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麵無表情的看著陳婆子扯著孕婦走遠，嘲諷一笑，最“重男輕女”的人往往就是女人，古往今來，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真是一個很諷刺的現實。
    陳婆子生活在一個重男輕女的時代，她骨子裏刻著男人才能延續香火的觀念，並堅挺的為陳家堅守這個觀念，卻不想自己也是重男輕女的受害者。
    手上突然傳來暖意，蘇悅一愣收回視線，偏頭對上衛珩含笑的眼神，他握著她的手心，熱度從兩手傳遞，“走吧，別多想，該我們進去了。”
    婦產科的林主任五十多歲，穿著一身白大褂慈眉善目的，她正和吳慕青說著話，話題正是離開的陳婆子。
    她也聽見外麵陳婆子的罵聲了，歎息一聲，神色頗為同情，“那陳媳婦兒也是個可憐人，攤上那麽一家子，她前頭已經生下三個女娃了，身子沒養好又急著懷孕，後來兩個流了，這次她婆婆來帶她檢查得知又是個女娃，原本讓打了，還是那陳媳婦兒的身子不能再打胎，不然就不能懷孕了，這才沒打掉，唉，可憐啊。”
    看那陳婆子的穿著就知道家庭條件一般，甚至可以說貧困，村裏人很少會過來檢查，她帶著兒媳婦過來也不是關心兒媳婦兒，隻不過是想確認胎兒的性別，是男娃皆大歡喜，女娃就趕緊打掉給男娃騰地方。
    蘇悅沉默，現在的醫院並沒有什麽要對胎兒性別保密的規定，問醫生就給說，因為這不知道有多少女娃還沒等看到這個世界就離開了。
    並且現在的法律法規並不完善，即使醫生嚴格保密，等孕婦生下是個女孩也有不少當下就被溺死或者扔了。
    林主任看到蘇悅進來就轉移了話題，笑著讓蘇悅先坐下，問了一些情況，之後又帶著去簾子後麵的小床上，在她肚子上抹上耦合劑，用連接著儀器的探頭掃著。
    吳慕青和衛珩也跟進去。
    檢查時，小寶寶也不消停，或用小手或用小腳不停地頂著探頭，好像在說不要碰她們。
    林主任看著顯示屏笑道：“真是兩個調皮的小家夥。”
    衛珩和吳慕青也緊緊盯著顯示屏上的畫麵，一眼都舍不得眨，儀器上很清晰的映出寶寶們的發育情況，胖胳膊胖腿的，看著已經發育出五官的小寶寶，兩人那眼裏快柔出水來了。
    吳慕青樂的合不攏嘴，道：“看那眼線長的，鼻梁還高，寶寶將來肯定也是高鼻梁，大眼睛，俊俏的很。”
    “像悅悅。”衛珩看的目不轉睛，唇邊的笑容止不住。
    林主任也捧場道：“可不是嘛吳院長，寶寶們的爸爸媽媽長得都是萬裏挑一的俊，寶寶再結合兩人的優點長，真想不到寶寶會是什麽樣呢，那隻有觀音座下的小仙童才能比的上了。”
    甭管這話是不是恭維，那聽在耳朵裏是真舒坦，吳慕青笑道：“承林主任吉言了，到時候滿月酒可來喝兩杯喜酒。”
    “那是肯定的。”林主任應了聲，半響看著顯示屏嘀咕道：“吳院長啊，說來也奇，這都檢查幾次了居然也沒弄清楚是男娃還是女娃。”
    兩個小孩閉著眼睛一前一後安靜的蜷縮著，前麵那個將小手含在嘴裏，另一隻小手則剛好擋在重點部位，真是一點都不露。
    吳慕青將手揣進兜裏，看了林主任一眼，笑道：“不管男娃女娃我們都愛，其實悅悅和衛珩都想要閨女，現在不知道也好，先讓我們猜著，到時候生出來給我們個驚喜。”
    她女婿成天的一口一個他的大閨女可不是白叫的，現在吳慕青潛意識裏也認為女兒肚子裏是兩個女娃娃了。
    林主任：“是啊，兩個閨女也不錯，想想將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寶寶再穿著一模一樣的小衣裳，多可愛啊。”
    心裏則想著是一男一女更好，剛好湊成了好字，龍鳳胎啊，她行醫這麽多年也沒見過幾對。
    半小時後。
    “小悅你這胎養的不錯，寶寶們都很健康，看樣子大小也差不多，不存在某一個異常瘦弱的情況，回去了還像現在這樣就行了。”林主任說著收回了探頭。
    蘇悅由衛珩扶著慢慢坐起身，感激道：“謝謝林主任。”
    衛珩用手帕將蘇悅肚子上的耦合劑擦幹淨，係上扣子，又蹲下給她穿鞋，照顧的仔細著。
    吳慕青還要上班，蘇悅和衛珩就先自己回去了，時間還早，兩人也沒回家，出了醫院大門瞧見不遠處有賣糖炒栗子的，蘇悅腳就走不動了，嗅著空氣中香甜的味道，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衛珩一手撐著把遮陽傘，一手拉著蘇悅的手，順著她視線看過去，轉過頭笑著捏捏她鼻子，“這才吃過飯多久，就又餓了。”
    蘇悅輕哼一聲，斜睨他，道：“明明是你兩個寶貝蛋餓了。”
    “行行。”衛珩寵溺一笑，拉著她慢慢走過去，“是我大胖閨女們餓了，不是你，我說錯了，給你賠禮，給你多買點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蘇悅說完反應過來，又反駁道：“不對，是給你閨女買的。”
    賣糖炒栗子的是一位老大爺，莫約六七十歲，烈日下曬得麵皮黝黑發亮，汗水順著充滿溝壑的臉往下淌，浸濕了洗的發白的汗衫。
    他身邊放了個煤爐子，上麵架著口大鐵鍋，裏麵是顆粒飽滿泛著晶亮糖光的深棕色栗子和栗石，被一把鐵鍬不停地翻炒著，陣陣香氣撲鼻而來。
    蘇悅又咽口水，夏天是很難見到炒栗子的，因為栗子秋天才收獲，她想著著這栗子應該是去年秋的。
    天氣熱一般也沒人會買熱騰騰的栗子，吃，因此老大爺的生意實在說不上好。
    見蘇悅和衛珩過來，老大爺停下手頭動作，用毛巾擦了把汗，笑容慈祥，熱情道：“小夥子，是媳婦兒買點炒栗子吃吧，都是老漢一顆顆精挑細選的，沒有壞果，香著呢。”
    說著抓了幾顆提前炒好的遞給衛珩，讓嚐嚐，不甜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