往後挪了挪。
“我的確不在乎這些東西。”魏迦陵開了口,“我隻在乎是不是我的東西。”
李非白感覺自己聽不懂他的話,想再問他,卻見他又閉上了眼睛,食指靠在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什麽叫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魏迦陵就是。
古往今來這種舍友都是最難相處的——你睡著了他不睡,他睡著的時候你必須睡。
李非白無法,趁著他休憩的這個空檔趕緊給自己補覺去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李非白感覺自己的肩膀有些痛。
他迷迷糊糊地醒來,見魏迦陵正拿著那把扇子戳他的肩胛骨。
“睡得可還安穩?”魏迦陵冷笑,俊美的臉上殺氣沉沉,“讓我喚起床,你倒是天上地下獨一份。”
見他麵色不悅,李非白趕緊從榻上爬了起來。
魏迦陵不再看他,越過他走下馬車。
此時已是二更,初冬夜裏的風既冷又狂。
李非白掀開車簾的時候凍得打了一個激靈。
眼前是一座清幽別致的院落,似乎處在一座城池的西南隅,他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城牆的拐角。
一名紫色芋頭上前推了他一把:“快進去。”
他提著衣角走了進去——不是他娘,完全是因為魏迦陵個頭比他高,衣服自然也有些長。
這僅僅是一座三進三出的小院,住下這十幾個人不成問題。
李非白隨著芋頭們進了正廳,便聞到一陣鬱香的香氣。
肯定又是魏迦陵搞的鬼。
這騷包王爺,無論走到哪兒都會燃熏香。燃就燃吧,元京男子哪個不燃龍涎麝香檀香?偏偏他玩得花,喜歡鬱香薄荷葡萄香。
更奇怪的是,這種娘娘們們的香氣,在他身上居然一點都不娘。
魏迦陵坐在正廳,像是靜靜地等待著什麽。
李非白有些小興奮——難道是明月帶著蕭瀲他們找過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