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眼睛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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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銘天一直目送我們下樓。每次回頭,我都能看見他笑眯眯地朝我們揮手,心裏總覺得不舒服。

    三個人走出活動樓,都沒有再說話。

    走到門口,劉芳忽然說了一句“你們等著吧”,轉身就跑上了樓。

    我和雀兒麵麵相覷。

    “她什麽意思?”雀兒問。

    “我也想問你。”我聽著她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徹底鬆了口氣,“這對師徒……你家裏認識嗎?”

    “我家怎麽會結交這麽惡心的人,”雀兒啐了口唾沫,“還以為是你家的熟人,早知道再罵狠點了。”

    這時,我聽到手機的鈴聲。

    這麽晚了,誰在給我打電話?

    難道是林君看到來電記錄了?

    我接通電話,對麵是一片紛亂的電流聲。

    “喂?”我嚐試著打了聲招呼。

    沒有答複。是騷擾電話嗎?

    我正準備掛掉,卻聽到“滋滋”兩聲。

    接著,電話對麵傳來一個機械音:“下麵我將運用眼睛。”

    “眼睛?你在說什麽?”下意識的,我就把這句話與“舌頭”聯係了起來。

    對麵沒有再給我問話的時間,而是幹淨利落地切斷了電話。

    我給那個號碼重撥了幾次,都是空號。

    “眼睛……”雀兒思考了一會兒,“你說,邪祟會不會用電話?”

    “不是邪祟。我沒有感覺到邪氣。”我說。

    雀兒嚴肅了起來:“那麽,或許我們的行動已經被那個邪道組織察覺了。”

    剛開始,我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然而,仔細一想。

    既然邪道組織有那麽龐大的人脈,我們的動向應該早就被他們掌握了才對。

    忽然間,我感覺四周一下涼了起來。後背一陣刺癢,仿佛被什麽東西盯著一般。

    從小到大,我都是與邪祟為敵。懲治邪道,也隻是聽長輩們講講。

    可是,我現在真的要麵對一個邪道組織了。

    他們可不是羅靖。咒毒鬼煞、隔空索命,這些對於沒有道德底線的邪道來說,並不算什麽。

    到那時,我又該怎麽應對他們呢?

    就在我盯著手機屏幕苦惱的時候,一張齜牙大笑的黃豆臉跳到了眼前。

    我嚇一跳,差點把手機扔了。

    “小朋友,這麽晚打電話真不好意思,不過我也才剛碰到手機,”林君的聲音充滿活力,“你那邊出什麽事了嗎?”

    這時候有一個靠得住——或許沒那麽靠得住的前輩,就能讓人舒心許多。

    我邊走邊說,把昨天到今天的事情都跟他講了一遍。

    林君在對麵默了一會兒,說:“其實我也想跟你說‘舌頭’的事,沒想到你已經把那東西收服了。

    “最近,我發現那個邪道組織正在收集某種鎮物。現在看來,他們就是想要複蘇被鎮壓在這附近的一名鬼神。

    “你也明白,鎮壓鬼神需要分別封印它的眼、耳、口、鼻、心,而複想要蘇它,卻比較簡單。

    “隻要收集到七竅,就能重生心髒;反之亦然。據我所知,他們已經收集到了眼、耳和鼻。

    “如今‘口’已經被你重新鎮壓,七竅的路子是走不通了,他們必然會把目標轉到心竅上。這對於我們來說,算是件好事,但是,你也會受到他們的報複。”

    “就是那個‘眼’的力量?”雀兒不禁道。

    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林君在對麵笑了一下,又說:“呀,小雲雀也在嘛。是哦,你的親親好發小馬上就會受到有關‘眼睛’的詛咒哦,敬請期待吧!”

    “期待你——”我用了好大的力,才把髒話憋回去,“那麽,如果我把施咒者找出來,是不是就沒事了?”

    “是的呢,”林君的口氣還是像開玩笑一樣,“這邊建議您靜觀其變呢,當然啦,我也會幫你的。”

    又聊了幾句,我們便掛了電話。

    說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一條沒有掙脫封印的“舌頭”,就差點置我們於死地,而一雙已經能夠被運用到邪術裏的“眼睛”,則更讓人難以捉摸。

    然而,除了等,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咒術這種東西深不可測。一旦開始,施咒者與被受咒者就會牽扯上“因果”。

    這縹緲的“因果”,是受咒者絕地反擊的絕佳武器。許多邪道不願意使用咒術,就是因為反噬的後果過於嚴重。

    第二天,我把“口”的棺材交給了家裏人。當然,我沒說這是我收服的,隻說是一個朋友托付給我的。

    接下來的一周,我一邊準備考試,一邊提心吊膽地注意著預言裏的詛咒。

    可是,直到期末考試結束,我都沒有感受到邪氣,身體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那不是挺好的,”林君抿著花茶,“說不定人家隻是警告你一下,看你長得帥,就手下留情了呢。”

    “你別開玩笑了。”我切開一塊茶酥餅,熱騰騰的香氣撲鼻而來。

    期末考結束後,我和雀兒暫時留在了這座城市。

    很快,林君就聯係了我們。

    這頓飯是我請的。雀兒的學校說話算話,異常消失後,真的給了我報酬。

    “嗨呀,你們這些小朋友,怎麽一個個心思都那麽重。”林君快樂地剝著蝦仁,“開心,快樂,健康的心態是人體免疫的關鍵……”

    這時,我的發小終於落座了。

    這家夥或許是水喝多了,從剛剛起就一直往廁所裏跑。

    他眯縫著眼睛,環視餐桌,猶豫了片刻,道:“齊一平,你說……我是不是該換眼鏡了?”

    眼睛,眼睛。

    我心裏的弦一下子繃緊了,連忙去看雀兒的眼睛,把他嚇得往後一縮。

    “別這樣神經兮兮的,”他說,“我隻是度數加深了而已。”

    “也不見得哦。”林君翹著腳,從餐盤裏取出一朵裝飾用的花。

    隻見他手指翻飛,居然一下子就把花瓣雕成了符咒的樣子。

    他捏著花瓣,道:“來,把眼睛閉上。”

    林君把符花貼到了雀兒的眼皮上。下一秒,他的雙眼就流出了大滴大滴的眼淚。

    “你幹了什麽?”他慌亂地睜開眼。

    “別動。”這下子,我也看出不對了。

    按住他的肩膀,我湊到雀兒臉旁邊,仔細地觀察他的眼睛。

    他的瞳孔深處,有一個奇怪的圖案。

    這期間,他還在不停地流眼淚,沒一會兒,他的領口就濕了。

    “喂……讓它停下。”雀兒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嗚咽。

    林君擺弄著剩下的花,漫不經心地笑著:“你確定嗎?我可是暫時壓製住了咒術哦,一旦停下,你今天之內就會瞎哦。”

    “會瞎?”我們兩個異口同聲。

    白毛男坐正身體,嚴肅道:“對。不僅如此,隻要這個咒術存在,你的生命就會被消耗。我現在隻是延緩了它的進程,想要徹底拔除,還需要找到施咒者。”

    消耗生命。

    也就是說,我的發小會死。

    而且,雖然可以用尋蹤陣找到邪道的所在地,但這個術法有距離限製,我們還得先找到一個大概的範圍,才能發揮出尋蹤陣的效用。

    一片莫大的陰雲籠上我的心頭。我從未想過,與邪道的第一次碰撞,就要以生命作為賭注。

    “可是,為什麽,”我無法控製聲音的顫抖,“是我鎮壓了‘口’,警告也是衝著我來的,為什麽要對雀兒下手?”

    雀兒擦了擦眼淚,截斷我的話:“好了,你閉嘴吧。比起那些,我隻想知道,該上哪兒找那天殺的傻_逼施咒者?”

    林君鼓了鼓掌,又笑了:“很好,氣勢不錯。

    “小齊也知道,‘口’的鎮物是玄武,北方之相。

    “而那‘眼’的鎮物,則是東方之青龍。”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去東方找‘眼’?”我說,“但是,既然封印已被解除,那麽邪道肯定也會帶著邪祟轉移。他總不會待在原地等我們吧?”

    “非也,非也。”林君用筷子蘸著醬汁,在盤子裏畫了個十字,“鬼神的器官,可不是什麽尋常邪祟。一旦封印解除,就很難再把它關起來了。所以,那施咒者肯定還在‘眼’的所在處,隻不過用了點法術,讓邪祟‘注視’著小雲雀罷了。”

    他指了指十字右邊,道:“其實呢,我已經找到大概的方位了。接下來,我們隻要去到那裏,再布下尋蹤陣,就能夠找到對方了。”

    我一聽,提起包就準備走,卻被雀兒拉住了。

    他皺著眉,上下審視著林君,許久才開口:“我怎麽感覺,你像是在牽著我們走?”

    白毛男的笑消失了。

    “雀兒,”我推推他,“不管怎樣,先去看看吧。”

    我是真的擔心他。

    他根本就是一個普通人,可能性格方麵不算什麽好人,但怎樣,都不應該被咒術拿捏著性命。

    何況,這還是因為我。

    “哎呀呀。”林君誇張地攤著手,“我好心幫你,你怎麽這樣對待我?小雲雀啊,哥哥心裏好傷心啊!”

    不一會兒,他又說:“好啦,別這樣看著我嘛!我幫你,也是有目的噠!”

    “我呢,對那雙‘眼睛’可有興趣了,恨不能現在就把它拿到手裏盤呢!”

    雀兒做了個很惡心的表情:“你想要那個邪祟?”

    林君笑了笑:“確切來說,是我師父想要。不過呢,我是不會告訴你們原因的。與其在這裏猜忌,還不如快跟我走,小雲雀的眼睛要是瞎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呢!”

    說罷,他就起身走在了前麵,明顯不想再聊下去了。

    雀兒也跟了上去,經過我時,做了個“小心”的口型。

    三個人一路舟車勞頓,終於在傍晚的時候,來到了城市的東端。

    這附近還有個挺有名的景區。傳說中,有一匹白狼在此地得到了大造化,最終踏浪登仙而去。

    然而,我們並沒有遊山玩水的興致。

    一下車,我和林君就找了個賓館,著手布置尋蹤陣。

    雀兒戴著墨鏡坐在一旁。他的眼睛隻有在不直接接觸光的時候,才不會流淚。

    “好了,”林君收起毛筆,喘了口氣,“小雲雀,快站到陣眼上。”

    雀兒剛起身,我就聽到浴室裏“啪”的一聲。緊跟著,一股邪氣湧了進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