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又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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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秀林化金丹為血丹之時,百裏之外觀望的花衣少年猛然起身,一臉意外的模樣,若有所思的開口。
“我本以為這陣法以元嬰靈晶為陣眼,大範圍壓製金丹修士修為,再將所殺修士靈力吸取,達到靈力源源不斷的效果已為極限,沒想到竟能以金丹修結丹,修出一顆偽丹,從而金丹之下,無人能敵。”
在說完心中所想之後,花衣男子不免讚歎道:“此等陣法,可怕,可歎。”
隨後他又緊皺眉頭,自言自語的說道:“不對,這陣法如此玄妙,我一定有尚未看懂之處。”
在沉思一番無解後,花衣男子無奈呼出一口氣,對著虛無慵懶的說道:“我知道就算我反對,也肯定有老妖怪跟在我後麵,無論是誰,隨便出來一個,給我講講這陣法的奇妙之處。”
就在花衣少年話音落下後,他前麵一處虛空中漸漸扭曲出一個老者人影來,人影一身黑袍,渾身見不到一點靈力波動,單膝跪地,無比恭敬的說道:“少主,老夫略懂陣法,就讓老夫來為少主答疑。”
花衣少年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影,耷拉著臉說道:“原來是萬法歸玄的慕容老師,怎麽我在家的時候你煩著我,我出來了你還煩著我,你煩不煩啊?你不好好教導你的兩個寶貝孫女嗎?”
老者聽了花衣少年略有不滿的聲音後,也不生氣,輕笑道:“少主莫要打趣,老夫答疑過後就此離開。”
花衣少年聽聞老者如此說道後,頓時來了精神,搓搓手掌期待的說道:“一定?騙人是小狗?”
老者並未回答,而是開口回答花衣少年之前的問題,在他開口之時,語氣變得十分嚴肅,沉聲說道:“就此陣法,少主先前所言已中十之七八。正如少主所言,這陣法便是以金丹修結丹,可是金丹怎可逆修結丹,此乃逆天之舉。於是,此陣精巧的地方就在於先前陣中修士斬殺那數百修士,數百修士被斬殺所留下的怨念恨意等負麵情緒被此陣完美的調動起來,然後這股力量去攻擊那顆金丹所擁有的規則之力,使其能被同樣受天道築基而身體承受力極強的築基修士吸納,從而修出那一顆甚至媲美一般金丹的偽丹來,從而達成金丹之下,無人能敵的效果。此陣成功的關鍵,數百修士祭陣,金丹修士為引,天道築基為本,缺一不可。”
在被稱為慕容老師的老者如此嚴肅的話語下,花衣少年也收回了平常的輕佻,眯著眼睛,神情凝重。他心中想道:“天道築基?怪不得之前在這木頭身上感到熟悉的感覺。”
在短暫的停頓下,老者接著開口說道:“而且,恕老夫慚愧,老夫雖說自詡略懂陣法,但此陣法已經有仙陣雛形,老夫不敢說完全看懂。還有不尋常的一點是,雖說那元嬰靈晶不足為道,但僅憑這築基小修士,絕無可能施展這般陣法,因此...”
老者恰到好處的突然停頓讓此時的氛圍顯得更加嚴肅與凝重。
花衣少年見狀後,點頭示意老者繼續說下去。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波動,多少年了,他都不記得上一次有如此心境是什麽時候了,他此時斬釘截鐵的說道:“老夫可以斷定,這小修士體內定有仙靈存在!”
就在老者頗有氣勢的如此的說道之後,氣氛一時間凝重到了極點,不過隨後一陣極為破壞氣氛的爆笑之聲從花衣男子口中傳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老者心抽了一下,他古井無波的心境再次有了波動。好吧,實不相瞞,除開在這位奇怪的少主麵前,他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那種,隻怪這少主實在不按常理出牌。這時他隻能嘴角抽動,疑惑的發問道:“少主為何發笑?”
花衣少年捧著肚子,強忍著笑意,帶著調笑的口吻說道:“不會吧,不會吧,慕容老頭,以你的修為竟然還貪戀一個築基小修士的東西?”
老者顯然不滿意花衣少年的話語,連忙開口說道:“老夫倒不是貪戀這小修士的東西,而是為少主著想,而且仙靈也不是普通的東西,可遇不可求,這種能帶出去的仙靈更是少之又少,少主若得到,必定大有益處。”
花衣少年聞言後,止住了笑意,後仰著身子,雙手撐地,兩眼仰望天空,似笑非笑的說道:“老頭,你是覺得我少了這個仙靈就弱於他人了,還是說覺得我的結丹還沒有他的結丹強?”
花衣少年此言一出,一股睥睨之意席卷而來,仿佛天下生靈在他眼中,都微不足道。
老者此時仍然單膝跪地,在聽見眼前的少主對他既不尊稱也不稱姓後,更能深刻的感受到總是愛開玩笑的少主此時十分認真,於是恭敬的回道:“老夫絕無此意。”
花衣少年繼續用似笑非笑的的聲音說道:“那就好,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有問題嗎?”
老者再次恭敬的回道:“絕無問題。”
再收到答案以後,花衣男子後仰的身子收直,翹起一個二郎腿,右手扶著下巴,聲音也變回了如往常一般的玩世不恭,眼睛眯成一個月牙,帶著笑意說道:“別緊張,這九天再多一個明定風,不是更有意思嗎?”
老者聽聞此言後,不敢開口,隻能默然,靜候在那裏。
花衣男子見狀,笑著說道:“慕容老師,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哪裏來你哪裏去吧。”
老者聞言後,才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老夫遵命。”
隨後一陣虛空扭曲,老者消失在了原地。
虛空之中,老者緩緩出現,隨後吐出一口氣,輕鬆了許多,隻是他心中泛起陣陣無奈。
“主子,永遠都是主子,哪怕隻是築基修為,其背後的眼睛仍讓人不寒而栗。”
這時,虛空之中又橫渡幾個人影過來,為首那人見老者如此模樣,疑惑道:“慕容兄,少主對你說了啥,你緊張成這個樣子?”
此時老者恢複了如往常一般淡然,輕笑開口道:“不可言,不可言。”
隨後飄然而去,不見蹤影。
橫渡過來的幾人見是這幅光景,也不好在開口,紛紛散去,各司其職。
花衣男子此時眼睛盯著光幕,看著李秀林漸漸結丹,饒有興趣的說道:“我不擾你,你快結丹,結完丹我再來拜訪。”
此時站在花衣男子背後的白衣男子手心已經捏出冷汗,低著頭,緊閉雙眼,不敢發出一絲他存在的氣息。剛才他聽聞眼前這個地位尊貴無比的修士說要見老妖怪的時候,一瞬間,他就喪失了五感,被丟進了一片漆黑無比的空間,心亂如麻。他此時隻希望眼前的大人物少說幾句話,他真的不想知道任何關於這大人物的信息,那種被突然丟進一片虛無的感覺,實在讓他印象深刻,並終生不想體驗第二次。
天海宗內其主殿的廢墟之上,李秀林盤膝坐於這片無人生還之地的空中,其下屍骸遍地,血水橫流,連風都帶著一股腥甜。在封血吞靈陣的作用下,四周出現無數的紅線,大都從屍首與血流中出現,形狀扭曲的匯聚在他頭頂藍色的金丹之中,然後又從金丹之中流出,流入他的天靈蓋。
在這奇異大陣的作用下,李秀林頭頂的金丹在受到血線的注入後,理應堅硬無比的金丹漸漸融化,最後一滴一滴的融入他的體內。
李秀林此時竭力運轉吞天訣,吸納頭頂那顆金丹之力,而在他的體內,也隨著修為逐漸由築基邁向結丹,發生著奇異的變化。
普通修士結丹,大都是在丹田處的築基台上形成一顆丹狀虛影。既然是虛影,自然是沒有實體的,隻能通過逐漸修煉,一步一步的將虛影修得更加清晰,但絕對無法形成實質,因為要形成實質的丹體必須度過丹劫。度過丹劫,丹狀虛影在體內凝實,自然就是金丹。
而這時,李秀林體內則發生了不一般的狀況。本來修為突破築基,達到結丹的標誌是修出並無實質的虛丹,他體內卻已經有了實質的紅色透明的血丹。這血丹與一般金丹不同的是,金丹全為實質,而這血丹則是隻有外麵一層實質,裏麵是空心的。而且血丹所蘊含的靈力也是遠遠比不上金丹的。
李秀林感受著體內的這顆不同尋常的血丹出現,他此時渾身舒暢,突破的感覺像是重生一般,洗盡疲憊與鉛華,甚至連燃魂點魄的副作用都打消了大半。他此時隻需運轉吞天訣,一切提升都像為他量身定做一般自然,等待片刻,他便會實力暴漲,脫胎換骨。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李秀林頭頂上的那顆藍色金丹逐漸消融,到最後點滴不剩,全部匯入了他的體內,而隨著所有的血線也都匯入他的體內後,這方圓百裏的封血吞靈陣才瞬間消失。這也意味著他徹底擺脫築基境界,正式邁入了結丹境界,或者說不一樣的結丹境界。
李秀林此時緩緩站起身來,活動活動筋骨,一時間不斷傳來劈裏啪啦之聲,他的骨骼肌肉也變得更為堅硬。他這時看向已成一片廢墟的天海宗,心中毫無一絲憐憫,弱肉強食的世界,或許正如其字麵意思所言。比起下麵那副淒慘,更讓他感興趣的是遠方愈加接近的熟悉氣息。
“喲,木頭,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內,你卻幹了這麽大的一件事,英雄出少年啊。”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大老遠就傳來了花衣少年大大咧咧的聲音。
雖然花衣少年這句話的內容是在誇李秀林,但李秀林聽來,卻感覺有幾分別扭。而且,依然是奇裝異服,詭異的長短袖,畫有奇怪人物的粉色外衣,可能人物有所更換,還有那一頭紅發,以及無時無刻不掛著笑容的臉,這幾樣東西結合起來,竟讓他的心中泛起微微不爽。
明明眼前花衣少年的樣貌也不算不堪,反而十分俊朗,可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氣場下卻永遠說著最接地氣的話,這種奇妙的反差讓李秀林心中把他定為了一個怪人。而且,既然這怪人稱他為木頭,他心中也稱這怪人為瘋子,不是瘋狂的瘋,而是瘋癲的瘋。
李秀林見瘋子到來,也未開口,直接從紅魔空間中取出地靈母石,當瘋子麵將地靈母石用手刀對半分之後,再拿出剩餘的兩株穿心蓮,一並丟與他。
花衣少年見李秀林如此,也未拒絕,也未答謝,大手一揮,大方的將其收入囊中。
李秀林在做完這些以後,也未開口,依然保持沉默,這時花衣少年不滿的開口。
“木頭老兄,屠殺了一個九品宗門的感覺如何啊?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就沒有什麽感想嗎?”
“......”
李秀林依然無言,花衣少年叉起腰來,故作生氣道:“喂喂,老兄,你結丹之時我不擾你,你結丹之後我才來拜訪你,你就這麽冷漠?而且,你應該有什麽想問的的吧。”
李秀林聽後,覺得瘋子的確沒擾他結丹,因此他並不反感他,而且這時也的確有想問的,於是開口說道:“仙宮是什麽?”
李秀林一開口,花衣少年轉過身去,假裝哭泣道:“嗚嗚嗚,你們男人都這樣,隻關心自己想問的,卻不回答人家的問題。”
李秀林倒吸一口冷氣,花衣少年這幅女兒姿態,讓他頭皮發麻,他的確不討厭這瘋子,但是他也實在對付不來這瘋子,於是轉身欲走。
花衣少年見李秀林欲走,立馬轉過身來,伸出手阻止他的離開,悻悻的說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都怪這裏的氣氛太不好,需要活躍一下,接下來我將開啟我的正經模式。”
的確,此時天海宗一片廢墟,下麵的瀑布殷紅無比,與好字沾不上一點邊。
在皮了一下,花衣少年接下來正經了一些,開口道:“仙宮全稱九天仙宮,乃這九天中關係最為盤根錯節,實力也最為強大的宗門。你可以將他理解成凡間的官府,其勢力遍布整個九天,十萬八千正宗也都是由它冊封而來,它製定著律法,管理著無比龐大的九天之地。”
李秀林聽後,瞳孔一縮,心間彌漫著緊張,看來這九天仙宮,遠比他想象得要更加難以對付。不對,不是難以對付,是難以匹敵,如果他現在與九天仙宮為敵,無疑是蜉蝣撼樹,螳臂當車。以他現在的修為,隻要九天仙宮想,他隻會被這尊滔天巨獸吞噬得無影無蹤。
見著李秀林此時緊張了起來,花衣少年擺擺手,對他說道:“你也別緊張,仙宮律法更多是維持整個九天的欣欣向榮,約束上品宗門高階修士對下品宗門低階修士的肆意屠殺,不然高階修士不受約束,這片天地隨時都是人間地獄。而同階修士、散修或低階修士與高階修士之間的良性競爭,仙宮不僅不會約束,反而大力提倡。”
聽到花衣男子對著九天仙宮如此的描述後,李秀林心中一驚,隨後釋然。他知道,滅天海宗,屠殺千人以成血丹,他雖然心中無愧,冷漠萬分,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絕非正道,被人唾棄也在所難免。而這般行徑在九天仙宮眼裏,竟然算是良性競爭,無疑讓他感到這世間的薄涼。是與非,正與邪,在立於上蒼的九天仙宮眼中,並非是那麽簡單,或者說他們並不在乎善惡是非,他們隻在乎一種平衡。
在李秀林暗自度量九天仙宮的時候,花衣男子略一思索後,再次說道:“所以我猜,等會兒九天仙宮來人,不僅不會懲戒你,反而會給你兩條生路。要麽留在這裏,以天海宗的遺產和仙宮賞賜的東西,重新建立一個屬於你的九品宗門,補上十萬八千宗失去的這一個位置。要麽帶上你的戰利品,被仙宮分配到更高品級的宗門去,因為不待在仙宮體係中的你已經不適合這裏,你隻會讓這兒生靈塗炭,並且影響此地的發展。”
李秀林聽完之後,微微皺著眉頭,問道:“等會兒九天仙宮會來人?”
花衣少年肯定的點點頭,說道:“當然,九天仙宮可是官府,十萬八千宗每個宗門都有仙宮中人,他們不會影響宗門的各自發展,大都是記錄各地發展情況,按時匯報而已。不過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仙宮的人肯定在一邊暗自記錄,說不定這時候正在商量對你的處理結果呢。”
李秀林聽後,起初萌發了腳底抹油的想法,可這個想法出現的瞬間就被他否掉,因為在這樣的一個龐然大物麵前耍小聰明,隻會適得其反。在沉默了一晌後,他試探性的說道:“要是我兩個都不選呢?”
見李秀林這樣說道,花衣少年咯咯一笑,極其腹黑的說道:“我記得我說過,九天仙宮會給你兩條生路,當然,隻有這兩條是生路,其餘的就看你的理解了。”
李秀林心中一沉,這種隻能被動的選擇讓他感到不悅。
似乎能察覺到李秀林的不悅,花衣男子微微一笑,安慰道:“別不開心,這可算是包分配,好多下品宗門修士想要邁向更高品級的宗門還沒有門路,你這倒好,直接跨過別人的宗門選舉,直接進入宗門編製,也算是一種幸運。而且,更高品級的宗門所在的地方靈氣更加充沛,天材地寶、奇遇術法、修士水平等都更加高等,以你殺伐果斷,冷血自私的性格,反而更適合更廣闊的天地。到時候,你實力的提升肯定會更加迅速。”
聽著瘋子這般陰陽怪氣的安慰,李秀林心中並不惱怒,與其在這奇怪且明顯無法招惹的怪人身上動怒,還不如多思考幾步接下來的路。而且,瘋子對他冷血自私的評價,他自認為沒有絲毫不妥,他現在就是這樣,或許更加極端。
“看,九天仙宮的人,這不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