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紅妝歎氣說：“蔡書記，現在事情鬧大，你們隻處理兩個人，先不說我，你問問外邊的群眾幹不幹？現在我不同意，還有說話的餘地，可一但在外邊公布了，你們還有什麽公信力？到時候再鬧起來，怕全部處理了，他們也不信。”

    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蔡盛沉默一會兒，隻得說：“你稍等一下，我們再去研究。”

    “好！”荊紅妝答應。

    蔡盛回去，先看一眼寧澤遠，這才歎口氣說：“紅妝說的對，現在就算她肯答應，外邊的群眾也不信是兩個人能做的事。”

    “那怎麽辦？”立刻有人問。

    蔡盛說：“尖嘴岩村做出這種事，全村的人都知情，普通老百姓不懂，村幹部怎麽可能不懂？”

    “你是說，尖嘴岩村的村幹部全撤？”焦敬業問。

    “還有這件事所有經手的人，恐怕都要背個處分。”蔡盛說。

    焦敬業立刻沉了臉色，皺眉說：“這打擊麵是不是太大了？”

    蔡盛點頭說：“我也這麽想，再說，普通老百姓，就算經手了，能怎麽樣？”

    方宗平卻說：“這件事太大，處理不好，會鬧出更大的事來。普通百姓怎麽了？普通百姓經了手，也得嚴辦。”

    “我們先再查一遍，按情節輕重列個名單出來吧！”最後大領導放了句話。

    大家點頭，立刻又把帶回來的人依次詢問。

    人問到一半，向九明和上南坡的二十多號人也趕到了，進門看到陸垣沒見荊紅妝，吃了一驚，一問知道在裏邊說話，才稍稍鬆一口氣。

    第一份名單列出來，寧澤遠見尖嘴岩村重要的幾個幹部都在，微微點頭。

    蔡盛立刻拿著去找荊紅妝。

    荊紅妝看完，微笑問：“那裏大片的洋煙呢？”

    蔡盛皺眉說：“當然應該鏟除。”

    “我要看到鏟除銷毀。”荊紅妝立刻接口，又說，“還有，別的經手人，多少要有點教訓，不然下次還會再犯。”

    還不行？

    蔡盛勸說：“紅妝，雖說尖嘴岩村的人你不來往，可是得饒人處且饒人，這重要幹部都撤了，縣裏也為難。”

    “是嗎？”荊紅妝眨眨眼，突然說，“我要見見焦主任。”

    見焦主任？

    蔡盛驚訝，隻是焦敬業是管全縣人事，要撤一整個村的村幹部，當然和他有直接的關係，點點頭，去叫焦敬業過來。

    焦敬業一臉不耐煩，拉著臉，對荊紅妝說：“怎麽，你一定要鬧到全村的幹部全部處分？”

    荊紅妝微笑說：“倒也不一定。”

    “怎麽？”焦敬業皺眉。

    荊紅妝微笑說：“大隊長、大隊書記、村長這些人，他們職責擺在那裏，想跑都跑不了。可是全村的人知情是事實，誰經手，誰沒經手，說法就不一。”

    “所以呢？”焦敬業沒明白她要說什麽。

    荊紅妝抬頭看著他，慢慢的說：“普通村民，就算經手了，受處分，也不過是鄉裏點名，可是……知青呢？”

    焦敬業心頭突的一跳，失聲問：“你說什麽？”

    現在，已經有知青陸續回城，可是現在背一個這樣的處份，能不能回城是一回事，就算回去了，恐怕前程也會受影響。

    焦敬業的內侄兒就在尖嘴岩村插隊，本來今年活動就想回城的，如果這次背了處分，這個計劃就得泡湯。

    荊紅妝微笑說：“焦主任心裏明白。”

    剛才在名單上，並沒有看到一個姓顧的。

    焦敬業深深的望著她，低聲說：“你想說什麽？”

    剛才一起帶回來的人裏，可是有他的內侄兒，隻是他把事壓了，現在聽荊紅妝這麽一說，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她知道多少事。

    荊紅妝抬頭看著他，見驚慌從他的眼裏一閃而過，知道自己猜中，也不再繞彎子，慢慢的說：“焦主任手裏，壓了陸垣申請回城的報告，對不對？”

    焦敬業：“……”

    原來，這丫頭搞出這麽大的事來，是為了這個？

    一下子將信將疑，定定的說：“你把話說明白。”

    “話說明白，姓湯的，還有尖嘴岩村的主要幾個挑頭的，必須處分，洋煙也必須銷毀。隻是……”荊紅妝挑挑唇，“陸垣的事，你不能再壓著。”

    “陸垣的情況，和別的知青不一樣！”焦敬業搖頭。

    荊紅妝微笑說：“所以，才要焦主任通融，陸垣走了，就沒有人能往市裏遞材料了。”

    也就是說，陸垣走不成，他又要把內侄兒的事壓了，那他們就往市裏遞材料。

    要走不成，就都別走了。

    焦敬業難以置信的問：“你威脅我？”

    一個農村丫頭，敢威脅他？

    荊紅妝微笑說：“不敢，隻是做人嘛，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何況，是你先壓了陸垣，尖嘴岩村的洋煙，也不是我讓種的。那姓湯的找人來偷我的東西，也不是假的，對不對？”

    確實，這麽大的事，也不能無中生有！

    焦敬業向她注視一會兒，才問：“那我問你，如果沒有陸垣的事，這尖嘴岩村的事，你會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荊紅妝皺眉，“那洋煙害人，我不會留，姓湯的偷我東西，我一樣會查，隻是沒想到，查下來，會和焦主任扯上關係，那就……”聳聳肩笑，沒再說下去。

    也就是說，不是針對他來的？

    焦敬業心裏衡量她這話的真實性。

    當然，沒有陸垣的事，她也不會把事情鬧這麽大。

    荊紅妝微笑，又慢慢加一句：“當然，如果沒有陸垣的事，我會主張把所有經手的人一網打盡。”

    也就是說，他想談，也沒有籌碼。

    焦敬業沉默一會兒，點頭說：“好！就這麽說定了。”

    荊紅妝舉三個手指：“三天之內，我要知道消息。”

    焦敬業看著她，突然笑起來，搖頭說：“你還怕我言而無信？”

    當然！

    荊紅妝眨眨眼，也笑起來：“我們小老百姓，當然要小心一點。”

    見鬼的小老百姓，可沒見哪個小老百姓能鬧出這麽大的事，還讓他們一大群人束手無策的。

    焦敬業不再理她，開門出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