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蘇悅拿著食盒去清洗，回來就看到病房裏多了張折疊小床，就在衛珩床邊，上麵已經鋪好了床單被罩，她問道：“哪來的床？”
    “我讓廠裏的人送來的。”衛珩拍拍，笑道：“你不是嫌擠麽，這樣兩張並排放就不擠了。”
    蘇悅將洗幹淨的食盒放到桌子上，又拿了蘋果削皮，“你也不嫌麻煩，晚上我可以睡空間裏你忘了。”
    衛珩笑而不答，他想抱著蘇悅睡。
    蘋果切成小塊，兩人分著吃了，病房裏也沒電視看，洗漱過後兩人就坐在床上看書，不知不覺天就黑透了，中間小護士又來換了一次藥。
    隨著時間流逝，外麵的聲音逐漸減少，世界變得安靜起來，蘇悅拿起手表看了眼，已經十點半了，她起身趿拉著拖鞋來到床邊拉上窗簾，然後上床窩進衛珩的懷抱，打了個哈欠：“睡覺吧，困了。”
    衛珩應了聲，合上書放到床邊，一手抱著懷裏柔軟馨香的身子，伸長胳膊關燈，躺下去親親蘇悅的額頭，嗓音低沉磁性：“晚安。”
    “晚安。”蘇悅閉上眼睛，腦袋蹭蹭他的胸膛，很快就睡過去。
    夜裏突然下了場雨，淅淅瀝瀝的飄灑在窗戶上，蘇悅睡眠淺，被吵醒了，剛一動衛珩也醒了，他捂著蘇悅眼睛，打開燈，看到窗戶邊的地板上已經被飄進來的雨滴打濕，垂首看著蘇悅道：“媳婦兒，你繼續睡，我去關窗戶。”
    蘇悅迷迷糊糊坐起來去上洗手間，剛想回到床上繼續睡就聽到外麵傳來劇烈的喧嘩聲，有人在走廊上奔跑著叫醫生，有推著車子的咕嚕聲，靜謐的醫院突然就變得鬧騰騰起來。
    蘇悅一下子清醒了，眨眨眼，疑惑道：“外麵怎麽了？”
    “應該是急診。”衛珩拿起外套給蘇悅披上，“我出去看看。”
    衛珩打開門，蘇悅攏著衣裳跟上去，兩人站在門口，旁邊的病房有不少門打開，陪護的人探頭探腦，小聲交談著。
    眾人就見幾個醫護人員推著床急匆匆的朝走廊的另一頭跑去，不一會兒一個小孩子就被抱到了床上，口鼻上戴上了呼吸機，一個醫生正半跪在床上給那個孩子做心肺複蘇。
    “真可憐呦！”
    有人好奇道：“那孩子是咋了？”
    “不知道，好像是發病了。”
    “我知道那孩子怎麽了。”人群中有個老大娘道。
    “咋回事啊？快說說。”
    “是啊，快說快說。”
    被這麽多人關注，老大娘挺了挺胸膛，“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那孩子啊這裏有病。”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知道不，心髒有病。”
    “啥？”眾人忍不住驚呼，紛紛瞪大眼睛，“咋回事呀？”
    “心髒還能生病，那這人還能不能活啊？”
    “肯定能活啊，這不活著呢，不過和正常人不一樣。”
    老大娘充滿褶皺的皺紋裏滿是同情：“聽說是在娘胎裏沒發育好，這一年365天有300天都在住院，吃藥比吃飯還多，這麽小的孩子真是受罪。”
    聞言有人忍不住道：“天天住院，吃藥，那這得花多少錢啊，再多錢也不夠敗的吧，這孩子真是討債鬼，早點去了也不用拖累家裏了。”
    這話一出口就引起了眾怒，這個年代的人都淳樸，很少有這麽惡毒的人去詛咒孩子的。
    “哪有你這麽咒人家孩子的，人家孩子夠可憐了，再說，人家治病又沒花你錢，人孩子家裏花的起。”
    “就是，孩子父母都樂意救，你這個啥也不是的人多啥嘴啊，就你長嘴了是不是？這生病的要是你家孩子，你能聽別人這麽說？人要學會將心比心，嘴上饒人，給自家孩子積福。”
    那人被這麽多人圍攻，也不敢吵回去，灰溜溜的躲回病房了。
    老大娘繼續道：“大夥兒別氣，這孩子是個有福的，他媽媽都沒放棄他，一直給他治著呢。”
    她語氣裏有著敬佩。
    “那孩子爸爸呢？”
    “不知道，反正我沒見過孩子爸爸，一直都是這個媽媽照顧，不然就是護工，也有可能是這個孩子沒有爸爸。”
    “真可憐啊。”
    “孩子媽媽可真偉大，多少人都做不到……”
    這些話蘇悅都聽在耳朵裏，她心思轉了轉，抬起眸子，醫生推著床從兩人麵前跑過，她果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跟在病床邊，握著那孩子的手。
    再結合那孩子是心髒病……
    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孩子就是三年多前方翠從垃圾桶裏撿的棄嬰了，想不到他們居然住在同一家醫院，再想想今天和方翠是在醫院門口遇見的，當時，方翠急匆匆的應該就是為了過來看孩子吧。
    見蘇悅若有所思的樣子，衛珩伸手握住她的在掌心捏了捏：“想什麽呢？”
    蘇悅收回視線，向衛珩靠近一些：“這些人口中的孩子，是方翠的。”
    “什麽？”衛珩皺眉，沒聽懂。
    蘇悅歎息：“你忘了？就山前村的方翠，她三年前撿了個孩子，那孩子有心髒病，我還借了方翠五千塊錢。”
    衛珩記性不差，蘇悅一說他就想起來了，臉上閃過訝異：“她在羊城？”
    他隻記得方翠幾年前燒了家裏的房子拿走了所有的錢和一個男人跑了，之後就沒聽到她的消息了，想不到居然在羊城，怪不得方翠家裏人找不到她。
    衛珩對方翠印象不深，雖然是一個村子長大的，可衛珩從沒注意過她，他十來歲又當兵去了，方翠這些年麵容和打扮也和當初的村妞一點也不一樣，也不怪衛珩認不出來。
    蘇悅抿唇：“是啊，她這幾年一直在羊城，做服裝生意，看起來做的還不錯，不然哪有錢給孩子治病。”
    說起這，她心裏也挺複雜的，方翠不是一個好人，但不能否認的是，她對這個孩子是愛的。
    那孩子被推進了手術室，見沒熱鬧可看，眾人慢慢也都散了，蘇悅和衛珩回到病房裏，這會兒時間是淩晨四點多，還能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