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高句麗人收拾屍骨，他們肯定是不樂意的。

    榮留王發出了這個命令，淵太祚當天就直闖王宮與他理論。

    “王怎可如此卑躬屈膝，我高句麗怕他不成？”

    淵太祚身為宰相，脾氣暴躁，針對新羅百濟的戰爭都是他在搞。

    他兒子淵蓋蘇文後來奪了權，但是不是因為榮留王不想打新羅而怒下殺手就很難說了，反正是榮留王想先動手，被淵蓋蘇文反殺。

    從新羅百濟的戰鬥來看，榮留王也沒有放過的心思。

    這大多是高句麗的內鬥而已，絲毫不會影響什麽大局。

    此時的淵太祚就很氣惱：“王，那些戰績都是我們犧牲兄弟們性命做到的，乃我們的功績，為何又給他們送回去？”

    “莫離支，我也不想，可這回來的是安國公。”

    “什麽國公，我看都是嚇唬人的，待我去取他人頭！”

    淵太祚真是莽，一點都不考慮什麽後果，反正就是幹。

    榮留王連忙拉住：“我知莫離支的心情，此時與大唐交惡不妥，他們今年連贏數戰，兵威正盛，我們不可擋。”

    “王糊塗！正因如此，大唐短期內才不可能發兵！”

    “你可是忘了那安國公，不會不知道他是誰吧？”

    怎能不知道，這一年本來先滅頡利可汗，以為是大唐的鼎盛要開始了，沒想到還不是，隨後林凡出現，在西域一通亂攪，又把大唐的武功推向了一個高度！

    如果說淵太祚不知道這事，那他這個東部大人就白當了。

    但他還是不服：“傳言皆有不實，我可不信他有那麽厲害，唐軍一人平西北？當西域騎兵都是假的嗎，這定然有詐！”

    “這能有什麽詐啊，大唐若無西域牽製，就可以動我們！”

    “王！那林凡也來了，帶了幾個兵呢？”

    淵太祚冷笑，“現在大唐若是再調兵前來，將會無人耕作，舉國饑荒！”

    他這是誇大了，走了極端，大唐還不至於此。

    但也不是沒有道理，李世民確實沒有近幾年出兵的意思，他想看盛世。

    說得有點過，但事實表現差不多，原本淵太祚幾乎是對的。

    現在多出了一個人，林凡，他就會讓整個世界局麵扭轉。

    出兵會傷國本，那就少量出精兵，總能供養得起吧，隻要我的精兵戰力足夠，那就可以陪你們玩玩，一兩千人就能玩得你們不要不要的。

    淵太祚是不敢相信王玄策的戰果，覺得很假，這一定有詐。

    可榮留王是經過多方調查的，掌握的信息要比淵太祚多。

    “莫離支，這件事我讓別人去辦了，你還是回去吧。”

    “王！”

    淵太祚再怎麽不服，榮留王也不會聽他的：“我意已決，這是與唐交好之大事，不可改變，莫離支還是看好新羅，別再讓他們有人逃到大唐去了。”

    從後來的視角看，榮留王做的是正確的。

    再勇你也不能和大唐剛啊，還好隋朝隻有兩代，否則也得玩完。

    淵太祚恨恨離去。

    ……

    高句麗王城，這裏沒有長安的繁華，但人也是不少。

    後世這裏變成了遺跡，而長安的廢墟之上，始終有新城出現，這是區別。

    王城外本有京觀，都是隋朝大軍的頭顱屍骸，如今也被收拾起來了。

    大唐派來了民夫，準備接運回去。

    但林凡沒想到，來的居然是嬌娘，他看見就很懵。

    “怎麽是你來了？”

    “我也不知道，李世民下詔讓我帶著人過來找你。”

    林凡看了看嬌娘身後的民夫，全都是搬運的民夫，沒有別人。

    然後他就想不通了：“你去見過你弟弟沒有，他怎麽不來呢，是李世民不允許嗎？”

    “問過……他不想來。”

    “什麽你居然問過？”

    林凡沒想到，嬌娘都和楊政道聯係過了，蕭太後不知道還在不在，不當家？

    如果這個時候，楊政道能來這裏，或許能增添一點聲望，不知道李世民有沒有這個心胸讓他來。

    不過按嬌娘的說法，不是李世民不讓，而是楊政道不願意來。

    嬌娘見林凡想不通，忽然說：“政道他，成不了事。”

    “那你死心了嗎？”

    “沒有，若是你有幫助，我覺得還有希望。”

    太相信林凡了吧，廢材怎麽可能捧得起來，林凡再有本事，爛泥也扶不上牆的。

    你能控製自己，但能控製爛泥往下掉嗎？

    林凡搖搖頭：“還是先收斂屍骨吧，這些人，都是為我們中原而來的，名義上也是為你們楊家打仗，不能讓他們遺落在外。”

    嬌娘點點頭，立即吩咐民夫去辦事。

    收斂屍骨回去，這是要祭祀的，自古以來祖先就敬已故之人，形成了傳統。

    在商朝的祭祀其實都是敬祖先，為什麽沒有形成什麽宗教信仰下來，那是因為祖先的祭祀並不會拜什麽具體的神，但有具體的先人。

    鬼神是連在一起說的，指的全都是祖先。

    什麽封狼居胥，封禪泰山，祭拜告慰的都是列祖列宗。

    嬌娘命人搭建起祭壇，燒起大火，高句麗王城之外，也滿是圍觀的人群。

    高句麗的士兵也排成一排維持秩序，高句麗百姓則是在外圍看著。

    “這是幹什麽呢？”

    “大唐來人了，說是要把當年戰死的屍骸都迎回去。”

    “什麽，還讓他們迎回去？這可是我們的戰果！”

    “那又如何，我們必大唐強大嗎？”

    說道戰鬥意誌，遼東漁獵部落從來都不缺，唐人這樣迎回屍骸，他們是不服的。

    但那又怎樣，服不服是主觀的，強不強才是客觀的。

    大火燒起來，有人在祭台上做法事，嬌娘還是懵著的。

    “嬌娘，你可知此行的重要性？犧牲在外的將士都是英雄，況且還是為你楊家打仗，而你作為楊家後人，能來這裏迎回屍骨，也是對他們的一種尊重。”

    林凡說著，嬌娘就哭了出來。

    麵對著數量驚人的屍骨，這是她此生都沒遇到過的場麵。

    以前，複國在她心裏直是一個概念，她不知道要做什麽，會發生什麽。

    那麽現在，擺在這裏堆成山的屍骨，就告訴了她會發生什麽，這些都是為她楊家打仗的將士，至今都還流落在外，她又憑什麽複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