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按照套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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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在下人的攙扶下,慢條斯理的從轎中出來。
他舉手投足的動作極為緩慢,全程麵無表情,眼神聚睛有神,帶著一種顯貴的姿態,令周圍人等的一舉一動都極度小心敬慎。
在院子裏麵忙碌的娃魚與阿母見到張德這個縣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靜止站立,微微彎腰,腦袋往下低。
王齕也不由得膽怯的往後推了兩步。
張德步子邁的較小,動作優雅高貴的走到距離秦花朝三四米的位置停下腳步,他動了動嘴唇:“賢侄……花朝……這……”
張德陷入對秦花朝稱呼的糾結。
秦花朝偷偷一笑,隨後恭敬的給張德作揖:“不知縣人到賤民的舍屋是有何吩咐嗎?”
張德略微鬆展開表情,露出笑意:“賢侄許久沒見,居然如此謙卑,當真令吾刮目!”
秦花朝也不敢落後,用同樣的假笑麵對著眼前的男人:“縣人如此客氣,想必是有什麽大事情吧?此事實在抱歉,小人最近疾病纏身,恐怕縣人此行會很失望呀!”
張德眉毛往上一挑,眼珠子瞪大觀看著秦花朝的一舉一動,而後不苟言笑的說:“賢侄如此康健,不像有樣呀!”
秦花朝摸著自己的肚子說:“此病乃是內虛不調導致五髒受損,視線模糊,四肢逐漸麻木呀!”
張德忍不住的幹咳。
娃魚與阿母聽得那是臉部抽搐,娃魚泛起白眼,低聲埋怨道:“你這怕是酒吃多了。”
王齕在身後忍不住將腦袋伸過來,在秦花朝耳邊偷偷問道:“花朝哥,你為何要胡言亂語?”
“去,一邊去。”秦花朝斥令王齕不要多管閑事,隨後與張德來了一個四目相對。
張德眼珠子轉動兩圈,輕柔的說:“前幾日聽說,賢侄被鄉師一家羞辱了?可要我這個長輩為賢侄出頭呀?”
秦花朝瞬間變得客套起來,連忙吩咐娃魚去家中將剛買的凳子拿一根出來。
娃魚跑的很快,將凳子拿出來還將凳子上麵的灰塵吹去。
張德坐下之後,秦花朝湊過去一副討好的說:“這件事已經得到了妥善處理,這就不勞你老人家操心了。”
“如何解決的呀?”張德有模有樣的說:“你是將鄉師家中的錢財都給搶奪了?”
秦花朝一副規規矩矩的樣子:“他打了人,賠錢而已,情理之中,為何要用搶呢?我又豈會是那種殺人越貨的強盜?”
張德臉色陰沉,眼神中閃現過一絲殺意。他這種表情隻持續了片刻鍾,隨即他又露出那職業的微笑:“賢侄所言極是。”
秦花朝拱手說道:“縣人秒讚!”
張德轉頭問道:“賢侄可愛錢財?”
秦花朝順水推舟:“錢財誰人不愛?”
張德滿意的一笑,給下人一個眼色,下人馬上將一口箱子抬過來,並打開。
張德說:“這有三百貫銀錢,隻要賢侄為我辦一件事,這些都是你的。”
秦花朝眼睛漸漸眯起來,嘴角微微翹起:“不知縣人要小人辦何事?”
張德從懷中拿出一塊錦帕,這塊錦帕的顏色土黃色,上麵有著公正的文字。
秦花朝結果這塊錦帕,瞧一眼上麵的咬文嚼字,但錦帕上麵的內容已經證實他昨天與鐵牛對話時的猜測。
張德滿懷期待的說:“這是上麵撰寫的滅匪文書!”
哎喲一聲。
不等張德說完,秦花朝直接捧腹蹲坐在地上,表情尤為難看。
王齕見此情景,一臉茫然,呆木站在原地,阿母也表現的有些不知所措。唯有娃魚愣住片刻,急忙上前攙扶其秦花朝,嘴裏念念道:“這莫不是舊疾發作了?”
秦花朝有些意外,隨即衝娃魚眨了眨眼睛,娃魚也偷偷掐了一把秦花朝,疼的秦花朝真切的哀嚎。
秦花朝痛苦道:“應該是呀!我的病,看來怕是命不久矣,快扶我到床上躺躺。”
秦花朝一瘸一拐,在娃魚的攙扶下半步一抖,兩步一跌的朝房內走去。
在張德表情極為難看的時候,秦花朝回頭拱手說道:“縣人大人,實在是失禮,我這五髒的毛病實在嚴重。”
張德臉上青筋暴起,強壓怒火,上前陪著娃魚一同將秦花朝扶起進入臥房。
秦花朝躺下之後,張德歎息一聲。
秦花朝問:“縣人為何歎息呀?”
張德搖頭說道:“最近這匪盜猖獗,到處打家劫舍,我們秦村已經有多加人遭殃。我這縣人有意剿匪,說來慚愧,我已經不下十次展開剿匪行動,最後都無功而還。那些匪徒十分狡猾,一見兵丁立刻偽裝成百姓,我們也無法從百姓中辨出真假,無怕傷了無辜呀!於是我想到我們秦村之中有你這樣一位機智聰慧的家夥,便想將這剿匪重任交付給你。”
張德說的真切非常,詞句聲調顛簸,似乎句句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秦花朝也同樣哀聲歎息道:“縣人呀!不是小人不肯承下重擔,隻是小人這身子骨。”
張德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花朝呀!不是義父為難你,義父這是有兩重考慮。一是想將這立下功勳的機會交付給你,二是擔心那些匪盜不長眼如果瞄上這裏,怕是會對花朝你不利。倘若你出了什麽意外,我又該如何向你阿爹交代呀?”
秦花朝望著張德那失去耐心的模樣,雖用稱呼套近乎但那毫不掩飾明顯的威脅。
秦花朝還是那副疼痛難忍的姿態,顫顫巍巍的舉起手:“義父呀!你也是瞧見的,花朝這病卻是嚴重,不過既然是義父囑托,花朝自然義不容辭。隻是花朝這般模樣,如何能夠應下這剿匪重任?豈不是辜負了義父的期望?”
張德將一塊玉石雕刻的腰牌拿出來:“花朝盡力為之便好,不要有所顧忌。這是調令,花朝用著腰牌可調動縣中任意一處兵馬!”
秦花朝一副感動流涕的樣子,激動的將腰牌接過來並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如此可就多謝義父抬愛了。”
張德默默點頭,轉身準備離開:“花朝此等大事便交付給你了,義父這裏有事便先行告辭!”
說完,張德便大步流星的朝屋外走去,頭也不回。
瞧見張德乘轎離開後,娃魚進門一巴掌就朝秦花朝呼過來:“人都走了,你演夠了沒?”
秦花朝從床上一下跳起來,嗬嗬的笑著。
阿母與王齕也跟著走了進來。
娃魚衝秦花朝做一個鬼臉:“你早就知道了縣人到這裏來的目的,你還裝什麽?當縣人看不出來?”
王齕附和道:“對呀!我也很疑惑。花朝哥,你這是鬧得那一處?”
秦花朝說:“張德的確能夠看出我在演戲。”
王齕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問:“那你這是什麽意思?”
秦花朝看著王齕,認真的說道:“王齕呀!你有沒有仔細想過?如果我一上來就爽快的答應,結果是怎麽樣?”
王齕抓著腦袋想了許久,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你就不能獲得這麽多錢,還有那張能夠調動縣中軍隊的調令了。”
秦花朝恨鐵不成鋼的說:“你認為事情真的就這麽簡單嗎?”
王齕問:“難道還有什麽?”
秦花朝說:“我之前打了張尺,在與張德糾纏的時候,我表現出來的實力就是奸猾。所以張德此行必然做出了許多準備,如果我一上來就爽快答應,這與二愣子有何區別?難道縣人不會因此而對我起疑嗎?”
王齕頓時對秦花朝的敬佩之感更加增多幾份。
王齕說:“所以你不過是順著張德計劃好的一切演下去而已?”
“沒錯,看來你也不笨嘛。”秦花朝變得很有耐心的說:“張德應該並不知道我昨天已經猜到他打算對我來的陰招,否者的話他今天根本不會上門讓我宰一手,畢竟獵物主動往自己的陷阱裏麵鑽,便沒有必要浪費誘餌了。”
王齕似乎猜到什麽,臉上寫滿了不自信,猶豫片刻後問:“那你為何不見好就收?而是要繼續陪他演下去?”
秦花朝說:“如果我不陪他演下去,張德這麽聰明的人,他回去之後肯定會更改布置,到時候我們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王齕略顯開心的指了指秦花朝手中的令牌:“花朝哥,你這樣不但瞞過了張德的眼睛,最後還獲得了這麽一個好東西!”
秦花朝瞧一眼手中的令牌,嫌棄的將其丟在一旁:“王齕,你認為敵人的東西能夠相信嗎?”
“什麽意思?”王齕瞪大眼睛:“難道這東西是一個假的?”
秦花朝說:“這可不一定,不過這東西能不能調動兵卒,我不知道。但它肯定不可能成為我們的保命符!”
王齕表現的有些緊張:“那該如何是好?張德那家夥老謀深算的,我們能夠對付嗎?”
秦花朝笑笑說:“我們準備這麽長時間可不是白費功夫。”
王齕頓時有了信心。
阿母與娃魚聽著秦花朝給王齕的分析,她們愣神,一臉的不敢相信。不過她們沒有停留多久,轉身便出門去幹自己的事情,在離開前,阿母說道:“花朝,你開始像你的父親了。”
秦花朝沒有在意阿母說的這句話,而是對王齕認真的說道:“王齕,雖然這一次我有一些把握,但畢竟有關生死。”
王齕有些不悅:“秦花朝你是看不起我王齕嗎?我們這麽多年的兄弟!況且你現在實力非凡,我也想跟著你學些東西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