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誰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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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再也化不開…

    隻有那彎彎的月牙,釋放出冰冷的銀輝,透過雲層,恬不知恥的強撐起一片光亮。

    想要延緩秋天消逝的腳步。

    隻可惜,深秋了,冬天也更近了。

    夜已不再微涼如水。

    獨留,刺骨寒風,在耳邊呼嘯。

    王劍子王途鳥挽著抱樸山年輕修士的胳膊施展劍遁,年輕修士心念剛起,人便已到了白土城外三十裏的小河畔。

    “蘭月小丫頭要來了,興許那些有心人也要來了,我去城外入口守著。能趕走的就趕走,趕不走我就讓他們滾。不能讓他們滾,阻上一阻,總不是難事。”

    王途鳥鬆開年輕修士的手,神情冰冷的走開。

    “王劍子要不要幫手?”許小仙問道。

    “你不行!”王劍子言語生冷,頭也沒回的走遠。

    “我不行?王途鳥,我哪方麵就不行了?”年輕修士笑嘻嘻的笑著反問,很有一語雙關的意思。

    女人冷哼一聲!

    年輕修士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笑了笑,不再說話,而是看向微亮的河心。

    一葉扁舟矗立在河心!

    河水濤濤,往東奔流不息。

    扁舟在河心竟如同一座巍峨大山,八風不動,完全靜止在河中央。

    如果借著微光細看,就會詭異的發現,這葉扁舟並非漂浮在河麵上。

    而是由數十朵浪花簇擁著,七星拱月一般,高高懸浮在浪兒尖尖上。

    弄潮兒一般。

    若是在白天,如此異像,鐵定能將凡夫俗子給嚇趴下。

    兩丈扁舟的舟頭上,站著一個小和尚,他提著一盞並不明亮的鏤空竹質魚燈,背著一隻碩大的酒葫蘆。

    河水濤濤,河風勁急,浪頭不動,扁舟不動,魚燈不滅,小和尚單手合什,也如同木雕。

    突然,站在舟頭的小和尚咧嘴一笑。

    抱樸山年輕修士立刻轉身,依偎在一顆垂柳樹邊,不再看著河心扁舟,而是懶洋洋的看著遠方。

    夜寂寥,隻有嘩嘩的流水聲相伴。仿佛一切都進入了夢鄉,就連那彎彎的月牙也像個偷了漢子的小娘們,在雲層中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夜色如墨。

    抱樸山年輕修士的眼眸也如墨。

    不知過了多久。

    興許是半刻光景。

    突然。

    一抹精光從他的雙眸中閃過,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一道劍光,由遠及近,劃破了夜的黑暗。

    頃刻間便,呼嘯而來。

    抱樸山年輕修士撇了撇嘴,眼神如水。

    微光裏,隻見一個半大丫頭,踩在滔滔河水上,踏波而上!

    隻到距離河心的那一葉扁舟僅五丈,她才停下。

    正是先前施展劍遁的角裏蘭月!

    許小仙的眼神愈發亮了,因為他發現,角裏蘭月並非踏波而上,而是踩在承影劍上,禦劍而行!

    禦劍而行!

    先前聽聞,赤霞師伯張趕鹿三歲便會駕馭彩虹,上抱樸宮時,開山祖師飛升前留下的冰刃春龍巨劍便欣然認她為主,一度被抱樸山傳為佳話。

    張趕鹿傳聞是赤霞仙子轉世,身兼道胎、劍坯兩脈,本就是天之驕女,謫仙之資,所以這一切際遇,再怎麽驚豔,許小仙也不覺得如何驚奇,隻是覺得理所當然。

    現在看到,生兒劍子的角裏蘭月還未修行,便能駕馭承影劍,施展劍遁,再禦劍飛行,許小仙卻驚為天人!

    他自己也是劍匠,雖然離劍子,還有數線之隔,可劍道裏的禦劍之道,他卻很清楚。

    禦劍之道有三重。

    奴劍、馭劍、禦劍。

    奴劍是最下乘,以力奴劍。

    馭劍為中乘,以氣馭劍。

    禦劍為最上乘,以神禦劍。

    角裏蘭月並未修行,卻能跳過以力奴劍、以氣馭劍這兩個層次,而禦劍飛行!

    抱樸山年輕修士很清楚,目前讓小丫頭角裏蘭月反過來去施展以力奴劍、以氣馭劍,她鐵定連最基礎的都做不好。

    她能禦劍而行,施展劍遁,也並非是精神力到了能禦劍的層次。

    許小仙驚奇的發現,角裏蘭月能禦劍飛行,竟然完全是本能在驅使!

    她還是凡胎肉體,連一口丹田之氣都提不起來的凡胎肉體!

    放在道家修士的世界裏,她連引精化氣的基礎篇都沒有入門。

    而她卻能做到禦劍飛行!

    生而劍子僅僅隻是資質上的強者,沒有那丹田一口氣或者元嬰期的精神力作驅使,做不到,鐵定做不到。

    角裏蘭月並非生而劍子?

    那她?

    離陸地劍仙僅一兩步之遙的王劍子王途鳥也主動放低身位,要求成為她的劍侍!

    一道念頭從抱樸山年輕修士的腦子裏閃過,他又覺得太匪夷所思,所以否定了。

    如果她真是如他所想的那樣,興許中州大陸,劍道氣運九鬥,‘第一樓’獨占六鬥氣運的美談,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笑話了。

    不折不扣的天大笑話了。

    容不得許小仙多去想,正主兒角裏蘭月站在承影劍上,笑嘻嘻的看著扁舟頭上單手合什的圓寂小和尚,道:

    “小光頭,你等了本姑娘三刻?有沒有說謊?”

    大眼睛小和尚放下手中竹質魚燈,雙手合十,認真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說等姑娘三刻,那便足足等了三刻。

    姑娘若不信,可問問岸邊的小道士。”

    圓寂小和尚放下竹質魚燈的那一刻,許小仙看得真切,那盞魚燈就仿佛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一般,依舊保持著他手握著時的模樣。

    雖然是懸浮在空中,卻始終給人一種,小和尚時刻握著魚燈的錯覺。

    難不成是圓寂小和尚的念頭在驅使?

    佛家修士不練氣,卻修的是念力。

    抱樸山年輕修士沒有答案。

    這一次,角裏蘭月居然破天荒的沒有反駁,僅僅咧嘴一笑,道:“我信!”

    大眼睛小和尚放下合十的雙手,一手握住竹質魚燈,一手摸了摸腦袋,再拍了拍胸脯,笑嘻嘻道:

    “先前答應過姑娘,讓姑娘刺上三劍的,這事本不該著急。

    可是,小僧的故人三刻之後便會從白土城方向前來。

    不管他是來找小僧敘舊也好,吃酒也好,這事兒讓他見著了,總歸會是難為情的事兒。”

    聽著大眼睛小和尚不著邊際的話,角裏蘭月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麽。

    但許小仙卻皺了皺眉頭,心思百轉。

    先前王劍子說有心人會前來,她所說之人,會不會和圓寂小和尚口中的故人是同一個人呢?

    三刻便會到?

    難不成第一樓年輕一輩裏,劍道魁首何六指的劍侍,劍道修為與何六指不相伯仲的王途鳥都阻擋不了三刻?

    到底是誰會來?

    抱樸山年輕修士依稀想到了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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