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該怎麽出去？”閻魔淚仰頭問道。
    王欞無奈，歎道：“先走走看看吧。”
    為了防止將粉末吸入體內，王欞故技重施，用業火在臉上凝聚出防毒麵具。
    王欞到底是失算了，他原以為巨龍腹中是它最為薄弱的所在，誰知道它的肚子裏竟然自成空間，堅不可摧。
    閻魔淚當然也是依法施為，她心細如塵又豈會沒有察覺。
    王欞將她扶起，她此時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隻不過剛才撞擊到了腰部，因此需要有人攙扶。
    二人異地重逢，相視一笑，隻是這笑容之中，難免有些酸楚。
    “你很驚訝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大喊大叫，努力掙紮，最起碼也應該有些恐慌。”
    閻魔淚淡淡的說道。
    王欞點了點頭：“正常人應該都是這樣的反應。”
    “也許是我不正常吧……”閻魔淚歎了一口氣。
    王欞趕緊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你會不會在刻意壓抑著自己？”
    閻魔淚嬌軀一震，隨後仰頭呆呆的看著王欞。
    王欞見她眼中隱約有淚，心頭又是一慌：“不會吧，我隨口說的，這都被我猜中了？”
    轉念想到：“這個魔女怎麽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和遊戲裏完全不是一個性格啊！”
    其實他並不知道，女孩子隻會在自己在意的人麵前流眼淚，他在遊戲中別說是走進她的心扉，就連讓她高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不過是被利用的工具罷了，又豈會見識到她的真性情？
    閻魔淚對他露出一絲虛弱的微笑：“其實我沒你想的這麽鎮定，我心裏害怕極了，因為這種害怕，我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過了。”
    王欞看她梨花帶淚的絕美模樣，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憐意，聽她話裏說的，自己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害怕，難道說，她之前也陷入過這種絕境？
    王欞沒有問，因為他知道，她會主動說出口的。
    閻魔淚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抬頭道：“你想不想聽我說一個故事？”
    王欞心頭咯噔一下，他有預感，這個故事也許被她埋藏了許久。
    閻魔淚目光注視著遠方，像是在看一朵雲，目光充滿了朦朧和空洞：“在我六歲的時候，我娘帶著我回陷空山無底洞探望姥姥，不料正好遇到道宗殘黨來襲，那鬼帝神荼竟然沒死，用一把巨斧劈開了陷空山，於是我和我娘就掉進了那無底洞裏。”
    王欞腳下一涼，感覺自己仿佛也和她一起，向下直墜。
    閻魔淚此刻已經全然沉浸在痛苦的往事當中，她平日說話雖然冷漠，但並不空洞，此時的語氣卻仿佛是一個失了魂的人兒一般：“我那時還小，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大哭，我娘連忙抱住了我，她安慰我說，不要怕，這是無底洞，我們不會摔死的。但我哪管這些，我知道那種不停墜落的感覺，有多可怕。”
    “我娘一直安慰我，千萬要保持鎮定，我爹一定會想辦法來救我們的。但我還是怕，即便是被我娘遮住了眼睛，緊緊抱著，我也依舊害怕。”
    “你或許不知道，我生來就帶有業火，倘若是情緒激動或者失去意識，就會引起業火的反噬。我不停的在我娘懷裏掙紮，胸口越來越熱，感覺有一把火在燒，燒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娘發現了這一點，她的臉色嚇得慘白，但即便是我全身熱的像火炭一樣，她也並沒有鬆開抱住我的手，她隻是不停的在我耳邊說，淚兒別怕，淚兒別怕……”
    閻魔淚說到這裏，眼中已經布滿瑩瑩的淚光。
    王欞已經有些意識到後麵發生了什麽事，忍不住雙手緊緊攥拳。
    “我實在是太熱了，忍不住推開了我娘，但是她卻緊緊抓住我的手，因為她知道，若是任由我這樣下去，業火恐怕會把我的體內掏空，唯一的辦法，就是耗費她自己的氣血，來代替我燃燒……”
    閻魔淚聲音哽咽，險些泣不成聲。
    就這樣沿著一條直線向前直行，始終沒有觸碰到這個空間的盡頭。
    王欞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因為這裏充斥著光芒的緣故，他好像有些找不到方向感。
    若是始終找不到出口，他們估計也撐不了多久，等到二人都餓得走不動道的時候，也就是死期將至了。
    身處這樣一個異彩紛呈的世界，心中難免會有恍惚之感，甚至會有一種孤獨透頂的感覺，但是有佳人在側，王欞倒也覺得不是無法忍受。
    前路不知道還有多遠，這個世界仿佛走不到盡頭，二人腦海中竟同時浮現出一個想法。
    若是能一直這樣走下去，倒也挺好……
    二人相互拂去對方身上的粉塵，此時也沒有什麽男女之別的忌諱了，一些自己夠不著的部位就交給對方拂拭。
    閻魔淚起初麵有紅暈，到了後麵，也就習以為常。
    於是二人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這個偌大的空間裏閑逛。
    王欞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看那架勢，倒像是一位準爸爸攙扶著十月懷胎的產婦一般。
    王欞有些著急起來，反而是閻魔淚，神情依舊坦然，似乎她對生死已經全然不放在心上。
    王欞驚訝於她的淡定，心中又隱約慚愧，在生死麵前，自己的心態竟然還不如一個妹子。
    不過好在有一點值得慶幸，那就是在這個結晶空間之中，身體結晶化的速度非常緩慢，因此他們兩人還有很多的時間。
    從剛進這個空間的時候開始，王欞就已經感受到了，這看似透明的空氣之內，其實漂浮著許多結晶粉末，這些結晶粉末細小有如灰塵，在空中洋洋灑灑，好似下了一場晶瑩的細雪，隻要被這些“雪花”接觸到的物體都會在表麵漸漸凝聚出晶核。
    閻魔淚也失算了，她本以為犧牲自己就能換取王欞平安，誰曾想這傻子非但不走，還主動羊入虎口，哦不，龍口。
    二人都能從對方臉上看到那一絲悵然和無奈。
    這聽起來十分可怕，但是王欞注意到，隻要在晶核還未凝聚之前，伸手將其撣去，那就不會變成結晶。
    所以隻要王欞還能行動，在短時間內，他就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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