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聒噪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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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來一定要成為阿爹那樣的英雄!”
這是白魚的兒子從鐵牛手中將父親的青銅劍接過去的時候,拔劍向天所發的誓言。
麵對這個小孩的誓言,大家都為之振奮,對其進行誇耀。
然而秦花朝的內心卻生出一絲悲涼。
離開白魚家後,秦花朝路過一家酒館,他去喝了許多酒,這苦澀的酒如同喝水,喝多了也會醉人,恍惚間就會不省人事。
為了利益而征戰,為了以後而征戰,這是男人的天性。
這一次戰鬥之後,總共死了一百多人,有很多家庭都傳來哭聲,尤其是夜色之中,哭聲響徹深夜,如那鬼魅驚魂。
為了少量的利益,造成大量的悲傷,這真的值得嗎?
秦花朝不知道,因為他已經醉了。
渾渾噩噩、半醉半醒的日子持續許多天,也讓人幾乎忘記憂愁,不在去想自己身在何處,胡亂的思戀家鄉。
“你醒了?”
秦花朝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喝醉後的一次醒來。
視野模糊,腦袋炸裂的感覺中,一個滄桑的聲音傳入秦花朝的腦海。
銀發、白須、滿臉褶皺的老翁身影逐漸清晰。
老翁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悲傷也沒有。
秦花朝捂著頭說:“我好像記得你。”
老翁說:“我給縣人看門。”
秦花朝四下觀望一眼,這是一件破舊的房屋,屋子裏麵的味道十分難聞且刺鼻,這是汗臭味、屎尿味、黴味融合之後的味道。
這屋子裏麵雖然亂,但如果仔細尋找卻發現這屋子裏麵似乎什麽也沒有。
秦花朝歎息一聲:“很遺憾,你剛才殺我的話,很容易得手。”
老翁搖頭:“一點兒不遺憾。”
秦花朝無趣的躺下,躺在這充滿惡臭的被褥中,他沒有絲毫的嫌棄。
老翁道:“也許很多人都討厭縣人,認為縣人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陰險之人。”
秦花朝問:“難道你認為張德是一個了不起的漢子?”
老翁點頭:“他雖不是好人,卻也是一個漢子。”
秦花朝笑道:“你能給我說說他是怎樣一個漢子嗎?”
老翁道:“張德也才你這麽大的時候,我那個時候還不是在為縣人看門,我還隻是一個普通的匠人。我有一個女兒,還有良人。我的女兒很漂亮,漂亮到惹來了禍事。我的妻女被惡徒殺害,我本來沒有抱有希望的,不知道是夢遊還是上天的指引,我來到了縣人府邸。張德聽了我的事情後,不顧後果將那群惡徒全家都給滅門了。我無處可去,也是他收留了我。”
秦花朝問:“張德見過你女兒?與你可有交情?”
老翁搖頭:“從沒見過,從沒有交情,隻是路過聽說罷了。”
秦花朝陷入沉思。
“張尺的確可惡,一點兒也不像張德。張德也的確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可他也不是從沒有做過好事。”老翁接著說:“可是要想活著,要想獲得舒服,總是要做一些不該做的事。張德有錯並不代表不可被原諒。”
秦花朝本來心中生出一絲愧疚,現在他的這種感覺蕩然無存,冷冷道:“他如果能夠被原諒,那些枉死的怨靈該找何人訴苦?”
老翁歎息道:“你走吧!”
秦花朝疑惑的問:“你這就讓我走了?你將我劫到你家來了,就跟我說這麽幾句話?”
老翁道:“我隻不過在路邊撿到了你,那天也剛好打雷下雨,我怕你淋了雨會生病,於是將你撿了回來。跟你說話,不過是因為我很久沒跟人說過心裏話了。”
秦花朝站起身,準備出門前回過頭來問:“你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嗎?”
老翁搖頭:“風燭殘年,沒有任何欲望了。”
秦花朝走了,老翁也從此無處可去,每日在破舊的房屋裏麵望著遙遠的天空發呆,每日如此,麵無表情,沒有任何情感。
也許老翁腦子裏麵想了許多事情,也許什麽都沒有想。
……
……
秦花朝朝著家的方向走去,時不時會回頭瞧一眼那個老翁。
秦花朝努力讓自己腦子進入一片空白,回家之後,娃魚迎接上來:“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死在什麽地方?”
秦花朝差不多有十多天沒有回來過了,這期間他不是在醉酒的過程中,就是在喝酒的路上,一度忘記了這個家。
鄉師李長空滿臉笑容的迎接上來,那對三角眼疏散開來,和顏悅色的像一隻搖尾討好的狗。
鄉師十分殷勤,殷勤到令秦花朝都難以招架。
鄉師不但帶來了衣物、錢財、生活用品作為禮物,還幫秦花朝將重新修建房屋。
不止是鄉師,還有鄉師的嶽父趙甲。
趙甲的姿態與鄉師相差無幾,甚至比鄉師還要誇張。
趙甲見到秦花朝一身的汙垢,他親自端來一盆水,像個下人一樣的為秦花朝清理臉上的汙漬。
秦花朝十分抗拒,質問道:“你們這麽殷勤,是有什麽目的?”
趙甲與鄉師連忙搖頭:“我們這是仰慕公子。”
秦花朝不耐煩道:“你們有什麽事能夠直接說出來嗎?平白無故我不受人恩惠。”
鄉師與趙甲對視一眼,鄉師連忙將一口箱子打開。
箱子不大,隻有兩個巴掌大,一個巴掌高。裏麵卻裝滿了銀錢。
鄉師說:“小人知道公子喜好這個,所以特來孝敬你老人家。”
秦花朝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問道:“我之前到你家去,將你的家產都盤空了,你現在那裏來的這麽多錢?”
趙甲放下手中的忙碌,走過來說道:“自然是我的。”
秦花朝追問:“你們真的沒有企圖?鄉師,我之前去你家那樣放肆,你不怪罪?”
鄉師反手給了自己兩個巴掌:“之前那是小人不對,貪念公子阿母。我的良人還打了公子幾巴掌。”
秦花朝歎息道:“你們肚子裏麵藏著啥?我已經沒有縣人義父當靠山了,你們根本沒有必要這個樣子。”
說著話,秦花朝也不管他們說什麽,他們的任何恩惠自己是一點兒不會要。
在萬般無奈之下,趙甲道出原因。
這個原因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那晚在趙甲的家中,秦花朝用三言兩語就將那般厲害的張德擊敗,當晚張德的計謀可以說歹毒又萬無一失,卻被秦花朝幾下給破解了。趙甲與鄉師此時的舉動有著報恩,同時也有著討好,畢竟像秦花朝這樣厲害的人物他們可招惹不起,他們也不像成為下一個張德。
秦花朝本用言語承諾,隻要他們不傷害到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亂殺無辜的。可是趙甲與鄉師完全不相信秦花朝的承諾,如果秦花朝不肯接下他們的恩惠,他們是一點兒也不會放心的。
秦花朝最後隻能無奈的將其笑納。
趙甲本想為秦花朝一家在尋一處寶地建房,但娃魚死活都不答應。最後趙甲在娃魚原有的房屋上進行一番修改改造,同時也將這個村子狼藉的一幕也請人給打掃幹淨,那些屍體他也都給處理妥當。一切與原來一樣,卻又不一樣,更多的是少了許多人氣。
縣人的位置此刻處於空缺的狀態,野宰也沒有向上麵請示在來一個縣人什麽的。野宰也似乎對於秦花朝所生活的這片區域做一個放逐的情況。
接下來的生活歸於平靜,王齕的房屋也被重新修建起來,自不過現在他的家中隻有他一個人居住,他也不願意與秦花朝他們住在一起什麽的。
鐵牛等人偶爾也會來串門,但這種時間很少,畢竟大家都還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大家還是各自生活著。
時間如此平靜了兩三個月。
這一天晚上。
屋外蛙鳴、蛐蛐聒噪。雖然趙甲修建的房屋冬暖夏涼,床也換上舒服的木床,可依舊被外麵的一切吵的難以入眠。
以往秦花朝與娃魚雖然躺在一張床上,但都是相敬如賓,從沒有發生過什麽,但今夜的娃魚卻格外的怪異,從上床睡覺開始,便輾轉難眠。
秦花朝本來適應了碰到枕頭就入眠的娃魚,現在娃魚的反常舉動吵的秦花朝也睡不著。
秦花朝開口問:“娃魚,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娃魚沒有搭話,反而手開始不規矩起來。
“娃魚,你幹什麽?喂!你怎麽脫我衣服?我的褲子。”
秦花朝開始慌了,今晚的娃魚是怎麽回事?吃了春天的種子嗎?
娃魚說:“我問過阿母了,我要想給你生娃,那就與你都不能穿衣服,要光光淨淨的睡在一起。”
當娃魚將黝黑卻極度健康的身體展露出來後,秦花朝那顆心從不安變為躁動,甚至開始激動起來。
秦花朝的腦子裏麵早就不在一片空白,不等事情發生就開始腦補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嗯?娃魚,你怎麽停下來了?”秦花朝眨了眨眼睛看著已經躺下的娃魚。
娃魚羞澀的側躺,嘴裏說道:“你還不老老實實的躺下睡覺?不想我給你生娃了?”
秦花朝問:“我們是不是還需要做一點兒什麽?不然怎麽生娃?”
娃魚說:“阿母說了,不穿衣服睡在一起就可以了,你還想做什麽?忙了一天,難道不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