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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彼此就那樣站著，誰也沒有動，她是不動，我是不敢。

    寒風漸起，我是從心裏往外的冷，都有些麻木了。

    正當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的時候，我爸和我媽那屋的燈亮了，眼前的她也馬上就消失了。

    我爸也起來上廁所，看到我嘚嘚瑟瑟的站在房後，嚇了一跳，問我幹什麽呢，我都蒙了，說實話，還是說假話？最後，我還是沒有隱瞞，實在是太嚇人了，後來我還一直在想，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爸正好晚上起夜，是不是我們就要那樣對視一晚上？

    後來是我爸把我弄到了屋裏，奶奶身體不好，我就沒有回到那個屋子，我媽又在自己那屋炕上重新給我鋪了一床被子，開著燈睡了一夜。也還好第二天師星期天，放假不用上學。

    不出意外，李半仙還是被我爸請來了。自從我扛鼎之後，他已經是我家的常客了，每次有什麽問題，我媽總會一直催我爸把他找來，還會一直埋怨我爸，當初就不該答應，讓我接這個鼎。有的時候我爸被我媽墨跡的煩了，就會出去，自己在外麵抽悶煙。其實我知道，他也是沒辦法，試想，如果是我媽躺在那裏，而且一定要用自己兒子扛鼎才能延長生命，我應該也會做同樣的選擇，而且畢竟我身體特殊，又是出生在那麽巧合的臘八。就算別的叔伯家有幾個堂兄弟，可是畢竟，都不具備我這個條件。

    “你看清她了？”沒人的時候，李半仙單獨問我。

    我現在對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有種莫名的信任，雖然他的手很涼，不像我爸我媽那樣能在我緊張的時候帶給我溫暖，可是會讓我很快鎮定下來。

    我跟她形容了一下，那個女人，不，應該是女鬼的臉。那真的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的看應該離開還是還是沒有離開這個世界的生命波動的臉。

    “沒事，別害怕，她不是鬼。”李半仙斬釘截鐵。

    不是鬼？跟我鬧笑話呢？那不是鬼是什麽？

    “那是魂。”李半仙說的話，我就不太懂了，鬼和魂，有什麽分別嗎？

    看我確實不懂，李半仙給我解釋著：“魂雖然看得見，但是摸不到，如果不借助什麽人的話，她說話你也是聽不見的，鬼就不一樣，看得見，也摸得著，魂比鬼少了魄。當初的孫老師，也隻是魂而已。”

    魄？

    “魄是啥？”我聽得迷迷糊糊。

    “人都有三魂七魄，鬼一般隻有一魂一魄，或者更多，不過肯定跟人不一樣，魄越多，能力越強，這個你以後會知道，不過，沒有魄，如果隻剩下魂，是不能把你怎麽樣的。”

    “那個時候，在窗外喊我名字的是魂還是鬼？”我想起扛鼎那天，窗外那一聲比一聲瘮人的叫聲。再聯想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魂的臉，不禁又害怕起來。

    李半仙看出我應該是又開始聯想了，就對我說：“那些都是魂，要不然不可能隻有你聽得到。”

    “那天你咋知道會有那玩意叫我？他們叫我幹啥呢？”看他今天這麽有耐心，索性多問他幾個問題，也省的自己胡思亂想。

    李半仙看了看我，眼珠子轉了轉，好像是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我。其實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年齡，似乎從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他，他就是現在的樣子，胡子拉碴，不修邊幅，身材看上去挺壯，中等身高，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幾乎都已經被煙熏成了黃色。

    “有些魂，是為了黃天霸，有些魂，是為了你的魄。”李半仙回答的讓我更蒙了。為了黃天霸，和為了我的魄，什麽區別呢？

    “啥意思？”我已經被他吊起了好奇心。

    李半仙看我實在是想知道，就對我說：“要是為了黃天霸，就是著急重新投胎了，要是為了你的魄，就是想當鬼了。”

    投胎？鬼？

    “那天你接鼎的時候，你的魂魄有波動，那些遊魂會有感應。人死了之後，不是馬上就能投胎的，而是先要還債，活著時候做了多少壞事，就要還多少，如果借助黃天霸的力量，就能直接去投胎了，可是如果是得了一魄，變成鬼，就可以暫時不投胎，而且幾乎可以像人一樣的生活。”

    完了，他說話越來越深了，這對我一個每天學著勾股定理和牛頓定律的初中生來說，實在是難以理解。

    “你還記得你們地理老師嗎？”李半仙問我。

    我當然記得，跟了我一路，而且我一直耿耿於懷他的死跟我燒了畫像有關的紅碗老頭，我怎麽會不記得。說來也是奇怪，從地理老師死了以後，我畫人，從來沒有像過。

    “如果不是你告訴他上西南，他還得遊蕩一陣子。”

    也就是說，其實地理老師當初跟著我，就是想讓我幫他投胎？可是那麽一個可愛的老頭，能有什麽虧心事啊？

    現在顯然不是想那個問題的時候，還是想想昨晚就在我麵前站著那個女魂吧。

    “那昨天晚上那個……”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個魂，是想幹什麽？也是想要投胎？”

    李半仙詳細的問了我，從哪裏第一次看見她，又是什麽樣的場景，聽到我說是孔家的鬼市，而且第一次見我就對著我笑的時候，他表情有些沉重。

    “有些複雜，她應該不是還債，應該是有冤情，所以一直躲在那裏，看到你，就跟著你回來了。”李半仙這話唬的我一愣一愣的，跟我什麽關係？什麽叫看到我就跟我回來了，還有冤情，我就是個小屁孩，又不是包青天。

    “別告訴我因為黃天霸在我身上。”我有些不敢相信。

    李半仙卻點點頭，說了一句：“對了。”

    “黃天霸到底是啥？”我感覺自己上了賊船，被騙了。當初如果不接這個鼎，也就沒有這麽多事了。可是想想，如果不接，可能我奶已經沒了吧。

    “以後再告訴你，現在告訴你，能嚇死你。”李半仙說出了一句嚴重的話，什麽意思？都已經在我身上了，我左問不說，右問還是不說，還說如果告訴我會嚇死我。那當初早想什麽了？非要選中我呢？

    “那現在咋整啊？”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會說了，可是，眼前的問題，總要解決吧。

    他摸了摸我的頭，冰涼的手，很快讓我安靜下來。他說著：“沒事，一會想辦法把她引出來，問問怎麽回事吧。”

    我感覺他像在講故事一樣，還引出來，還問問咋回事，跟魂交談？先不說這是大白天，就說就算引出來了，他剛剛還說魂說話是聽不見的，怎麽問？

    “你能聽見她說話？”我表示懷疑。

    “聽不見，”我剛想說那他這跟沒說一樣，緊接著他來了一句，“但是你能。”我當時就傻了。

    我能聽見魂說話？

    不管怎麽樣，再信他一次吧，不過，我總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他是不是又瞞了我什麽？第一次見到我時，就知道我的生日，看出我的身體異常，似乎對我扛鼎時，有好幾個聲音一起叫我也早有預料，可是他總是說以後會告訴我，我倒現在，都一肚子疑惑。

    我也不知道他跟我爸我媽說了什麽，我爸他們倆都挺著急的直接殺了一隻雞，接了滿滿一碗的血，放在屋子裏，我就坐在那個碗的前麵，盤著腿，他從包裏一頓翻，我以為還會是小時候扛鼎時那塊大黃布，沒想到是一塊墨，他用手在那塊墨上抹了兩下，然後抹在我的額頭上。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形狀，可是，他應該不會在我額頭上畫個月牙吧，說是冤魂，可我怎麽也當不了包青天啊。

    他還是把我爸我媽哄了出去，窗簾拉上，門窗也都反鎖，屋裏隻有我和他兩個人，感覺有些陰風陣陣的。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