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看了看盧誌，我真的不希望他看見了那一幕。

    幸運的是，剛才因為別的教官叫他，他已經過去了。

    我看著那個回頭看我的水鬼，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然後，眼睜睜看著她，對我伸出一隻手，然後，指了指樓上的方向。

    她什麽意思，她上去等我，還是今晚上去找我？

    如果真是我奶奶，我不會害怕，還有點激動，可是，我怕的是她不過是頂著我奶奶的一張臉招搖撞騙，那樣我一定不會原諒她。

    她站了一會，然後又默默的走開了，看著她孤單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知道她是鬼，而且還剛剛殺了人，我卻好像對她有種同情。

    很快，她消失在我的視野裏，漸行漸遠。我不知道她到底藏身何處，在我看來，忘憂湖是她最好的去處。

    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我一下，我差點從凳子上蹦起來，奶奶的，回頭一看，是張馳。

    這個死胖子，我真想直接弄死他，不知道人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容易嚇死嗎？

    “你是不是腦袋有問題？”我真的有點生氣了，一邊拍著胸脯，一邊說著。

    張馳看我是真的嚇了一跳，有點不好意思，可是，他還是堅持跟我說著：“你能跟我過來一趟嗎？”

    我不知道他又要耍什麽花樣，好像他還沒有單獨跟我說過什麽，不過想著他之前有那麽多秘密瞞著我，有可能這次也知道不少別的事情。

    我看了看盧誌的方向，他們一幫教官在那裏交頭接耳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麽。

    “走吧。”我們倆貓著腰，悄悄走到了食堂拐角樓梯那裏。

    其實我對他好奇了好久了，為什麽盧強會見他，而不見盧誌，而且，他表麵上看上去實在是一無是處，不是研究看愛情倫理動作電影，就是聽著濱崎步的卡帶，在那裏咿咿呀呀的唱，這樣的人，竟然也是實驗班的學生，而且，聽牙哥說，他好像還是我們班前五名。

    “張小天，你知道剛才看到有個老太太走到男生寢室樓那邊去了嗎？”沒想到，她也看到了。

    我探尋著他的眼睛，想知道，這次他是不是又想掩藏一半說一半。

    “這次我肯定不會瞞著你，看見的都可以告訴你。我剛才看見那個老太太，好像是我姥姥。”他說著。

    可是我就蒙了，我明明看到的是我奶奶，可是為什麽他說看到的是他姥姥？我可以肯定，我爸爸和他媽媽，肯定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妹，而且，我奶奶也絕對沒有多餘的姐妹。

    “你看清了？”我問著，畢竟他有可能眼花，可是我是看過盧誌手機上錄的那個視頻的。

    “廢話，我姥姥什麽樣我還不知道嗎，他已經死了好幾年了，死的時候，我就在身邊。剛才，我還以為是我姥姥回來看我了。但是我記得，我姥姥長得比她要瘦，而且要矮一點。”

    這就奇怪了，我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麽同樣一個水鬼，我們不同的人，看到的會是不同的臉。

    “行了，我知道了，你戴好我給你的東西，剩下的交給我吧。”我都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豪情，還把事情攬下來了。

    他自己回去了，我看了看，教官還沒有回來，就想在樓梯口那裏靜一靜。

    窗外的雨不停地打在樹葉上，落在食堂後麵的水泥台階上，發出啪啪的響聲，房簷上也不停的往下淌水，看得人有些眼花。

    我都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又一次出現，就站在我的對麵玻璃外麵，輕輕撩起了頭發，露出了跟我奶奶一模一樣的臉，然後對我慘笑著。

    還好，她沒有像高景蘭第一次見我時那樣直接把臉貼在窗戶上把臉都壓變形了，可是，這詭異的笑容，讓我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我定定的看著她，腿上好像被訂了釘子一樣，挪不開步子，她就那樣和我對視著，然後，伸出手，在窗戶上，比劃著。

    我不知道她在比劃什麽，因為她比劃過後的痕跡，馬上會被雨水衝刷，可是她還是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比劃著，在玻璃上劃著一個有一個我看不出來是什麽的東西。

    不管她是什麽原因變成水鬼，也不管因為什麽她也沒事就來找我，我似乎覺得，丁一敏現在應該算是安全了，因為，最起碼在她和我我之間，這個水鬼果斷的選擇了我，跟我回男寢，現在甚至就這樣直接站到我的對麵，對我笑著。

    實在是搞不懂她想表達什麽，再加上她的舉動實在是嚇人，我有點想跑了，可是，看著那張和我奶奶一樣的臉，卻有點想，再看一會，哪怕就一會。

    過了半天，她看我好像真的是不能理解她的動作，於是，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我們男生寢室樓的方向，又一次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

    整個下午，過得渾渾噩噩，腦海裏始終都是那個水鬼，跟我比畫的東西。

    其實，除了臉色慘白，她還真的沒有那麽可怕，而且，下著大雨，她始終在外麵遊蕩，從這裏走向那裏，我倒覺得她挺可憐的。

    還好沒有別的人注意到她，不然，還說不定引起什麽亂子。

    晚上回到寢室的時候，雨還沒有停，我們把窗戶緊緊的關著，都難得的鑽進了被窩裏，水房裏也靜悄悄的，這樣的天氣，如果誰還衝澡的話，那就是腦子有問題。

    可是我還是回想著，白天時候那隻水鬼的動作。

    為了關曉虎的安全，我害怕馬老太太還是會來，所以，用一次把雞血藤放在了寢室外邊，不過這次，我沒有放在窗口，而是直接放在了大門上邊的那個天窗橫梁上，不注意的話，是看不到的，這樣，也不用每天想著拿回來了。

    走廊裏靜悄悄的，大家都躲在寢室裏，閑聊著。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想去水房看看，就一個人走了進去。

    沒想到，我剛剛走進水房，水房的門砰的一下關上了，我推了一下，竟然沒有推開，好吧，肯定是有東西在這裏，那就會一會吧。

    回過頭的時候，那隻水鬼竟然就站在我的身後，我差點撞到她的身上，嚇我一跳。

    想著她掐死王大力的動作，我閃開了，離她遠遠的。

    突然之間，我好想明白了她白天那個動作的意思，天黑了，她來男寢找我。

    可是，她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呢？

    她把頭發披散下來，擋著臉，這樣最起碼我沒有那麽容易跳戲，隻是把她當成一隻水鬼，而不會有她是我奶奶的錯覺。

    “你有什麽事情，就跟我說吧，如果需要我幫忙，我可以幫你。”我試圖跟她交談。

    可是，她還是一句話不說，一直做著奇怪的手勢。

    對於她艱難的比劃，我實在是不明白。於是，我衝著她有點為難的搖了搖頭。

    她低頭想了想，然後袖子一揮，牆上突然出現了水漬。

    水房的牆，衝澡那邊是瓷磚的，洗臉那邊是水泥的。

    水泥牆上，水漬蔓延，在我眼前好像是展開了一幅畫。

    我很好奇，我戴著手鐲，實際上是可以跟鬼交談的，為什麽她不說話，卻選擇用這樣的方式。

    我朝牆上看了看，可是，實在是看不出她想表達什麽，好像隻看到一大片的水漬。

    “你不會說話？”我問了問她。

    她看了看我，朝我點了點頭。

    “可是我不明白你想表達什麽，你會寫字？”我又問了問，我實在想不到，原來，鬼也有啞巴。

    她再一次搖了搖頭，這就真的讓我為難了，這樣該怎麽溝通？

    我努力的朝牆上看著，可是真的是看不出什麽。

    我聽到外麵有人敲門，是關曉虎的聲音，在問我是不是在裏麵。

    我朝水鬼比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說著：“我在裏麵，馬上就出去了。”

    關曉虎關心的說了一句：“別在裏麵太長時間啊，天氣潮。”

    等我回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那隻水鬼了。

    我打開了水房的門，關曉虎走了進來，往裏麵看了看，確認我是自己在裏麵。

    “你在幹什麽？”他問了問我。

    “你看這個牆上，不知道誰用水潑的真沒素質。”我故意岔開了話題。

    他順著我的手指，朝水泥牆上看了看，然後說著：“呦，好像還是一幅畫，好像是水裏有個籠子，籠子裏有個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