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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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林自離了那星鬥鎖龍陣後,依然沒有放鬆警惕,而是滿身雷光閃耀,開著禦雷體極速遠去。的確正如嵐道林所言,他早一分離開此地,便多一分生機,畢竟不知後麵還會有多少修士星夜趕來。

    此刻,與和嵐道林對話時的笑顏相比,李秀林的臉上看不見任何表情,恢複了和往常一樣的冰冷。可是他的眉頭卻始終微皺,似乎心事重重。

    也恰巧這時紅舞向他傳輸了一段信息,原來是關於那星鬥鎖龍大陣,紅舞此刻已經將其分析完畢。

    等知曉了有關那大陣的具體信息之後,李秀林呼出一口短氣,慶幸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

    那星鬥鎖龍大陣著實不凡,遠遠望去正如一條盤龍一般將那片天地牢牢鎖住,不僅能將施展陣法的二十人的靈力連成一股,成為極其強大的牆壁封鎖,而且由於使用了極其稀有之物作為媒介,導致大陣之內竟連空間都徹底封鎖了。

    也就是說,哪怕是李秀林使用星羅袍亦或者縮地成寸,也都逃不出大陣之內。如果想要破開大陣,就必須將施陣的二十人全部斬殺,這等難度,可想而知。

    不過,李秀林看到這裏,雖對星鬥鎖龍大陣連空間都能鎖住感到驚訝不已,但他知道,如果不是特殊手法,空間之力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元嬰修士可以掌握的,即使能夠通過外物掌握,也絕對有很大的弊端。

    不出李秀林所料,等他看到後麵時,果然這星鬥鎖龍大陣也有著不小的弊端。

    星鬥鎖龍大陣之內,牢固無比,無人可破,可星鬥鎖龍大陣之外,卻明顯的防禦不足。別說他們這些元嬰天驕可以破壞,就連普通的元嬰之力都能撼動這鎖龍大陣。

    不過,這星鬥鎖龍大陣雖然有著如此明顯的弊端,但也不是能夠輕易徹底破壞的,因為當外力撼動這大陣時,大陣亦能轉換模式,換守為攻,以內轉外,由鎖陣變化成殺陣,也絕對足矣轟殺外敵。

    當然,無論是大陣被撼動還是轉換成殺陣,其內的那股能鎖住空間的奇異之力都會暫時消失。

    李秀林知曉完這大陣的奇妙之後,更覺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趟渾水之中。可是,此時的他胸膛之中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沉悶之感。

    “......”

    許是此界乃陰界,迎麵而來的風吹得有些幽寒刺骨,如刀,又如錘。紅舞依舊是那袖珍小人的模樣,她此刻也依舊如往常那般坐在肩頭搖擺著小腳,對李秀林的一切行動不發一言。

    李秀林眉頭皺得漸漸有些深了,他很討厭胸中的那股深而沉的悶感,索性長吸了一口涼氣,方讓胸膛中涼薄了許多。

    “我不該這麽做?”他於心中默默自問道。

    可一這麽自問,李秀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一直告誡自己,人生當如履薄冰,行事也得小心翼翼,三思後行。做出決定時更要理性分析,絕不所謂的感情用事,因為感性自會讓他萬劫不複。那種往事,他再也不想有所經曆。

    說起來有些幼稚,李秀林排除感性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封閉內心,讓外人進不來即可。沒有雜七雜八的感情,那自然心中便隻有自己。想必帝王自謙亦或自嘲孤家寡人,也有幾分道理。

    而且,按理說,雲胡與他非親非故,無非是青牛老道所囑咐他照顧雲胡而已,他們之間,李秀林依舊把雲胡放在陌生人一列。他可不會因為對方的容貌姿色就升出莫名的責任感來。

    可是,為什麽離開之後,心裏會生出這等不自在的感覺?

    李秀林不知道答案,他隻知道,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有一種很討厭的東西存在,如包裹住他的黑暗,既沉悶,又壓抑。

    是無法拯救他人的無力感?是虛無縹緲的正義感,還是說其他的什麽東西。

    忽而,李秀林的腦海中突然湧現出臨走時雲胡的那張臉來。並不是被舍棄的謾罵憤怒之顏,也並不是被丟下的無助可憐之姿,而是一張掛著淡淡的微笑,甚至帶著些許祝福的笑臉。

    他是討厭那副笑臉的。

    不過,李秀林的腦海中總是湧現出那張讓他很是討厭的笑臉來,他隻是強行讓自己無視而已。但如今,貌似他不能再無視,因為他承認了,那張笑臉就是他一切苦惱的源頭。

    而且,他或許是不討厭那張笑臉的,他討厭的是他自己。

    如果雲胡在李秀林拋棄她時,如常人那般或譏笑嘲諷,或謾罵憤怒,或可憐無助,或者其他怎樣都行,李秀林心中都不會起半點波瀾,唯獨那抹微笑不行。

    他討厭這種場景,他討厭這種場景中的笑臉,他更討厭這場景中的自己。

    “紅舞,那大陣如果用破軍攻擊,能不能將其撼動,使其囚禁空間的能力暫且消失?”李秀林在心中問向紅舞,他即使知道答案,也想要再確認一遍。

    “能,隻有一瞬。”紅舞回答的很簡潔。

    “那這方圓萬裏,有沒有修士朝這邊趕來?他們趕來這裏需要多久?”李秀林繼續問道。

    “一炷香內,無人能近此處。”紅舞淡淡的回答。

    得到紅舞的答案後,李秀林做了決定,直接回身提著墨影滴血槍,朝來的方向悍然趕去。不過,他卻不是直愣愣的殺回去,而是去了星鬥鎖龍的數個角落,去留下了一點東西。

    此刻,李秀林想通了,如果他不救雲胡,奪封仙會結束之後,那他必被青牛老道斬殺。而他麵對一個大乘之上修為的絕世大能,他是想不到半點方法可以逃生的,絕對是十死無生。

    而如果他此時回去救雲胡,雖然和自殺送死沒什麽區別,但需要對付的也僅僅隻是一些元嬰修士而已,與他相同境界,哪怕數量眾多,也絕對不能說是沒有一點活路,能算是九死一生。

    日後的十死無生,還是現在的九死一生,雖先前他選擇了前者,但此時他最終決定選擇後者。

    “沒錯,我是要為自己搏一條活路。”李秀林毅然決然的開口出聲。

    他心中越是這般想,就越這樣認為,先前的那些紛雜的想法,便紛紛放在了腦後,他隻教自己這般想。

    片刻之後,需要布置的東西提前布置好後,李秀林來到大陣附近,盯著眼前那條盤住的龍形屏障,隨即弓身高舉右手中的墨影滴血槍。

    隻見墨影滴血槍的槍尾接連迸發出數十道五彩斑斕的靈力加速陣法來,更有洶湧彭拜的赤紅靈力在槍尖湧動,原來是李秀林施展出的嗜血十槍中的破軍一招。

    忽而,見得他猛然擲出手中墨影滴血槍,純黑的靈槍混雜著赤紅的靈力如一條狂龍一般直撞那盤龍之影而去,其人乃發動身法驚鴻掠影步緊隨槍後。

    “哧!”

    隻聽見一聲極其刺耳的轟鳴碰撞之音,那黑色的魔槍猛然間撞在了盤龍之影上,掀起滔天的聲浪來。而且似乎那盤龍之影挨了一記猛攻之後,竟也抬頭嘶鳴一聲,隨即身影晃動,雖未破滅,但正朝某種特殊的形態轉去。

    可電光火石之間,未得盤龍之影轉換成功,那魔槍與盤龍接觸的地方竟直接破開了一道小口,任由那赤紅魔槍橫衝直撞過去。

    小口隻短短的裂開了一瞬,便又完全愈合。可就在這一瞬,有一道灰色的人影也隨赤紅魔槍撞入了這盤龍虛影之內。

    另一方麵,星鬥鎖龍大陣之內。

    雲胡此時披頭散發,狼狽異常,原本姣好的容顏哪裏還瞧得出來半分,唯獨背後的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觸目驚心。不僅如此,她此刻雙臂的衣袖也殘破不堪,更能瞥見由上而下滴落指尖的陣陣血跡。

    甚至此時雲胡手上那柄鋒利無比的青色短刀也被破了半卷刀刃而去,隻剩下有些淒涼的刀柄與半截殘刃。

    油盡燈枯,命懸一線,雲胡此時的狀態可謂是差到極點,縱使她早就不知吞掉了多少枚靈丹妙藥,可再好的丹藥也需要時間煉化,可她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而且,體內淤積的靈丹雖能為她持續提供不菲的靈力,可她每一刻都需使用大量靈力才能保全自身,故而再多的靈丹也是杯水車薪。

    可是,如果雲胡不一直猛吞靈丹,借由吞下靈丹後猛然爆發的那股靈力迎敵的話,她早就抵擋不住周圍修士的猛攻,身死道消而去。

    如此一來,這吞服靈丹似乎成了一種絕對不妙的循環。明明有極其龐大的藥力淤積在體內,可卻需要時間煉化,故而為了暫且的靈力,又必須再吞靈丹。也幸好雲胡底蘊驚人,如此猛吞靈丹還有盈餘,要是換了李秀林那點家當,怕早就吞了個幹幹淨淨。

    隻是,此等行徑,禍根深埋。可以想象,現在雲胡急切的需要和放出靈力還好,那些淤積的靈力尚且不會作亂,真等到她平靜下來,那股龐大的靈丹之力絕對會猛然爆發,到時候雲胡的結局便是化作一團靈力洪流。

    當然,此刻的雲胡哪裏想得了那麽多,她隻有先活下來,才能資格思考接下來的事情。而且,想必一旦她身死之後,那股淤積的靈力肯定會提前爆發,到時候絕對是一場不小的災難。

    興許是想到了這一點,起初包圍雲胡的一眾修士對雲胡的攻擊也沒有當初那般狠辣急迫,皆是保持一段距離之後,再有條不紊的出招。他們知道,雲胡連強弩之末都算不上了,最多再撐片刻,必然身死。

    不過,對於雲胡能撐到現在,這些人還是比較驚異的,不由得互相傳音讚歎道。

    “嘖,沒想到這女的竟然能撐這麽久,實在是令我意想不到。不過,她也撐不了多久了,我還是小心一點,別被她給拖下水了!”

    “沒錯,先前那赤龍劍君和其他幾位道友都是前車之鑒,這女的不僅實力超群,而且靈寶和丹藥的數量以及質量簡直駭人聽聞,我等千萬要小心!”

    “嗯,夜長夢多,我真想早點殺了她,看見她的靈寶和丹藥,我就一陣的後怕!”

    “小心點,此**內已經淤積了太多的靈丹之力,她身死之時那股力量絕對會破體而出,成為靈力亂流,威力絕對是我等無法抵抗的!現在她隻如砧板上的魚肉,我們完全沒必要心急!”

    就在一眾天驕悄悄的議論喃喃之時,紛紛默契的暫停了攻擊,都不想被即將身死的雲胡拖下水去。可即使他們停手,也踩足了方位,不給雲胡半步移動的空間。

    詭異的沉默在眾人之間蔓延,還是嵐道林眼中精光一閃,冷冷出聲。

    “都動手,別愣著!她多活一刻,我的心就多懸一刻,隻有她真正的死了,我們才能徹底心安!”

    眾人皆是默默點頭,他們雖不願被雲胡拖下水去,但也不得不出手,因為他們心底與嵐道林想的一樣。

    果然,隻有短短的片刻寂靜,隨後隻見眾人皆是衝向雲胡,術法光芒,悍然顯露。

    此時,雲胡咳出一口沉積在胸膛的黑血,穩了穩粗亂不堪的呼吸,勉強再次提起元嬰中的靈力來。

    苦澀?痛苦?難過?還是不甘?雲胡隻覺視線模糊,世界都變得冰冷黑暗,可是她終究還有最後一口氣,她還能夠掙紮到底。而且,她也還有最後的一招!

    隨後隻見雲胡衣袍乍響,無風而動,眼中也閃爍起明亮且不斷跳動的青色火焰來,顯然,她是要使用一門壓箱底的秘法來。

    可就在這一刻,突然此片天地被猛然撼動,在所有修士的目光之中,硬生生的擠來了一柄墨槍與一道灰色人影,隨後傳來的,才是遠方那響徹天際的刺耳轟鳴!

    電光火石之間,隻見圍殺雲胡的眾人在逼上前來的那一刻,那灰色人影所持的墨色長槍點到他們之間,隨後爆炸開來,緊接著更有一道槍花將眾人齊齊逼退回去。

    可即使這灰色人影來得極為突兀,但眾人此次攻擊本就留了心眼與後手,雖說大概是為了防止雲胡魚死網破,但陰差陽錯之下,也並未被這柄墨槍傷到一人,隻無奈退後數百步。

    隻見塵煙被數道靈力強行轟散,眾人定睛一看時,才確定了來人的身份。

    這道灰色持槍人影,正是先前離去的李秀林。

    嵐道林乃是主持大陣之人,此刻大陣猛然被攻,雖略受小傷,但無大礙,此刻見得一人猛然殺入星鬥鎖龍大陣內,心神震動之餘,待識得那人身份後,麵色突然變得極為難看起來,隻聽他咬牙切齒道。

    “李!秀!林!!!你莫非是迷路了不成?!!”

    李秀林逼退殺向雲胡的眾人,瞥了一眼雲胡的狀態後,先暫時將心神放在了嵐道林身上,見得對方如此惱羞成怒,他臉上掛出離去時的那副笑容,淡淡的說道。

    “雖然這句話不怎麽符合我的性子,但貌似我必須得說一句。”隨後隻見他臉上那偽裝的笑容霎時散去,變成了本來麵目的冰冷無情。

    “要殺她,先殺我。”

    此言一出,嵐道林猛然吸了一口冷氣,眼中殺機四溢,但卻並未第一時間動手,而是惡狠狠的罵道。

    “好!給臉不要臉,既然你敢來,那就別想走!”

    雖然四周的眾人皆對李秀林的到來感到十分不悅與憤怒,但他們卻並未急於進攻,而是上下打量李秀林,默默思量起來。

    對他們而言,隻要在這個大陣之內,那便是甕中之鱉,不足為慮!但如果貿然出手的話,指不定會落入什麽陷阱之中,因此小心為上。

    借著此等好不容易有的平靜時刻,雲胡也是十分熟練的向口中又丟了一枚靈丹進去,隨後望向李秀林,眸子裏滿是不解與疑惑。

    李秀林此刻才有時間仔細觀察雲胡的狀態,他見雲胡此般慘狀,先開口道。

    “還有力氣?”

    雲胡嘴角扯出一個不太算笑容的笑容,有些苦澀的回道。

    “勉強活著。”

    隨後雲胡立馬問道。

    “為什麽要回來?”

    李秀林沉吟了一聲,回道。

    “比起得罪一個大乘修為之上的修士,我更願意得罪一群同境界的元嬰修士。”

    “......”

    雲胡有些沉默,雖然這個理由倒也充分,但不像是她所知道的李秀林會去用的,更別說用這個理由涉險來救她。

    不過,雲胡雖疑惑不解占了大半,但她內心之中,又何嚐沒有一絲竊喜。隻是這個境地太過險峻,她也沒時間多說些什麽,隻呼出一口濁氣,顯出酒窩淺笑道。

    “謝謝。”

    李秀林沒有回應,他此刻的心思又更多放在了四周圍殺他們的修士身上,畢竟這群人動起手來可不會給他提前打個招呼。

    這時,李秀林驚奇的發現,這短短的時間內,雲胡竟然拚殺掉了五人,現在圍殺他們的隻剩下了十五名天驕修士。不得不說,雲胡的此般戰果是十分驚人的,就連李秀林自己都不一定能在二十人的圍攻中拚殺掉五人還不身亡。

    不過,這般境地有好有壞,雖然看上去少了五人圍攻,但能想象得到,死去的五人肯定是二十人中稍微遜一籌的修士,還剩下的十五人絕對是棘手至極。

    而且,雲胡現在的狀態也明顯不適合太高強度的戰鬥,於是李秀林開口道。

    “我先拖住他們,你恢複一會兒,先用些輔助的術法。”

    “好!”

    雲胡短短應了一聲,直接收起手中的殘刃短刀,將心思更多放在了恢複自身與輔助李秀林身上。隻見她取出一台十二弦的淡綠色靈木古箏來,直接淩空一坐,指尖附上同樣淡綠的竹片,隨後便將手指搭在了琴弦之上。

    在雲胡觸碰到這靈木古箏時,即使還未彈奏,其身上就已經浮現了一層淺綠色的光膜將其包裹,隨後肉眼可見雲胡的麵色由慘白變得逐漸紅潤,就連背後的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也逐漸愈合,體內混亂不堪的靈力也逐漸平和。

    看來這靈木古箏是一件恢複靈力乃至肉體的至寶,隻是先前眾人攻勢太猛,雲胡隻能被動防守,根本無暇拿出此等寶物使用,此刻有了李秀林的照料,方才能取出使用片刻。

    李秀林看著氣色逐漸好些的雲胡,他大概也猜到先前雲胡肯定全程被眾人壓製,即使還有許多神奇的靈寶也無法使用。

    握緊了手中的墨影滴血槍後,李秀林掃眼向四周的眾人,對著雲胡開口說道。

    “要反擊了。”

    雲胡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眼神堅毅無比。

    待確認李秀林身旁沒有古怪之後,嵐道林等一眾人也不可能任由雲胡逐漸恢複,於是心神溝通之後,便欲發起雷霆攻勢。

    “李秀林,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今天,你必死在此處!”

    嵐道林對著李秀林咬牙怒道,隨即便與他人聯手,竟共同施展了一道小型陣法,隻見一條由灰色的霧氣凝成的猙獰巨龍猛然出現,朝著李秀林怒吼一聲,隨即張開血盆大口悍然咬來!

    李秀林眉頭一皺,他心念一動,背後立刻浮現出五根赤紅色的靈力長槍來,隨後五根靈力長槍其尾陣法密布,猛然朝著那霧氣長龍射去,正是術法破軍。

    與之同時,亦有修士持刀劍或斧槍朝他悍然殺來,陣陣刺眼的劍意殺招轉瞬即至。不僅如此,還有兩名修士隱藏行跡,化作一道流光直襲雲胡而去,不和李秀林過多糾纏。

    短兵相接之餘,李秀林隻好一槍掃開接近過來的眾人,隨後緊接著找尋那兩道接近雲胡的流光,又一發破軍射去的同時,利用驚鴻掠影步的驚鴻一線才將另一道流光也擊退了回去。

    可是,短兵相接之時李秀林雖槍技不俗,還有天通眼的加持,但那些人又豈是凡人,其劍法刀法皆是同境界幾乎無敵的存在,故而李秀林雖然甩開了他們,可身上卻無法避免的留下了數道傷口,隻看見流血逐漸染紅了灰衣。

    “嘶!”

    身上灼熱的痛感讓李秀林不由得輕吸了一口涼氣,眉頭皺得更深。

    果然,如他所料,同時與這十幾人為敵,無異於是自尋死路,這剛一交上手,就已經受了傷。

    而且,不由得李秀林再多感歎,他原先射出去的那五杆破軍靈槍與霧龍相撞時雖發出了巨大的轟鳴,可煙塵之中那霧龍基本毫發無傷,借著煙塵直接朝李秀林再次猛然咬來!

    李秀林本想再次使用驚鴻掠影步溜走,可此刻瞬息之間他竟與霧龍和雲胡連成了一條直線,如果他躲閃的話,那這條霧龍勢必會乘機襲向雲胡,故而他握緊手中墨槍,朝著霧龍的龍首一槍刺去!

    待到墨影滴血槍刺入霧龍龍首之時,這霧龍雖非血肉,但其內靈力逼人,故而李秀林直接使用了嗜血十槍中的血飲破。

    隻見墨影滴血槍吸足靈力之後,隨即閃出刺眼的紅芒,在龍首之內猛然爆發,又聽得一陣刺耳的轟鳴。而李秀林則接著這股爆炸之力,在血飲破即將爆發之時,抽出墨影滴血槍,腳踏龍眼,飛身退去。

    可還未等李秀林站穩腳跟,又有五人持刀劍帶血光悍然降臨,手中兵器更是發出極為奪目攝人的強光,五道淩厲無比的斬擊幾乎同時斬向李秀林而去。

    原來他們拖延李秀林,襲擊雲胡是假,而真正的殺機則是全部放在了李秀林身上。這些天驕們都知道,雲胡早已是砧板上的魚肉,隻要斬殺李秀林,便可隨時去取!

    而且不僅如此,即使李秀林使用血飲破暫時轟碎了那嵐道林等人操縱的霧龍龍首,可眨眼之間,那龍首便恢複如初,甚至更加猙獰凶猛,嘶吼之間,直接口中吐出一道灰色的長虹來,同樣直朝李秀林所在的地方傾瀉而去。

    就這樣近有刀劍,遠有長虹的險惡境地,即使李秀林擁有天通眼以及各種身法,若不使用壓箱底的幾件寶物,也絕對難逃一死!

    遠處,雲胡瞧見了李秀林身陷囹吾之中,她雖麵色焦急,憂慮萬分,可卻有心無力,騰不出手去幫助對方。她本身的狀態就很是糟糕,此刻恢複自身都尚且費勁,何況她那至寶級別的靈木古箏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徹底喚醒,而且李秀林的處境幾乎一瞬之間便陷入絕地,雲胡實在做不了什麽。她此刻也隻能抿唇祈禱,手指上的律動也不由得加快了許多。

    李秀林麵對如此死局,他雖然可以使用星羅袍或者縮地成寸暫且避開,可是這二者都不是這個時候該使用的招數,他有自己的計劃。

    可是,如果不依靠外物的話,僅憑李秀林自身的實力和術法,實在難以應付現在的局麵,於是隻見他眼中寒光大作,內心一定,毫無猶豫間直接祭出了他身上威力最為超絕的寶物。

    瞬息之間,隻見李秀林麵對刀光劍影和霧龍之光並未躲閃,而是掏出了一柄兩麵刻字的黑白小旗與一個其貌不揚的傀儡來。

    沒錯,這便是李秀林在天劍空間中所得到的至寶逆仙旗與神秘刀傀!

    這兩件物品乃是相輔而成,隻有依靠儲存的靈力揮動逆仙旗才能驅使神秘刀傀,而且逆仙旗所需要的靈力乃是李秀林的全部,也就是這種壓箱底級別的至寶李秀林也隻能使用一次。一次過後,除非再次存入自身的所有靈力,否則逆仙旗和刀傀都隻是死物而已。

    不得不說,逆仙旗驅動的刀傀絕對算是李秀林目前最強的攻擊手段,就連嗜血十槍中的隕星落都遠遠不如。

    此刻,這些天驕修士的攻擊雖然步步緊逼,凶猛無比,但其實對他們而言依舊還在試探李秀林。不過,雖然是試探,但並不意味著他們的攻擊沒有殺意,相反,他們毫不介意此時幹掉對方。

    可是,他們雖在試探,李秀林此刻卻已經拿出了最後的拚命手段。

    隻見逆仙旗與神秘刀傀出現的一刹那,這些天驕修士心頭便猛然一跳,麵色大變,心中的危機感瞬間爆炸,可劍已至前,豈能可退?即使他們想退,也得問問李秀林答不答應!

    果然,幾乎就在刀劍快要劈到李秀林身上的時候,李秀林一揮逆仙旗,逆仙旗內的靈力瞬間消失殆盡,與之而來的則是那神秘刀傀突然有所動作,直接朝著四麵斬來的眾人劃出了一道圓弧狀的刀光!

    “叮!”

    隻聽見一聲整齊到不正常的清脆之聲響起,隨後便是一陣寂靜到可怕的無言。

    “......”

    轉瞬之間,兵甲破裂,血肉橫飛,那朝李秀林圍殺上來的五人竟有四人直接被斬斷了身軀,斬碎了元嬰,斬破了神魂!那唯獨剩下的一人,在危機關頭竟身分兩人,化生出來的一人替他擋下了這一刀,可即使如此,他也被斬掉了一條胳膊,麵色蒼白之餘,竟慘叫著以堪稱流星般的速度逃離了李秀林的身旁!

    至於那在遠處襲向李秀林的霧氣長龍,雖猙獰無比,但也被這一刀溢出的氣息斬了個四分五裂,更是讓操縱霧龍陣法的嵐道林眾人口噴鮮血,明顯是受了不小的內傷。

    一刀斬四人,餘波定霧龍。滿場元嬰客,誰敢堪伯仲!

    雖說李秀林乃是靠逆仙旗以及刀傀等外物完成了這讓人心驚膽寒的一幕,可外物也是一種手段,隻要能夠使用,依然讓人望而生畏!

    果然,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刀出手,除了能聽見那名有幸逃跑之人的慘叫外,還格外清晰的便是四周其他人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其實,主要是這一刀乃是以弧狀刀光揮出,力求竟可能多的殺到圍攻上來的五人,故而精準度略差,如果隻是單獨對上任何一人,那麽絕無一人能夠在這樣的一刀下麵有半絲存活的可能。

    這一刀,便是如此的恐怖!

    不過,這一刀雖誇張無比,但李秀林此刻也隻能借逆仙旗與刀傀之力辟出一刀而已,短時間內絕對無法再如法炮製。況且先前圍殺上來的五人的攻擊也非同反響,加上李秀林力求斬殺多人,故而既沒有多加防禦躲避,又是盡可能貼近之後才揮下逆仙旗,雖說有那一道刀光替他免去了大半的斬擊,可刀傀的一刀主要是傷人,並不是防禦,故而李秀林此刻被五道餘波斬轟得披頭散發,口溢鮮血。

    好在李秀林殺意化形的血鎧和禦雷體的雷電尚且有不俗的防禦力,他此刻雖也血流不止,但在喂下幾口丹藥後止住血液,形勢比起那斷臂之人不知好上多少。

    不過,李秀林知道這一刀雖然驚天,但也隻能鎮住還有餘力的十人數息,而且他既無法再使出如此一刀,還活著的十一人也會生出格外的警惕,故而直接朝著雲胡所在的方位趕去。

    眨眼之間,李秀林便趕到了雲胡身旁,未等雲胡同意,直接抓起雲胡的手臂,然後他身上的灰衣立即變得星光四溢,隨即在喪失大量靈力之後,驅動星羅袍,便要離開這星鬥鎖龍大陣!

    可是,‘意外’發生,明明往常能夠輕鬆穿透陣法,進行空間跳躍的星羅袍此刻在吞沒了李秀林大量的靈力之後,隻發出耀眼的星光,而李秀林和雲胡兩人,依舊留在原地。

    果然,此等變故之後,李秀林眉頭皺得更深,麵色也不經意間流露出一抹煞白之意。

    就在李秀林驅動星羅袍離去未果之時,被那驚天一刀震撼的嵐道林此刻瞧見耀眼的星光後回過神來,當他們發現李秀林此刻依舊留在原地之後,不由得麵露譏諷之意。

    “嘶!精彩,精彩!李秀林,你那刀傀的一刀竟恐怖如斯,如此手段,恐怕比起我方寸山的妖女也不遑多讓!而且,你果真有空間跳躍的手段!隻可惜,即使如此,你也逃不出這天羅地網!”

    嵐道林咬牙讚歎出聲,不過在讚歎之中,蘊含的是深深的忌憚。

    此刻,被李秀林刀傀的一刀所震懾心靈的殘餘眾人,竟紛紛不由自主的退後了數百步,深怕那如同惡鬼的刀傀朝他們揮出那噩夢般的一刀。

    當然,嵐道林也隨眾人後退開去,不過,他雖忌憚,但也瞧出了李秀林此刻後繼乏力,就連那神秘小旗和刀傀也是沒有絲毫靈力殘留的跡象,分明是無法再次使用。

    為了穩定殘餘修士的心智,嵐道林硬著頭皮出口說道。

    “不過,李秀林,你那刀傀固然強大,但絕對不是你能任意使用的,恐怕是你手中的小旗催動它的吧!而且,你那小旗裏麵已經沒有絲毫靈力,想必此刻那刀傀也已經如同一件死物,不能再揮出半刀!”

    李秀林見嵐道林洞穿了他手中逆仙旗和刀傀的虛實,也未回答,隻緊緊的握住逆仙旗,做出一副隨時將要揮動的樣子。

    見李秀林這幅作態,更加坐實了嵐道林的猜測,於是嵐道林心中底氣大漲,又飛身近了李秀林數十步,嘲笑道。

    “嗬嗬,惺惺作態,你嚇唬誰呢?要是你真能再次催動那刀傀,你就試一試,我嵐某人絕對不躲!”

    嵐道林絕對不相信李秀林能夠數次使出那般手段,不然的話,他們這群人根本不夠他李秀林砍的!

    李秀林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隨後眼神一冷,果真朝著嵐道林猛然揮動逆仙旗,似乎下一刻便有刀傀斬出驚天一刀。

    嵐道林原本自信滿滿,可他看見李秀林嘴角的笑容和眼中的冷意後,心中大叫不妙,又見得李秀林果真朝他揮下一旗後,更是連滾帶爬的以最快的速度遠遠遁去。

    畢竟,誰會拿自己寶貴的性命開玩笑呢?這種事絕對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嵐道林此番逃遁由於情急之下所為,又逃得極其之快,而且隱約能聽見他嘶啞的悲鳴,故而他當真是與連滾帶爬差不了多少,甚至逃跑途中他還自顧自的布下了數層屏障。

    不過,本是寂靜無比的天地中,除了嵐道林弄出的聲響外,便再無其他任何事情發生。李秀林揮出的一旗也無半點作用,那天際的刀傀隻如死物一般沒有做出半點反應。

    隻是,嵐道林的臉,貌似丟了不少。

    果然,在李秀林身後的雲胡見此場景,不由得輕笑出聲,本是鬱結的心稍微開朗了一些,不由得想道。

    “沒想到李老師心眼竟如此之壞,不過也對,他畢竟不是什麽好人。”

    靠得李秀林近些的雲胡更能發覺李秀林的這一揮完全沒有任何靈力在裏麵,單純隻是為了戲弄嵐道林。

    須臾之後,嵐道林沉默不語,漲紅了臉飛身回來,好在他身旁的眾人皆是滿麵寒霜,故而他才還能壓抑住內心的狂怒。不過即使如此,嵐道林此刻也想將李秀林剝皮抽筋,敲骨吸髓。

    如果說先前嵐道林隻是順道想要殺掉李秀林,那麽現在,他對李秀林的殺意簡直可以用瘋狂來形容。隻見他怒極反笑,陰森出口。

    “哈哈哈,狗雜種,你真是該死啊!”

    嵐道林先前的那副還算謙和有禮的麵孔煙消雲散,換來的則是骨子裏的殘忍與暴虐,隻見他接著說道。

    “我不僅要殺你,還要飲你的血,敲你的髓,我讓你不得好死,我要拿你的魂魄點天燈!還有,你不是要救那個賤人嗎?待會兒我就當著你的麵玩弄她,然後再一點一點的虐殺她,我要讓你知道戲弄我嵐道林會有什麽下場!”

    李秀林神色如常,不為所動,他身後的雲胡則是眉頭微皺,厭惡之情溢於言表。

    不過,嵐道林即使此刻胸有狂怒,卻並未喪失理智,而是更加冷靜冰冷,朝著四周的天驕們朗聲道。

    “諸位,我嵐道林拿性命保證,那狗雜種的刀傀絕對無法再次使用,而且大家也都看見了吧,不僅是那刀傀和小旗,還有他身上那件星光道袍,都是無上的至寶!而且說不定那狗雜種身上還有其他更多的寶物!”

    語音落下,四周眾人皆心頭火熱,雙目之中也流露出貪婪之色。他們雖都是各自宗門的天驕人物,可那般近乎無敵的刀傀和能進行空間躍動的道袍,即使是他們,也都望眼欲穿。

    嵐道林見眾人的貪欲被勾起,又接著冷笑道。

    “嘿嘿,諸位,待殺了那狗雜種後,他身上的寶物我願全部讓出,哪怕是他身上的一塊靈石,我嵐道林都分文不取,我隻要能夠殺了他!而且,我確信他那刀傀已經毫無用處,我將帶頭取他狗命!!”

    此言一出,四周修士心中的憂慮大大減少,紛紛像是看向獵物一般的眼神盯著李秀林看去。

    果然,嵐道林一言也絕非虛假,他話音剛落,索性也沒再和他人合力喚出霧龍,而是取出一柄紫色彎刀,身形詭異的晃動之餘,便向李秀林殺去!

    其他眾人見狀,心中一橫,也都重新或操持起武器,或使用壓箱底的靈寶,都紛紛向李秀林投去殺手鐧。

    此刻,沒有了作為超規格一擊的外物刀傀,李秀林知道,這之後便隻能靠他自己,而真正的難關,現在才正式開始!

    嵐道林欺身襲來之時,李秀林自知再拿逆仙旗和刀傀虛張聲勢也是無用,故而收起這兩件至寶之後,一抖墨影滴血槍,便接下了嵐道林從側方現出的一刀。

    眾人也見李秀林收起了刀傀與逆仙旗,稍微放下心來,緊隨嵐道林之後,轟出了數道淩厲的斬擊強光。

    說來話長,但是自嵐道林眾人襲向李秀林,乃至李秀林取出刀傀斬出驚天一刀期間也不過數個回合,隻在幾個呼吸間便完成了一切,而到此時,終於有些許空餘時間回複自身的雲胡也勉強調整了不少,至少能分神幫上李秀林。

    “水靈洞天!”

    雲胡口中輕語,隻見她一撥琴弦,陣陣水藍色的波紋便四溢開去,整片空間中頓時洋溢一片濕意,仿佛置身於某片湖泊或大海之上。

    而此時,身處此片空間的李秀林頓感渾身一輕,靈力的運行以及腦中的思考都明亮清晰了許多,明顯是得到了雲胡施展的水靈洞天的奇妙加持。

    不僅如此,在李秀林得益的同時,同身處這片天地的嵐道林眾人則是頓感身體沉重,連體內的靈力運行都變得遲緩許多。

    不過,這種級別的術法雖然奇妙無比,但也不意味著這些元嬰天驕們盡皆束手無策。隻見他們或身上某件奇物泛起光亮,形成一道光膜將其覆蓋免受水靈洞天的影響,或自有術法抵消這種範圍的減益玄光。

    但是即使如此,雲胡施展的水靈洞天依舊給他們造成了或大或小的影響。

    也在這一刻,隻見殺向李秀林的嵐道林在揮出幾刀難以得手的時候,忽而收起靈刃,雙掌暗合,口中輕吐,正是要施展他方寸山的至高絕學之一。

    “方寸人間!”

    嵐道林猛然施法,李秀林隻覺突然四麵八方全被無形之牆封閉,如同掉入了一塊四四方方的盒子之中,任他如何施展驚鴻掠影步也難以逃離。

    不僅如此,這如同盒子一般的牆壁甚至一直在縮小,想要硬生生的將裏麵的李秀林壓成齏粉。

    與此同時,又見嵐道林身旁一位麵容冰冷的女修,此刻雙手祭出一柄更似錐形的玉白短劍,口中輕喝道。

    “暗香無風月,隨影夜殺人!”

    隨即本是明亮的天地忽而變得黑暗,眾人頭頂隨著那柄玉白短劍的劍光映照出一輪渾圓的黃月。突然,李秀林隻覺鼻腔中似乎湧入了一股極為芬芳詭異的香味,與桂花香有些許相同,可就在他聞到香味的一瞬,明明在那女修手中的玉白短劍此刻突然穿破空間,越過方寸人間的壁壘,下一刻便要刺入他的眉心,寂滅他的神魂!

    如此一刻,李秀林隻覺冷汗刷得流下,一股極重的生死危機感出現在他的心頭,可外有方寸人間的透明壁壘阻攔,眼前又有玉白短劍直逼眉心,縱使他有天通眼可捕捉那道短劍的軌跡,可此時也很難躲開。

    李秀林此刻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則是使用秘術燃魂點魄,依靠猛增的靈力強行突破嵐道林的術法,隨後再處理那道奪命短劍。

    可是,如此之快的就使用燃魂點魄的話,那李秀林就真的沒有什麽後招了,而且還會對他後麵的計劃產生影響。

    “......”

    就在極為短暫的思考後,李秀林還是決定施展秘術,因為此刻他除了這個方法,根本想不出另一條生路來。

    隻見李秀林瞳孔中即將要點燃起赤紅的屍狗火焰時,心神中突然傳來雲胡極為急迫的傳音。

    “李老師,那方寸人間隻需在四個角落同時擊出三道靈力衝擊即可解!至於那道玉白短劍,其實隻是幻境之物,真正的殺劍,藏在空中的黃月之中,你隻需注意那輪黃月即可!”

    就在雲胡的傳音入耳之際,那玉白短劍已經快要逼入李秀林的眉心之中,甚至四周的無形壁壘也幾乎快擠壓完他的生存空間,已經沒有了讓李秀林思考的空間。

    瞬息之間,如何取舍,將決定不止李秀林一人的命運。

    忽而,見得李秀林嘴角一揚,眼瞳中的紅色火焰瞬間散去,下一刻,便見那柄玉白短劍猛然刺入他的眉心之中,勢要破滅他的元嬰,毀掉他的神魂。

    “人間方寸滅!”

    嵐道林眼睜睜的看著那玉白短劍逼入李秀林的眉心之後,隨即也跟著發動殺招。原先將李秀林困住的八方壁壘猛然收縮成一個點,如同黑洞一般,將其內所含之物全部擠壓成齏粉,隨即再發出耀眼光芒,頓時一陣響徹雲霄的爆炸之音衝上九天!

    “死了嗎?”

    即使眼睜睜的看著李秀林被他的殺招吞沒,嵐道林依舊沒有放鬆警惕,而是問向身旁那操持玉白短劍的女修。

    不知為何,嵐道林總覺得李秀林沒有死,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外客這種東西就是這麽難纏的玩意兒!

    果然,那冰冷女修眉頭一皺,眼中滿是不可思議,隻抿唇道。

    “沒有,而且我的劍也空了!”

    再說回李秀林那裏,自他聽到雲胡的傳音之後,本絲毫不信任他人的他卻下意識的選擇相信雲胡,隨即便眼睜睜的看著玉白短劍刺入他的眉心,隻將心神放在破掉方寸人間之術上。

    果然,正如雲胡所言,李秀林向八方的壁壘四角同時連續轟入三道靈力時,這無形壁壘果真有些微顫,隨即竟有一處變得略顯稀薄。在那嵐道林的人間方寸滅使用出來之前,他便大力轟擊那稀薄處,強行打開一個缺口,借由這道缺口逃了出去。

    不過,比起嵐道林的方寸人間,那冰冷女修的玉白短劍才是真正的差點要了李秀林的性命,要是沒有雲胡的提醒,說不定此刻他早已重傷。

    原來那道刺入李秀林眉心的玉白短劍雖然殺機四溢,寒氣如霜,逼得人不得不防。可正如雲胡所說,那如此駭人的玉白短劍卻隻是一道虛影,縱是李秀林的天通眼都看不出的一道虛影。

    在玉白短劍刺入李秀林眉心的一瞬,如果李秀林真要去死命防守這一劍的話,那必定躲不開真正的一劍。因為在那一刻,真正的一劍正悄悄的從天上的黃月之中投影到李秀林背後,以一種神鬼莫測的方式刺入他的元嬰。

    幸好雲胡提醒了李秀林,故而李秀林在逃出方寸人間之後,便全神貫注的盯著那輪黃月。直到黃月中殺機一閃,他才以極為敏銳的神識察覺到竟有一柄同那玉白短劍一模一樣的短劍悄無聲息間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盡管李秀林有雲胡提醒和極其敏銳的直覺,可這一劍卻極快極狠,等它刺來之時他也隻能勉強轉動身子,避開要害之處。

    即使如此,李秀林的右臂之上也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而且更為毒辣的是,在他運用靈力修補傷處時,那道劍痕仍血流不止,明顯是劍上塗抹了某種能溶解靈力的毒藥。

    情急之間,李秀林隻好取出一段白布,勉強包紮了一下。可還未等他再做其他反應的時候,隻見他腳下萬丈都閃起顏色各異的光芒,明顯是數種大型術法正在施展的前兆!

    “萬方升龍陣!”“向天引!”“骨蛇吞天!”

    原來是嵐道林眾人得知李秀林躲開了那女修的一劍後,怎麽可能給他半點喘息的機會,故而又對李秀林還滯留的那篇區域發動了極大範圍的陣法類術法!

    隻見萬丈區域內,由地至天,玄光一閃,猛然顯露出九頭顏色各異的猙獰巨龍來,與之相隨的還有五條由白骨所組成的巨型長蛇,皆是向天猛嘯,隨即張口血盆大口,向上無差別的吞去!

    不僅如此,亦有各種靈寶法器摻雜在其中,也都滿含殺意的囊括了整片天地,更有數萬柄形態各異的靈劍如貫日長虹,穿插在天地之間!

    李秀林忽覺腳下靈力如雲霧般翻湧奔騰,便知其下定是凶險至極,可右臂之傷仍刺痛無比,一時間體內靈力混亂不堪,無奈之餘,他也隻好朝著天穹之頂暫且退去。

    一旁操持著靈木古箏維持結界水靈洞天的雲胡見李秀林被眾人如此圍攻,她自知不能再隻展開水靈洞天,不然李秀林很難在那般攻勢下存活下來。於是她銀牙一咬,眼瞳中燃燒起青色跳動的火焰來,身周也圍繞起不絕的淩厲狂風,直接施展出最為壓箱底的秘術來。

    “九萬扶搖風!”

    秘術一展,正如李秀林的燃魂點魄一般,雲胡的九萬扶搖風也為雲胡暫且提供了極為海量精純的靈力。隻是亂風之中,隻見雲胡發梢的一尾青絲變幻作了白雪,眼角也攀上一抹魚紋。

    這也是雲胡不願使用九萬扶搖風的原因,除了生命力的消耗之外,還會衰老容顏。即使依靠青雲宗的雄厚實力,少許的九萬扶搖風帶來的副作用是能夠消解的,但一個妙齡女子的心底之中,難免會有抵觸。隻是,此時已經顧不得那麽多。

    雲胡體內猛然湧起海量的靈力後,隻見她立馬取出兩個紙鶴一般的法器,向其內注入靈力之後,隨後丟向那九頭巨龍與五根骨蛇所在的地方。

    那兩個純白的紙鶴飛向遠方的時候,忽而由小漸大,幻化作了兩隻百米大小的紅喙仙鶴,直接與三頭巨龍與兩根骨蛇糾纏在一起。

    可是,盡管這兩隻仙鶴比單一的隻由陣法構築的巨龍與骨蛇要強大許多,可畢竟寡不敵眾,也隻能任由剩下的巨龍與骨蛇朝著天穹上的李秀林追去!

    見此,雲胡心急萬分,隻能再放出幾道紙符與靈寶幹擾那些巨龍與骨蛇。可除那兩物之外,還有萬柄仙劍散發寒芒,她自顧不暇之餘,一時間忙得焦頭爛額,隻能期盼李秀林能擋住此番攻勢。

    再說李秀林,他本向著天穹逃遁而去,可下方的巨龍與骨蛇窮追不舍,一旁還有不知多少把仙劍朝他呼嘯襲來,他已不知放出了多少發破軍靈槍,也不知用驚鴻掠影步躲過了多少殺機,可終有山窮水盡的時候。

    那天穹之頂,也有盡頭!

    原來是那嵐道林一眾人所布置的星鬥鎖龍大陣,其外形酷似一條盤龍,其頂部當然是龍首所盤之處,豈能讓李秀林逾越過去?

    片刻之後,李秀林便被逼到了天穹之頂,見著其下猙獰的龍蛇之頭,他眼中狠光一閃,便欲直接施展他目前最為強大的術法隕星落。可就在這時,異象頓生!

    “花醉三千客!”

    李秀林耳邊突然聽見這一聲喃喃,隨後隻見四周所有的飛劍都變作了漫天飄落的花瓣,美麗之餘,還帶有讓人極為心安的芬芳。

    可等李秀林再定睛一看時,四周哪裏還有半片花瓣,甚至連那漫天的飛劍與猙獰的龍蛇也全都消失不見,隻剩下徐徐吹來的晚風以及不遠處的落日與長河。

    “糖葫蘆!糖葫蘆!好吃又好看的糖葫蘆!”

    “一碗清水酒,口中香三年!”

    “字畫筆墨,雨衣木雕,雜物貨件,皆底價出售。”

    “咦?這位小夥子,要不要看看大娘這裏的布匹?我這裏的布可都是上乘絹布,你買回家去給媳婦做一身新衣,豈不是一樁美事?”

    李秀林被身旁一聲極為和善的聲音拉了回來,待他尚有思緒的時候,發現自身立於一處鬧市,此刻正是街旁賣布的大娘朝他推銷鋪子裏的貨物。

    “不了,我隻隨意看看。”

    不知為何,李秀林竟鬼使神差的說出了這一句話,便微微擺手,沿著熙攘的街道漫無目的的走去。

    “對了,我要幹什麽?”李秀林腦海中如此問向自己,可任他怎麽思索,也想不出來,隻能邊看邊走,微微皺眉。

    “小哥,來一串糖葫蘆不?”

    這時,一旁賣糖葫蘆的小哥拿出一根糖葫蘆,也朝他致意道。

    李秀林下意識的摸向手指,可那裏空無一物,隨即有些恍惚,然後才一摸兜,發現裏麵有些小錢,於是便買了一串糖葫蘆。

    酸酸甜甜的糖葫蘆,讓人有些欲罷不能。

    人間煙火總是讓人寧靜,即使此刻李秀林想不出他究竟要待在這裏幹什麽,但是他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心安,讓他不去思考那些令人困擾的東西。

    可這時,有一女聲如晴日雷霆一般炸響在李秀林的腦海之中,那聲是多麽的急切,甚至是多麽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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