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木蘭的事交待清楚，荊紅妝把剛剛做好的衣服給他試，又說下一個話題，認真的問：“剛才她說的事，你怎麽想？”

    知青返城的事。

    陸垣眼神一沉，認真看著她問：“你怎麽想？”

    “問你！”荊紅妝又甩了回去。

    陸垣笑笑，搖頭說：“我不是知青！”

    知青，是畢業後沒有招工的下鄉青年，他們是一個沒有任何問題的集體，而他卻是因為家族問題受到誅連，被丟到這山溝溝裏的，還不在能返城的隊列裏。

    荊紅妝抬頭看著他問：“你如果想走，我去找表哥，去找宋書記，你隻要告訴我，你想不想？”

    陸垣驚訝：“你肯放我走？”

    “為什麽不肯？”荊紅妝反問。

    陸垣也認真起來，一字字的說：“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回？”

    “走了，自然就不回來了，有什麽奇怪？”荊紅妝說。

    這個女人，可真是難測。

    陸垣低頭看著她，眼前是她烏亮的眼睛，微張的紅唇，突然就有些紮心，一低頭吻了上去。

    “唔……”荊紅妝沒有防住，隻是本能的稍稍一縮，立刻就偎進他懷裏。

    送上門的福利，不要白不要。

    陸垣顯然也不是吻一下就完，打橫抱起來，大步進了屋子，反腳把門踢上……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陸垣才問：“你確定，你要放我走？”

    “噗！”荊紅妝悶笑一聲，滾一下，滾到他懷裏，抬手摸摸他的臉，輕聲說，“陸垣，如果你是為了別的女人要走，我打斷你的腿也得留著你。可是，如果你是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會攔著你。”

    是嗎？

    陸垣心裏舒服一些，側過身，擁她入懷，隔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可是，你又怎麽保證，我為了別的走了，不會遇到別的女人？”

    “有我在，就不會有。”荊紅妝打個哈欠，臉埋在他懷裏拱一拱，深吸一口氣，又籲出來。

    “為什麽？”陸垣還是不明白。

    “你去哪，我去哪，這輩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誰都別想搶走。”荊紅妝嘟囔。

    怎麽這賭咒發誓似的話，她說出來更像是撒嬌？

    陸垣好笑，輕輕揉著她的頭發，疑惑的問：“紅妝，為什麽？”

    他和她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如果說，當初她為了擺脫趙鬆，隻是把他當成救命稻草，趙鬆殘廢之後，對她就再也不會造成威脅，可她還是毫不猶豫的把自己交給他。

    為什麽？

    沒頭沒腦的問題，荊紅妝聽懂了，睜一隻眼瞄他一眼，低聲說：“好看。”

    “好好說話！”陸垣掐她一把。

    荊紅妝低笑一聲，搖頭說：“不知道！”

    “不知道？”陸垣問。

    “嗯！”荊紅妝點頭，抬頭眯眼瞧著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陸垣，擺脫趙鬆的辦法有很多，不一定非得嫁人，雖然要難一些。”

    抓一個人嫁掉，是當時最好的辦法，卻不是唯一的選擇。

    她不再是前世的荊紅妝，她知道以後的幾十年會發生什麽，再沒有當初被趙鬆設計時的驚慌失措和茫然無助。

    也是她前世千錘百煉的眼光，讓她一眼就認定陸垣是個什麽樣的人，而之後發生的事，陸垣也確實沒有讓她失望。

    隻是，為什麽喜歡他？

    她不知道。

    或者是在鎮上水庫，他暗中的保護，或者是小妹被汙蔑，他的衝冠一怒，更或者，是在他聽到那個消息時那忘情的一吻……

    陸垣沒有得到答案，可是沒有再問下去，隻是翻個身，再一次吻在她的唇上，她的眉間……

    她不知道，他又何嚐知道？

    本來，最初在他的眼裏，她和石門溝的女人們沒有什麽區別。

    可是，這幾個月，她的目光並不止在他的身上，她活的熾烈，活的張揚，她像是夏日的驕陽，吸引人的注目，又讓人沒有辦法逼視。

    沒錯，原來的花花世界，他陸垣什麽漂亮女人沒有見過，可是，卻從來沒有一個女人，這樣吸引他的注意，如果說她是一團火，那他願意做撲火的飛蛾，隻求那一瞬間的燦爛。

    等荊紅妝終於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兩個人都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也沒有力氣好好整治飯菜，胡亂做一些填飽了肚子，又都癱在炕上。

    緩過力氣，荊紅妝終於認真問：“陸垣，你想不想回去？”

    陸垣閉著眼，眉毛動了動，卻沒有回答。

    回去嗎？

    他和戴文君說的話不是假的，這裏有那裏沒有的自由，沒有人試圖撐控他的一切。

    可是，留在這裏？

    這小小的村子呆久了，他終會不甘吧？

    聽不到他的回答，荊紅妝翻個身看著他，輕聲說：“陸垣，如果你有想做的事，不該被任何人任何事綁住，包括我。”

    怎麽這個丫頭的話，句句透出想讓他走的意思？

    陸垣側頭看著她，也認真的問：“如果我走了，你真的沒有任何的顧慮？”

    “有！”荊紅妝點頭，噘了嘴，手指在他胸口畫圈圈，低聲說，“你要是走了，誰教我讀書啊。”

    他就這點作用？

    陸垣不滿意了，一翻身又把她壓住。

    “喂喂！”荊紅妝連忙推他，“我在好好說話呢。”

    “嗯？”陸垣威脅的看著她。

    荊紅妝隻好說：“讓你走，我總要讓自己跟上你，對不對？我可不想哪一天，你帶我出去了，我像個沒見過世麵的村姑，幫不上你的忙，還到處給你丟臉。”

    讀書是為了這個？

    陸垣想一下，勉強接受，翻身又躺下來。

    荊紅妝跟過去，下巴放在他的胸口，想一會兒說：“嗯，明天我去問問，或者……你跟本走不了呢。”

    也是！

    陸垣揉揉她的頭發，胸口感覺到她的呼吸，酥酥的，癢癢的，歎口氣說：“丫頭，你再勾引我，我可受不了了。”

    這小子……

    荊紅妝急忙爬起來下地，穿了鞋子軟手軟腳的往外走：“我去看看花生。”

    花生有什麽好看的。

    明天不再送貨，今天也沒有去挖花生，都長在地裏。

    陸垣笑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