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很晚，現在貿然離開反而危險，所以方明哲也就沒有堅持將人帶走，好在他帶的食物多，能夠將就一晚上。

    大家都嚇得夠嗆，孩子們懂事，排著隊拿吃的，吃完後窩在這棟樓的好心人送來的被單中打盹。

    忙活一晚上，蘇然和方明哲這才空閑下來，捧著熱咖啡在角落坐著。

    黑燈瞎火中幾根蠟燭搖曳，蘇然盯著失神，手突然被握住。

    方明哲掌心溫度很高，燙得她忍不住發顫。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方明哲說。

    蘇然的指尖微微蜷縮，撓得方明哲心尖兒發癢。

    她抿唇想了想：“不是讓你別來嗎，為什麽還要來？”

    “你說呢？”方明哲張開手，跟她十指相扣。

    即便是黑夜，他的目光依舊熾熱得讓人無法忽略。

    蘇然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方明哲追問，溫熱的氣息用盡全力逼近她：“蘇然，回答我，我為什麽要扔下方氏，來到這個被大水包圍的小地方？”

    他現在是方氏唯一的掌權人，整個集團幾千名員工的未來都在他的手上，他卻依舊義無反顧，隻身前來。

    如果放在半年前，方明哲打死也不相信自己會做出這種事情。

    他仍在繼續說：“我為什麽會看消息的時候就一直很不安很害怕，擔心你萬一出事了，我該怎麽辦？”

    他的話很輕，可每一個字都很重，重得蘇然有些喘不上起來。

    她閉上眼睛不敢相信。

    “蘇然，看著我。”方明哲沒有讓她逃避，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靠近自己。

    沒有人注意到角落的曖昧氣氛，不言而喻的情感在兩人之間交織蔓延。

    蘇然微微睜開眼睛：“不……唔。”

    她被方明哲封住了唇。

    對方吻得很用力，幾乎要把她的呼吸奪走，撬開她的齒貝，仔細品嚐著每一處角落。

    懷中的人很乖巧，微微仰著頭承受他的侵略，可方明哲卻得不到安慰，他鬆開捏住她的手，將她緊緊抱住，腦袋埋在她的頸肩。

    “蘇然，我可能要違約了。”

    “什麽？”

    方明哲的吻從鼻尖往上，輕輕落在她的眸，顫抖的睫毛掃著唇尖，讓他心動不已。

    他克製著想要獨占她的霸道想法，聲音啞得不像話：“我好像愛上你了。”

    蘇然的指尖將他的手臂撓出了幾條血痕，眼淚倏然落了下來。

    “我……”

    “先聽我說。”方明哲打斷她的話：“這件事你不用馬上回答我，我們還是按照協議上約定的時間，這段期間我想追求你，如果到時候你沒能愛上我，我們就……”

    按照協議，分開。

    蘇然的眼淚幾乎將他的手淹沒：“你……為什麽會愛我？”

    明明她是這麽地不堪。

    明明這隻是她奢望的夢。

    方明哲輕輕抱著她，溫柔繾綣：“我也不知道，反應過來後我已然無路可退。”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

    眼淚決堤一般往下落，蘇然顫抖著雙手想要回複他，可是那些醞釀很久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黑夜很漫長，他們努力汲取著彼此的溫度。

    蘇然趴在他的肩上哭了很久，幾乎快要哭暈過去：“方明哲，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真的嗎？”蘇然反複詢問。

    “真的。”方明哲的答案不曾遲疑。

    詢問了很多遍，從一開始的不確信，蘇然慢慢相信了他的話。

    她心中的情感已經到達臨界點，再也無法克製。

    埋在肩上，甕聲甕氣說：“我也……我也……”

    “不，然然，”方明哲打斷她的話：“你不用急著回答我，等你冷靜下來，在清醒的狀態下好好想象，我不希望你這個時候給我答案。”

    並不是方明哲接受不了被拒絕，他隻是不想蘇然在這種分不清是感動還是喜歡的情況下貿然回複他。

    他對待感情是認真的，想跟蘇然在一起的心也是，但他想建立在相互喜歡的前提下，而不是抱著感謝的心態回應他。

    蘇然點點頭，沒有急著證明自己，她也清楚這不是個好時機。

    “好。”

    兩人仿佛達成了某一種協議，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但抱著彼此的手很用力，不想要跟對方分開的心亦然。

    熬過一夜，翌日從東方升起了冉冉太陽，天終於放晴了。

    外麵變得明亮起來，低窪處的樓房已經被淹了大半，原本福利院的位置已經成了一片汪洋，孩子們趴在窗口看著，忍不住紅了眼睛。

    那可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

    洪水驟然降臨，很多人無法及時撤離，方明哲帶來的人被派出去幫忙。

    好在這兒的排水係統尚佳，兩天之後水位都退了完，露出了那片廢墟。

    蘇然不忍去看，更別說是孩子們了。

    方明哲抬手攬住蘇然，低聲安慰：“沒事的，我們把它重新搭好。”

    “可是它已經不是原來的家了。”

    每一塊磚都是新的，那些記憶都成了廢墟。

    蘇然的心情久久無法平複，她怕影響孩子們，隻能控製好情緒，加入福利院的重建中。

    兵荒馬亂中，呂燕叫走了她：“學校那邊的老師說這幾天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不過保安還沒有返工，外麵的人隨時都可以去，你下午可以過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新戲的感覺。”

    “那我吃完午餐就過去，這邊你忙不過來就找方老師借個人手。”

    “行，我知道的，你不用操心這邊的事。”

    福利院重建主力軍是工人，蘇然耽誤了這麽長的時間，也該有所進展了。

    中午吃過飯，蘇然跟方明哲簡單說了下情況，拒絕了他要同行的請求，獨自帶著手機出門。

    這一次去了之後，她也不能保證下次來會是什麽時候，拍點照片存著最為穩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