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之前把在秘境之內的事常常拿出來誆騙另外幾個徒弟，時間一久，連月自己都當真了。

    那個刪減版的故事很顯然是不適合凝淵的，畢竟很多的細節是經不起推敲的。

    這會被人當麵質疑，連月心頭一跳，正要躊躇著該怎麽圓回來的時候，便聽見凝淵道：“師尊下次要誆騙人的時候，也煩請用心一些，以免再找話圓回去，不然這斟酌來斟酌去的，委實有些費神。”

    聞語，連月下意識就抬起頭來要反駁，但目光一同眼前大徒弟的目光對上，她便悻悻的不再開口。

    在聰明人麵前，便免得掙紮了，掙紮半天被人揭穿還顯得人家多聰明似的，這多打擊人。

    想到這裏，連月隻好老實道：“其實，其實為師是遇見了一兩個故人。”

    “故人？”

    凝淵不禁皺眉，道：“師尊不是雲仙宗人嗎？如何會在秘境之中遇見故人？莫不是雲仙宗還有什麽為故去的老祖宗在秘境之內？”

    連月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凝淵，道：“為師的故人不是這一世的故人，為師的故人是指為師未入凡世之時的故人。”

    “未入凡世是什麽意思？”

    一聽這話，凝淵的身形下意識便是一僵。

    連月歎了一口氣，道：“為師其實並不是故意想隱瞞你們，但這些事已經發生了，那就是事實，事實就是為師遲早要回九重天的，隻等這一世為師功德圓滿就能回去。”

    “到時候，自然是我們師徒幾人分別的時候，但這分離到底是什麽時候呢，為師也不知道。為師知道你們幾個不舍得為師離開，所以為師便沒把這些話盡數說出口，隻是隱約提了幾句，希望你們幾個早做好準備。”

    “那師尊的意思是說，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凝淵好半天才消化完連月嘴裏的話，過了好一會，他依舊覺得腦子裏是一片空白。

    他知道自己的師尊非池中之物，但他沒想到他的師尊竟然和九重天扯上了關係。

    連月見凝淵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她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的大徒弟接受能力如此之強，不愧是她月蓮殿的首徒。

    要是她其他徒弟都能如他這般，那她早就如實相告了。

    “為師在秘境之內，得知為師竟然是鳳凰一族的始祖，還是……還是上古的上神，咳咳，你肯定也會懷疑為師這般的，居然也是上神……嗬嗬嗬……”

    “然而，不巧得很，為師還偏偏就是。”

    連月說起這個，也有了幾分不好意思，“為師其實也沒想到為師背後竟然還頗有幾分來頭。”

    “上……上古之神？”

    凝淵喃喃的看著連月，下一刻，他座下的凳子啪啦一聲散成了幾塊，而他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在這一刻，他被連月這番話激起的情緒駭浪在這一刻，似乎才盡數爆發出來。

    連月怔怔的看著凝淵，說好的大徒弟是最穩得住的呢？

    怎麽……

    她抬手指了指地上坐著的凝淵，語氣有些艱難的道：“那啥，先別激動，起來再說，為師雖然是個上神，聽說是有些衝擊人，但是你們作為為師的徒弟，也不必有如此巨大的壓力。”

    “唉，為師原本是不想說的，你瞧瞧，說出來你們得多大的壓力啊。”

    凝淵隻覺得腦海一響一響的，他的師尊若是上古之神，那他們還能如何留住她？

    一陣恐慌湧上心頭，凝淵隻覺得心中好像有什麽在流失，那種失落讓他無比難受，卻偏偏有種無能為力的痛苦。

    若是他們之間的差距隻是一丁點，他還能努力，可如今連月竟然告訴他，她是上古之神。

    那他還努力什麽？

    努力還有用嗎？

    答案是很明顯的，沒有，一點用都沒有。

    見著凝淵還是沒有反應，連月這下都有些同情起他們了。

    她溫和的道：“凝淵，為師知道，你們作為上神的徒弟，在名義上來說，是很有壓力的。但是你放心，為師這個人一向比較務實，不大喜歡搞那些虛名，所以即便你們的品階修為沒有多高，多強悍，也沒有關係的。”

    “這並不會影響我們師徒之間的情誼，你就放心吧。”

    “來，起來吧，地上挺涼的。”

    凝淵看著連月朝他伸出來的手，他的目光終於回到了連月的神色。

    下一刻，他緩緩的站起身來，這才開口道：“是挺涼的。”

    不過，對於他來說，涼的不是地，而是他的心。

    連月迎上凝淵的目光，隨即訕訕的道：“咳咳，那啥，你是不是在懷疑為師的話？你也別懷疑了，為師沒有騙你，為師大概……是真的是……”

    不等她說完，凝淵便打斷了她的話，“徒兒沒有懷疑師尊的話，徒兒隻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罷了。”

    連月：“……”

    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嘛？

    “那師尊打算如何做？”凝淵又開口道。

    “什麽打算如何做？”

    連月不解的看向凝淵，道：“為師不是說了嗎？為師隻是先告訴了你，並未要如何啊。”

    凝淵睇著她，道：“要是徒兒今日不追問師尊，師尊是不是就準備一直瞞著，等到重新回到九重天的時候再告訴我們？到時候就準備給我們一個驚喜是不是？”

    連月摸了摸鼻子，道：“其實這事吧，本身就沒什麽好說的。雖然為師從前的身份是有那麽一點高了，但為師現在不還是在凡俗之中的嗎？人麽，總是先顧著眼前的，後麵的事一步步來，到時候說不定再麵對別離的時候，大家都更加看得開乃至放得開了。”

    “九重天上可有什麽人在等著師尊？”

    聞語，連月怔了一下，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最後道：“酒友算嗎？”

    之前在秘境之中，和無剩亂侃了一陣，和意離也聊了一陣，最後從各個側麵印證了她和無剩這種鐵跡斑斑的酒友關係。

    當初她是為了幫無剩頂鍋才下這凡俗之中來的，算起來她這一趟凡俗之行原本就是十分冤枉和狗血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