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過，申時啟。

    太京城外，西城門。

    一對看上去極為養眼的姐妹花，跨上了一對模樣相似的三花馬。

    她們的身上僅僅背著一個簡單的包裹，似是兩位輕裝出行的年輕俠女。

    城門處人來人往，坐進顧長歌回府的馬車中，順利得以出宮的琳琅姐妹，在城門處回頭張望。

    她們眼神留戀的望向城內，朝著那輛停靠在城門內不遠處的馬車看了許久。

    終究，還是在城門衛兵們詫異的眼神下，輕輕歎了口氣。

    “姓顧的，有緣再會。”

    “顧公子，還望珍重。”

    兩道幾乎輕到隻有風兒才能聽見的道別話語，隨著這一對靚麗的倩影策馬遠去，漸漸消散在了寒風之中。

    不知是否是錯覺，馬車內的顧長歌，似是聽到了她們的聲音。

    在兩句告別的話後，應是琳兒與琅兒分別用傳聲的術法，將後半句傳到了他的耳中。

    “姓顧的，本姑娘可沒輸，休想拿這件事笑話我，你才是要記住，你可是本姑娘的人了！”

    “顧公子，今日宮中的冒犯之處，還望公子莫要記恨，琳兒會永遠記住公子之美，臨別在即，望君珍重！”

    顧長歌掀開車簾，看到的卻是已然行至很遠的琳琅姐妹。

    視線之中，隻剩下兩個小黑點。

    顧長歌輕歎口氣，放下側旁的車簾，擋住了城門處一眾女子們驚豔的目光。

    “回府吧。”

    “是，少爺。”

    ...

    這一路上，顧長歌總會想起他與琳琅姐妹結識的經曆。

    初識，相熟，笑鬧，曖昧。

    臨別的今日，他與這一對姐妹花又有了新的香豔回憶。

    盡管顧長歌也因身體敏感的緣故，被她們姐妹倆‘折騰’的不輕。

    但她們自然也一樣羞恥萬分。

    而且，琳兒與琅兒的大長腿，手感真的是一級棒！

    如果他與琳琅姐妹早些相見的話...

    那麽，三人的結局是否會變得不同？

    心念流轉至此，顧長歌突然又陷入了那股茫然的狀態之中。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似乎，他以前也冒出來過這樣的想法。

    隻是那時，他感慨的對象是秦清寒。

    但現在，又換成了琳琅姐妹。

    顧長歌心中猛然驚了一下。

    怎麽感覺自己像是掉入了某個早已設定好的劇本？

    仿佛在冥冥之中，有著一隻大手在挑撥著他的心弦，繼而按照應有的道路去走。

    有那麽一瞬間，顧長歌對他以往下定決心做出的各種選擇，莫名湧上一股本能的疑惑。

    可還未等他對此深入思考，一團純粹而潔淨的‘白光’，突然在此時出現在了他的道心之上。

    與此同時，一同出現在他的道心上的力量，似是還有一團‘黑霧’。

    那個不知該稱之為‘漆黑’還是‘濃霧’的團狀物，微微閃爍了一下。

    濃鬱的、徹底的黑，衝向了純粹的、清冷的白。

    那個原本不知是什麽時候存在於顧長歌道心之上的‘白光’，剛要散發出溫和的柔光，似是要意圖給他指引道路。

    然而，白與黑的碰撞，卻在下一秒融入其中。

    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相互糾纏在一起，最終抵消於一瞬之間。

    此次交碰過後，那團‘黑霧’比之以往衰弱了不少。

    但那團隱藏在顧長歌道心上不知多久的微弱‘白光’，卻徹底消失在了這一秒。

    顧長歌登時感知到了一股特別的感覺。

    仿佛是某種一直注視著自己的東西，莫名消散在了自己的心底。

    隨即，顧長歌眸中微光閃爍，選擇性的放下了內心的疑惑，感悟著忽然出現的釋然之感，以及心境上突現出的一抹奇異的明悟。

    情之一字，最是難解。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天下從無不散之筵席，順其自然，方得始終。

    天機，天選，命定，命運。

    與其逆流而上，何不順流而為？

    顧長歌體會著這一段由心而發的感悟，隻覺前文不對後語，哪裏都有點兒怪怪的。

    明明是指引著他‘順其自然’的選擇本心，卻又指引著他‘順流而為’的跟隨命運。

    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可緊接著，傳達而來的下一絲微弱的、玄妙的、晦澀的道韻，卻讓顧長歌忍不住表情微微變化了一下。

    無力者，順勢為之。

    有心者，蟄伏潛之。

    這十四個字，不是以某種文字或聲音傳達到他心底的。

    而是莫名其妙的通過他的思維，自然而然的想出了這兩句話。

    沒有絲毫外力介入的痕跡。

    自始至終，好似都是他自己單純的感觸。

    但顧長歌沒去關注這神奇的奇遇。

    因為這十四個字中所表達出來的言外之意，讓他在此刻久久不能平複下激蕩不休的心情。

    無力而順勢，有心而蟄伏。

    難道說，他至今都在心底的那個猜測，真的是觸碰到了這個女尊世界的隱秘？

    順勢，順的是哪方麵的‘勢’？

    蟄伏，又因何而‘有心蟄伏’？

    最後這十四個字的感悟，實在是耐人尋味。

    顧長歌不禁回想起了他曾在一團不知該用何等語言來形容的‘黑霧’之中，獲得一幅專用於初踏修行之人的行功圖。

    正是那天的機遇，讓他踏上了修行之路。

    並且，顧長歌直到現在都沒能回憶起那天夜裏的夢境之中，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關於那時的記憶，早就變得模糊不清。

    唯有那一幅奇特的行功圖，顧長歌一直記得極為清楚。

    他一直在按照此法修煉。

    在李秋瞳突然趕來的那天，顧長歌未曾對她說明過此事。

    而李秋瞳也很有分寸，自始至終都沒有去探究他的秘密。

    總之，這個世界似乎真的有淩駕於一切生物之上的神祗存在。

    從他一開始來到這個女尊世界，偶爾會在心底生出的被注視著的莫名之感，也許同樣不是沒來由的錯覺。

    隻是，這一切的謎團，大概也就隻有等他入了傳說中的靈界之後，才能離真相近一些吧。

    原本以為在凡界積累人脈、財富、名聲，能夠幫助自己獲得一些崛起的底蘊。

    但顧長歌如今想來，卻覺得光是這樣做是遠遠不夠的。

    李秋瞳確實說過，在凡界的有名望之人，靈界中人不可妄動。

    那一枚到現在還被他存放在顧府內的天玄戒指，許久以前也曾有過微弱的異動，似是能與他進行玄妙的共鳴。

    可有些事情，不去那個所謂的靈界中看看，怕是根本搞不清楚。

    顧長歌不喜歡這種未知的感覺。

    畢竟他若是一直處於這種蒙在鼓裏的狀態，日後定然會有哪一天會被自己的無知給害死。

    對於那種淩駕於眾生之上的生靈來說，他如今都不一定能算得上是‘棋子’！

    這種強烈的無力感，顧長歌來到這個女尊世界一年以來，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他坐在馬車裏，俊美的臉上盡是看不出情緒的平淡。

    唯有那雙眸子中，偶爾會閃爍過一道道隱晦的冷芒。

    冬，愈發寒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