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明燭夜話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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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將書本一摔。

    “怎麽又來了個男配!”她狠狠地啐了一口,“還嫌事兒不夠大?就不能安安分分過日子?”

    李非白急得跳腳——這陸迢迢也忒不靠譜,怎麽一本比一本狗血?

    普通狗血話本子就是如此,一邊被讀者唾棄“這梗也太老太常見”一邊被讀者扒著不鬆手,說到底還是跟讀者們的心路曆程有關——大家三觀一致,看不得意外不公之事的發生。

    好人就要有個好結局,壞人就要有個壞結局。憑什麽好人上來就要被惡毒家人排斥,壞人頂著她們身份一飛衝天?

    爽的不是被欺負,而是被欺負之後的打臉。

    蔡跳跳的書狗血就狗血在它並不普通,她中心是圍繞著一對男女而寫,但是又不會讓他們安安穩穩在一塊兒,非要製造點誤會和麻煩來阻礙倆人在一起的進程。

    甜中帶虐,糖塊裏包著玻璃渣,將一眾年輕男女的心理拿捏得十分到位,不愧是當代暢銷狗血文大家。

    遠在並州的當代暢銷狗血文大家蔡跳跳連續打了倆噴嚏:“誰在罵我?”

    蔡玄麵無表情道:“新書發售後你好像就一直打噴嚏。”

    顯而易見,這是來自讀者的怨念和詛咒。

    這廂眾人一致約好不再看這本狗血文,免得自己心梗而死,便早早地散了場子。

    瓜瓜還在外頭放炮仗,已經炸了不知道多少魚出來——前提是那些湍急的水流下真的有魚。鍾意被鍾伯抱在懷裏,見瓜瓜放炮仗就“咯咯”直笑。

    步淩虛拿了個沙盤,在一旁推推算算,還時不時抬頭望望天。

    其餘的幾人已經各自回了房間。

    久未出場的蕭瀲和明月的寢室則亮了一夜燈。

    新婚年輕男女的居室亮一夜燈是十分危險的,說感情破裂倒是不至於,但是一定有解決不了難題。

    蕭瀲正是有非常棘手的難題。

    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是不喜歡將自己工作上的壓力以及情緒帶回家的,譬如蕭瀲。然而明月敏銳地從他一臉便秘相中發現了蛛絲馬跡。

    自以為十分了解蕭瀲的明月眨了眨眼睛,體貼地道:“你今兒是怎麽了?耷拉著一張苦瓜臉?”

    蕭瀲將手上的護腕解下來,想了想,感覺跟她講也不會如何。

    他歎了口氣:“白天我見著了一個人。”

    一說見著誰誰誰,大家清一色地都會想起那個男人。

    明月大驚:“魏迦陵?!”

    蕭瀲的臉耷拉得更厲害了:“不是。”

    明月鬆了口氣:“那又是誰?”

    蕭瀲又解下另一手的護腕。

    “你還記不記得秋月白?”

    “秋月白…”明月腦子不大好使,想了一會兒才想起是誰,“扮楊四郎的那個武生?!”

    蕭瀲頷首。

    “他們班子找了他許久都不見人呢!”明月驚道,“你是在哪兒見著他的?”

    以他們走哪兒死哪兒的體質,明月十分擔心他看到的是秋月白的屍體。

    蕭瀲如實道:“今早我去西郊大營看來的一批新人,下麵一個校尉說有個人的刀使得不錯,能以一敵三。我好奇便親自去看那人到底是誰,結果正是秋月白。”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拿的便是把碎星刀。”

    “慕小簪的刀傳給慕秋雨,這慕家因為這把刀也死了不少人。”明月唏噓不已,“希望這把不祥之刃用來殺敵能是它最好的歸宿。”

    蕭瀲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並未拒絕他入營。回頭也派人知會他們班主一聲,好叫他們不要再漫無目的地搜人。西郊大營不算遠,出了城往西就能到。不管他秋月白目的是什麽,班主既然將他當兒子看,總得給他們一個交待。”

    明月十分讚同。

    “今天不止是這一件事兒吧?”她又問。

    蕭瀲點頭。

    “今日老師對我說,時機差不多了。”

    明月耳朵一動,有些小驚嚇,還有些小興奮。

    “時機?什麽時機?”她裝糊塗,“你要幹嘛?”

    蕭瀲歎了口氣:“你不相信我。”

    明月繼續裝傻:“你都不說是什麽我怎麽相信你?”

    蕭瀲:“你不相信我說了也沒用。”

    明月急了:“套娃沒意思,你不妨直說。”

    蕭瀲想起盧攸和步淩虛的一番話,一時有些拿捏不準該不該說全盤托出。

    說吧,她可能要生氣,沒準又要跑;不說吧,等於欺騙家人,這樣的事情不是他蕭瀲的作風。

    於是他決定說一半兒,留一半兒。

    “你,還想回元京嗎?”

    想回元京嗎?

    怎麽不想!明月做夢都在想!

    不是說肅王府不好,而是元京本就是自己的家。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誠然元京並非是狗窩,但她生於斯長於斯,有過去十八年來的回憶。

    她斷然不會因為被迫出走而安逸度過的幾個月便忘卻過去的十八年。

    她點點頭,差點哭出來:“想。”

    蕭瀲道:“我也想跟你回去,不過你也知道,我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

    自古以來藩王都要在封地,無詔不得入京。

    雖說孫賀的位置的假的,但是好歹明麵上鎮住元京了,短時間內倭國、突厥、高句麗等地方都不會因為孫賀在位而發兵——它們絕對不會對一個有國主的國家發病。

    所以孫賀等於是個工具人。

    聽他說得含蓄又彎彎繞繞,明月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害,什麽跟不跟,直接說打回去不就得了。”明月嘲他,“得虧你遇到的是我,你要遇到個智商不太高的,這會兒可能拉著你去元京旅遊了。”

    蕭瀲有些臉紅——這些日子以來,倆人一直在慢慢相處,彼此更進一步地了解對方。但是關於共同利益的問題,他們從未交心相談過,就怕會讓剛剛建立起來的感情變了質。

    愛情的脆弱的,尤其是牽扯到與信任有關的任何話題時——它隻能接受彼此完全無保留地信任對方,一旦有一方懷疑,那麽感情勢必會產生質變。

    明月定定地望著他,問出最想問的問題:“你們討論的結果是我,還是李非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