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小廚郎,今夜我來陪你睡(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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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月初十,上元佳節。
但從初十晚上,一直到十二的半夜。
這三天的夜裏,都是上元節最熱鬧的時候。
辜月十一、十二的夜,大抵可以比作為上元節後的餘韻。
畢竟隻在一夜之間就定情的少男少女,還是少數群體中的少數。
絕大部分年輕人,都會在初十的花燈之夜,邀請自己鍾情的心上人,或是剛剛認識的俊才美人。
在接下來的兩天花燈盛宴中,繼續享受世俗公認的朦朧的曖昧時光。
隻是,這種傳統意義上的情人節。
對於顧長歌這種本身就處於兩女爭夫的修羅場中心而言,就沒有那麽大的吸引力了。
他恨不得京城的老少百姓們,隻慶賀一天的上元節。
多幾天的熱鬧,總是對顧長歌精神上的一種小摧殘。
畢竟,他姑且還算是一位明麵上有女朋友的男人。
可現實卻是,他在情人節‘享受’的卻是單身狗的待遇。
不僅府內的年輕仆從們,這幾天都有了那麽點兒眉來眼去的架勢。
就連府內養的兩隻看門狗,都在萬物複蘇的初春時節,開始了提前醞釀交配的‘母上公下’的動作。
甚至,阿福都跑過來對顧長歌請假。
他想要私下裏與柳秀兒去逛一逛上元節的花燈街。
這還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所以,在以‘本少爺給你鍛煉鍛煉身體’的光明正大的借口下。
顧長歌非常‘溫柔’的給阿福來了一整套與他同名之人發明的亂七八糟的各種招式。
什麽暴龍振翅飛翔。
什麽超行星燃燒。
什麽龍卷風摧毀停車場。
有一個算一個,顧長歌都給阿福來了一遍。
傷害不高。
但侮辱性極強。
此後,苦著小臉、捂著屁股的阿福,屁顛屁顛的去了。
當然。
阿福的心裏還是有那麽點兒竊喜的。
不管怎麽說,他可是給自家少爺喂了一波狗糧後,還能如願以償的去與秀兒姑娘卿卿我我。
這種無與倫比的成就感。
簡直比他吃上自家少爺親手做的飯菜還要愉悅。
總之,這幾天的太京城中,傳遍了某種不可言說的騷氣。
春天來了,又到了萬物複蘇的季節。
隨著濕潤季節的來臨,萬物也開始騷動了。
京城的百姓們,有家室的沒事兒造個小人,沒家室的沒事兒找個情人。
城內的朝臣們,有家室的出門找個小情人,沒家室的直接青樓造小人。
或羞澀、或渴望的貴族子弟、小姐們。
悄悄出府遊玩,欣賞商業街上的精美上元花燈。
倘若緣分來了,自然能夠遇到自己一生的良人。
倘若緣分不到,逛一逛熱鬧的花燈街,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許多少男少女們,也會趁著一同去城內河放河燈、飄水燈的機會。
於夜色的人海之中,相互贈送一份定情信物。
這樣的時節,這樣的夜晚。
沒有比超越時代風氣的放縱,更能令人的荷爾蒙爆發的了。
兩天的上元夜,讓整個城內的氛圍,都變得肉眼可見的熱鬧了幾分。
時至辜月十二,最後一天的上元夜,更是將這種曖昧與熱鬧的氣氛,點燃到了極點。
戌時一刻,華燈燦爛。
顧府之中,一片歡聲笑語。
公子院落,海棠樹下。
少年一身白衣似雪,略顯無聊的坐於石桌一側。
周旁空空蕩蕩,下人難得休憩。
顧長歌一個人享受著初春之夜的寂靜。
偶爾看看天空中的稀疏星星。
月輝灑在他的身上。
清風吹拂他的臉頰。
借著石桌上的燭火,看著手上的手寫回傳。
這樣的夜晚,倒也沒什麽坐不住的。
除了坐在這裏都能聽到府外的百姓們,此時正在歡快的度過上元佳節的熱鬧與喧囂。
從而讓顧長歌的心情有了那麽一點兒憂傷。
其餘的,都跟他平時的鹹魚狀態,沒什麽太大的差距。
當然。
他也不是一直都會做一隻鹹魚。
就像是現在,顧長歌就在考慮著一件事。
他要不要將秦清寒與柳夢璃北狩之行的傳聞,放在幾天後就要開始刊印的第一版報紙上呢?
顧長歌手上的這份回傳,自然是皇家獵苑那邊有意遞過來的。
從那裏到太京城,不過幾十裏的距離。
真要用驛使傳信,半天的功夫都不用。
所以,昨天拿到這份回傳之後,顧長歌就一直在尋思著這個問題。
上麵的內容不多。
甚至可以說是很少。
因為這份回傳就給顧長歌說明了一件事。
當今陛下興致突來,於上元佳節當天,與隨身文筆比試騎射狩獵。
柳夢璃的官職,就是隨身文筆。
也就是說,秦清寒突然在辜月初十那天,和柳夢璃比試了一下馬上的獵術。
而且最終的結果,竟然還是意外的沒有任何‘臣暗讓君’的潛規則。
雙方打平,狩獵之和,均等。
上二十七,下五十一。
沒輸沒贏。
真和諧呢。
想必經過了這場狩獵之後,接下來好幾天的君臣用膳,估計都不用現殺現宰了。
顧長歌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對於這一對感情親如姐妹的君臣二女。
皇家獵苑之上,突然來了比試的興致,真是讓顧長歌有些不知該如何評價。
他又不是沒情商的日輕男主。
兩女故意在上元節當天比試,又在第二天迅速的給了回傳,非常‘恰巧’的給了顧府傳了一份。
這顯然是故意比給他看的。
大秦貴族圈子裏麵,曾經有過一個延續了數百年的規矩。
上元節當天,貴族小姐騎射狩獵。
此後,從自己的獵物中,取出最漂亮的一份皮毛。
再將這一份皮毛送予自己中意的貴族公子,以作定情信物之用。
可隨著秦夏兩國的大戰次數逐漸減少。
大秦帝國尚武之風,便沒有了以前那樣的繁盛。
這個專屬於秦國貴族圈子裏的習俗,也就逐漸從送珍貴的皮毛大氅,轉變成出行的相約賞景。
但秦清寒與柳夢璃顯然是有點兒追溯古風的意思了。
並且,這追溯的‘古風’,重點還不在定情信物,而是兩女之間的勝負欲。
低頭看著手中的這份回傳,顧長歌不由歎了口氣。
那位女帝陛下對他的占有欲,很有可能就會成為她與夢璃姐妹反目的導火索。
雖說兩位佳人為了他爭風吃醋,聽上去確實有些後宮的味道。
可要是真成了後院起火的局麵,顧長歌也是很難招架得住的。
單單一個柳夢璃與楊夭兒之間的姑媳關係,就已經讓他很頭疼了。
若是再在這個基礎上,插上一段生死姐妹情的愛恨糾葛...
哦,天呐!
這該死的難以解決的後宮修羅場!
顧長歌放下手中的回傳,下意識的捋了捋皺起的衣角。
前兩天才稍微緩和好的異樣之感,似乎又在隱隱發出被狠狠包裹住的緊致感。
秦清寒臨走時的那個狡黠微笑,更是不停的浮現在顧長歌的腦海之中。
兩女的形象,分離又重合。
沒來由地,顧長歌竟是又想起了那位天府的三長老。
那雙無時無刻都帶著動人笑意的美眸,總能讓他在閑暇時候感到心動。
也不知她在床上馳騁之時,是否也會蕩漾著滿含春情的笑意。
此念一出,顧長歌頓時心中一驚。
他為何會想到這個方麵去?
蛋定!
一定要蛋定!
自己絕對不能成為精蟲上腦的無情推土機。
更何況,要想推到夏凝夢的頭上,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畢竟單身了幾百年的老處女。
真要是對男人有興趣,哪裏還能輪得到他在此幻想?
所以,他就將那位天府三長老看作是一位美麗的‘玻璃’小姐即可。
在心中這麽一想,顧長歌心底冒出的某個不對勁的苗頭,登時就迅速的熄滅掉了。
顧長歌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境變化,忍不住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
從此之後,他就將夏凝夢當成與自己一樣眼光的好同誌。
專注於欣賞女子之美。
多看看不會被女人說耍流氓的大長腿。
順便還能一起討論一下各類美女們不小心被風吹起的小內內。
如此一來,他與她這一對誌趣相投的同誌之間,自然就不會產生不應該出現的情感了。
顧長歌一拍石桌,語氣那叫一個激昂。
“好同誌,一家親!”
話音剛落,院外忽然傳來一道略顯調侃的聲音。
“小廚郎,你這是跟誰一家親呢?”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顧長歌頓時不由心頭一跳。
夏凝夢?
她怎麽晚上來了?
顧長歌強忍著自己轉頭看向聲音來源的衝動。
那一陣走進院內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他的位置。
不出意外的話,她又是來蹭飯來了。
當然。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此時的院落之中,隻有他一個人在此。
今天又與上次她來時的白天不同。
上元佳節之夜,偏偏迎上這麽一位長得好看、勾人心動的吃貨長老,真是有夠讓人心情複雜的。
顧長歌深呼吸幾口氣,旋即趕忙在心中默默的堅定起了方才立下的認知。
好同誌。
凝夢是他的好同誌。
沒人能阻擋他們的同誌之情。
哪怕她長得好看也不行。
誰也不能將他們從誌同道合看美女的偉大目標之中,摻雜上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
同誌之心,永不變質!
顧長歌睜開閉上的雙眼,正巧對上了夏凝夢的那雙自帶笑意的美眸。
明亮而怡人的月色輕輝,輕柔的灑在她的身上。
像是給她加上了一層清輝夜寧的濾鏡。
那張本就絕美的俏臉,更是帶上了幾分朦朧的美好。
永遠都看上去很襯身材的淡粉長裙。
簡單束起的及腰長發。
周身都散發著與夜之安寧相襯的出塵氣質。
月下佳人,美如畫。
夏凝夢的美,很難讓人不心動。
此刻的她,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前,正俯身笑吟吟的盯著他看。
“小廚郎,你這麽早就要睡覺了?”
“我馬上就要休息了,前輩。”
“是嗎,要不要我來陪你睡...嗯?”
夏凝夢的話說到一半,突然發現顧長歌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
那雙以往一直被她無形之間散發出的先天之氣,給誘惑的不停躲閃的少年眼眸。
這時看向她的目光之中,竟是出奇的淡定。
甚至,還有那麽點兒讓夏凝夢心中詫異的欣賞之色。
這是什麽情況?
怎麽個意思?
這種如同女子們做完那種事情之後的‘賢者眼神’是要搞哪樣啊?
他又不是女人。
她也不是男人。
所以,這個小家夥用這種眼神看著她幹什麽?
夏凝夢心中詫異,美眸連眨。
她一時竟有些搞不懂顧長歌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變化。
可還未等夏凝夢開口問一下。
顧長歌卻忽然像是找到了某個尋覓已久的好同誌一般,微笑提議道:
“前輩,今夜月色如此美好。
看來,這正是我與前輩之間的緣分。
不如就趁著這個美好的月色,你我之間來一次從心的義結金蘭,如何?”
聽到這番話,夏凝夢登時有點兒發懵。
她今夜本來是打算幫小狐狸傳個話的。
畢竟楊夭兒整天都在她耳邊念叨著‘你說話不算數’、‘你這個壞女人’、‘大騙子’之類的幽怨話語。
兩天下來,類似於這樣的碎碎念,一直沒停下來過。
倘若算起來的話,簡直比她問楊夭兒關於顧長歌手藝的問題次數還要多。
這讓夏凝夢不由被這隻小靈狐對顧長歌的強大執念,給看得有些忍俊不禁。
於是,她也就稍微滿足了一下楊夭兒的要求。
權當是這些時日裏軟禁它的補償了。
順便,她再來蹭個飯。
但讓夏凝夢沒想到的是,顧長歌上來就是一句‘義結金蘭’。
這一下就給她整不會了。
身為天府三長老,又遊曆凡靈兩界這麽多年。
夏凝夢什麽大風大浪、什麽奇形怪狀的生靈沒見過?
不說是凡靈兩界的百科全書。
至少也是博覽數萬裏的風景。
可開口就是結拜的美少年,她是真的沒見過。
月色很美好。
這一點,夏凝夢持讚同意見。
今夜的月色,確實讓人看著心情愉悅。
但月色美不美好的,跟她與他之間的緣分有半文錢的關係嗎?
最重要的是,這跟顧長歌提出的義結金蘭,似乎也沒有任何關聯之處吧?
真是離了個大譜!
夏凝夢直起身來,看著顧長歌望過來的誠懇眼神。
這一刻,她的心中沒來由的湧上一股特別荒誕的感覺。
“小廚郎,你...說什麽?”
氣氛安靜了一會兒後,夏凝夢問出了一句廢話。
“前輩,我建議,你我結成一段從心的金蘭之情,如何?”
顧長歌很淡定的微笑著,依舊是很認真很誠懇的重複了一遍。
夏凝夢聞言美眸連眨,不由有些好笑的看著他。
“小廚郎,你昨夜沒睡好嗎?”
“前輩為何這麽問?”
“因為你今天好不正常。”
“前輩說笑了。”
“那你告訴我,何謂從心的義結金蘭?”
“很簡單,精神上義結金蘭,肉體上堅決抵製。”
說到這兒時,顧長歌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重點補充了一下。
“哦,對了。
還有一個不得不說的細節。
金蘭本是姊妹花,大難臨頭各自飛。”
聽到此話,夏凝夢終於沒忍住被顧長歌的古怪解釋給逗笑了起來。
“既然如此,你不如直接去大街上拉一個結金蘭的姐姐,保證大難臨頭各自飛。”
顧長歌搖了搖頭,旋即繼續用著找到同誌的眼光,看著麵前的夏凝夢。
“不不不,前輩真是說笑了。
這個金蘭人選,隻能是前輩來當。”
夏凝夢強忍著嘴角的笑意,問道:
“為何非要是我?”
“因為前輩與晚輩的審美,大抵是相同的。”
“是嗎?”
“在晚輩看來,應該是的。”
“要是我不願意呢?”
顧長歌聞言聳了聳肩,語氣頗有些遺憾的道:
“那就沒辦法了。
畢竟我隻是個凡界的小散修。
前輩若是不願意,我自然也不能逼著前輩不是?”
夏凝夢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旋即不再談及這個話題。
她這次倒是沒有選在顧長歌的對麵,而是直接坐在了他的身邊。
剛一坐下,夏凝夢就聞到了一抹淡淡的清香。
這個味道,特別的好聞。
清淡又柔和。
香甜又軟糯。
傳到她的鼻間,還帶著點兒令人上癮的媚意。
仿佛是純潔無比的白蓮花。
又似是妖嬈誘人的紫薔薇。
這種甜而不膩的香味,讓人有種將他這朵嫩花的汁液吮吸幹淨的衝動。
盡管夏凝夢不至於會有這樣的反應。
但她確實覺得顧長歌身上的味道,真的特別的好聞。
“這個香味,是你身上的體香?”
顧長歌聞言嘴角微抽。
他成功找到了不被這位天府三長老無形之間的魅力給誘惑到的方法。
可她梆硬的直女性子,卻讓顧長歌這個大老爺們都有些受不了。
“前輩,你這樣子說話,真的很變態呢!”
夏凝夢很明顯的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奇怪的道:
“何謂變態?”
顧長歌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
“就是生理或心理的不正常。”
夏凝夢聞言更有些詫異了。
“我哪裏變態了?”
顧長歌直接給了她一個白眼。
他突然很想結束這個沒營養的話題。
隻是,當顧長歌看到夏凝夢俏臉上的疑惑表情時,卻不由將剛準備轉移話題的念頭,又給強行壓了下去。
很奇怪。
顧長歌沒發現她有任何裝出來的痕跡。
反而真的像是不知道他為何忽然說她變態一樣。
這就讓顧長歌的心中,猛地湧上了一個讓他不敢置信的猜想。
“前輩,你多久沒跟男人說話了?”
聽到這個問題,夏凝夢不由微微一怔。
隨即,她一邊下意識的回憶著,一邊隨口問道:
“你問這種事情幹什麽?”
“前輩,你隻需要回答,一會兒我再跟你解釋。”
“算上你嗎?”
“當然不算。”
“你不算男人嗎?”
“前輩,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一會兒就餓著肚子回去吧。”
“嗯...”
夏凝夢笑了笑,不再調侃顧長歌,專心回憶了起來。
修士們專門去回憶某一件事,其實是挺麻煩的一個過程。
畢竟,光是通靈境的修士們,壽元就已經達到了兩百歲往上。
到得夏凝夢這個境界,更是有著無數人仰視的上千載、甚至數千載的漫長壽元。
活得太久,有時候也是挺累的。
尤其是當一個修士具備了過目不忘的能力後。
光是在回憶某年某月某日發生的某件特定發生過的事情時,就得仔細的翻找著堆積在一起、卻不會忘卻的大量記憶。
如同在腦海中放幾倍速的幻燈片一樣。
快速的一張張翻找著。
隻為了那一張合適的曆史畫麵。
當然了。
這個‘翻找’的速度,自然也是極快的。
顧長歌沒有等多久,約莫幾十秒的工夫。
夏凝夢美眸中的少許迷茫,便重新歸為了原本的清明。
“算上今年的話,應該有...
一百三十七年,四個月零三天吧。”
此話一出,顧長歌登時愣在了那裏,旋即忍不住失聲道:
“多...多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