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唐以歌醒來，已然是一天之後。

    她睜開眼，看著熟悉的閨房，眼裏滿是悲傷。

    她有些後悔，當初要把江祈淮接到了自己家中，還讓他陪著唐允一起去上學，若是他從未參與相府的事，或許也不會死亡。

    可是，唐以歌又十分慶幸，江祈淮跟著唐允。

    人的感情從來都是複雜的。

    她知道，在她心中，家人永遠排在了第一位，所以，她接受了江祈淮為了唐允而死這件事。

    可……

    唐以歌的手默默的扶上了自己的心口……可這裏為何還是如此之痛？

    就像是有什麽十分重要的東西，就此消失了一般，空落落的，讓人彷徨又不安。

    唐以歌將自己蜷曲成了一團，像是隻孤立無援的幼獸。

    “小姐，你醒了？”

    穀雨打水從外麵進來，看著唐以歌，又喜極而泣。

    “穀雨……”

    唐以歌啞嗓子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穀雨道：“小姐，你可嚇死奴婢了！”

    “我沒事。”唐以歌道：“國子監的事……如何了？”

    “還沒有查清楚，不過相爺讓人帶話回來了，大約明日，大少爺就能回來了！”

    唐以歌點了點頭，問道：“那那些喪身火海的人的屍首呢？什麽時候可以領回？”

    穀雨張了張嘴，這事她忘記問了。

    正打算立刻去問，驚蟄卻從外回來，道：“小姐，小江的屍體，已經被領回來了。本應該是送回自家安葬的，可小江他無親無故，相爺便讓停屍在了下人房中，打算過幾日給發喪出去。”

    唐以歌點了點頭，道：“這是我爹的主意？”

    驚蟄跪了下來，衝著唐以歌磕了一個頭，道：“是奴婢借著小姐的名頭，向相爺進言的。”

    “相爺自然不會在乎一個仆人的事，本打算讓管家隨便安置了他的屍體。”

    “可奴婢知道，小姐最是重情重義，且不說小江是為了救大少爺才喪命，哪怕沒有這件事，小江喪命了，您也會辦一場像樣的葬禮。所以，鬥膽借了小姐的名義……”

    “嗯。”唐以歌目光有些發直，道：“你做的很好。”

    “隻是，下次別自作主張了。”

    驚蟄身子一頓，又磕了一個頭。

    她明白唐以歌說的是什麽意思。

    她是仆人，哪怕再能揣測主人的意思，也不能替主人決定。

    “驚蟄，你跟聰敏，但你要記住，萬事有我在。你想保全我，我亦如此。我不能再失去你們任何人了。你們不用背負這些，隻要好好活著就好。”

    唐以歌的聲音很輕，卻極其有分量。

    “明日，我便與父親說，讓你幫忙保持江祈淮的葬禮了。選個好地方，厚葬了。”

    “等小允無事了，我要帶他去祭拜一下……他的救命恩人。”

    唐以歌自詡在除開家人以外的事上，都能保持清明，卻不曾想，得知江祈淮出事之後，她的腦子裏如同漿糊一般，什麽也安排不了了。

    “是，小姐。奴婢定然會做到。”

    “你們都退下吧，我想靜一靜。”

    等眾人離開，唐以歌才自語道：“這一世，是我對不起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