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霆的目光是那樣的溫柔堅定，但那目光望向唐眠眠的時候，卻又太過灼人。

    唐眠眠下意識扭過頭，躲過了與對方的四目相對。

    唐眠眠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和霍言霆這樣心平氣和的聊過對方的想法了。

    自從白幼林出現在他們生活之中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再也沒有考慮過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麽。

    曾經唐眠眠也幻想過如果白幼林離開了，自己的生活會不會再次恢複到平靜且美好的日常。

    然而白幼林離去的代價竟然如此的沉重。

    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些什麽。

    但話到嘴邊，又像是卡住了。

    霍言霆看出了唐眠眠的閃躲，強扯出一抹笑意，打破了尷尬的氣氛：“沒事的，安心。”

    握住唐眠眠的手漸漸鬆開，起身又重新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變故太多，一件連著一件，甚至他也十分理解唐眠眠的想法，自己當時不過隻看到她在別人身旁笑顏如花，就已經想要毀天滅地。

    那自己因為白幼林給她帶來的傷害，隻有更多。

    更何況現在傅言和蘇禾仍然沒有安全的回到她身旁。

    這一件件，一樁樁都像是在指控他的失責。

    “查到今天的...假消息是誰放出去了麽？”

    唐眠眠最終還是忍受不了這讓人難耐的沉默，開口問道。

    霍言霆聞言眸色一沉，聲音裏藏著壓抑的怒火：“白幼林。”

    “白幼林？！”

    得到這麽個意想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唐眠眠忍不住反問一句：“她現在不是已經被通緝了麽？找到她了麽？”

    霍言霆輕咳一聲，掩蓋過一閃而過的尷尬：“她花錢找的記者，本人根本沒有露麵。”

    唐眠眠眸中的光彩一瞬再次熄滅，是了，她那樣一個跗骨之蛆，又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暴露自己的地址呢？

    想必這會兒正在電腦後，看著網友對自己的謾罵偷笑吧。

    要說以前，唐眠眠還能理解白幼林的做法，無非是盯上了霍震霆妻子的位置，然而這段時間以來，她是越發看不懂白幼林的行事了。

    損人不利己，用在此處大概再恰當不過。

    讓人忍不住懷疑她是否真的已經完全失去理智，隻想不計代價的毀滅一切。

    唐眠眠深深歎了口氣，教科書般的反社會人格也不過如此。

    但很快唐眠眠就反應過來，白幼林想要拿出大筆的現金應該很難，剛到霍家的時候，她可不像是有錢傍身的樣子。

    是有人暗中相助？

    唐眠眠下意識就擰起眉頭沉思起來，霍言霆也看出了她心中的疑問，這才開口解釋道：“她離開霍宅的時候，把奶奶許多珠寶都一並帶走了，我們已經按這條線索繼續往下找了。”

    聞言唐眠眠這才鬆一口氣，至少白幼林是一個擺在明麵上的敵人，如果再出現一個藏在暗處的敵人那也太可怕了。

    “對了，那天...就是白幼林讓你去霍宅的時候，有沒有什麽異常？”

    霍言霆頓了頓接著開口問道。

    唐眠眠沉吟半晌，又在腦海中回憶一番當日的情景。

    “對了，那天白幼林和老太太拍照的時候，表情不太正常...怎麽說，就是以前她還會稍微掩飾一下她的想法，但那天她發給我的照片顯得她特別猙獰！”

    頓了頓，唐眠眠接著開口道：“而且那天我到霍宅的時候，家裏一個下人都沒，直到我上樓進了老太太房間，就看見......”

    餘下的話，不用多說。

    在後來警方的勘驗中，也證實了唐眠眠的說法。

    被丟在一側的椅子上也找到了白幼林和老夫人的指紋，但是因為是日常用品，無法成為呈堂證供。

    但這些線索對於心中早有猜測的兩人而言，足夠成為白幼林定罪的理由。

    霍言霆一直沉默的聽著唐眠眠的講述，每個字都像是用刀片刻印在心髒之上。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牽扯這傷口，讓人痛得不願意再想。

    那時候，霍宅裏的兩人都對自己如此重要。

    然而卻因為自己的疏忽...。。

    如果當時自己沒有讓白幼林進霍宅，或是再小心一些不讓老夫人發現端倪。

    那可能，一切都不會發生。

    疲憊的合上雙眼，那雙曾經銳利無比的眸此刻卻是劃過一絲懊悔。

    “我一定會找到白幼林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我害死了奶奶。”

    看著身邊這個永遠都是那麽強大的男人，此刻流露出的片刻脆弱，唐眠眠也不由有些心疼。

    既替霍言霆失去親人感到悲傷，也為老夫人一腔疼愛所托非人而不值。

    “你也不要太責怪自己。”唐眠眠伸手想要拍拍霍言霆的後背，手卻在半空頓了頓，最終還是輕輕落在他脊背上：“一切都是命，老夫人是愛錯了人...不怪你的。”

    霍言霆卻強撐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可，無論怎麽說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沒有同意奶奶的請求，直接拒絕奶奶，那...”

    唐眠眠作為心理醫生真的太過熟悉霍言霆此刻的狀態。

    唐眠眠知道悲傷五個階段對人的毀滅性的打擊到底有多麽可怕，不由聲音也都放軟了兩分。

    “霍言霆，做錯事的人不是你，你不能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沒有人會知道一個反社會人格的人腦子裏是怎麽想的，你現在自責痛苦，正是白幼林想看到的！”

    霍言霆望向一臉認真的唐眠眠，忽然想起來最初他們相遇的時候也是如此，她隻要遇上與自己專業相關的事，就會如此認真且溫柔的開解所有人。

    包括曾經傷害過她的自己。

    “好，我聽你的。”

    唐眠眠看出霍言霆眼中雖仍有著些許悲傷，但鬱結痛苦卻少了許多，這才鬆了一口氣。

    哪怕做不了夫妻，她也希望眼前這個男人能過得好。

    而然世界上那有那麽多心想事成？

    靈堂內兩人相互支撐，相互依靠，陪伴對方度過這最難熬的一夜。

    靈堂外，卻有太多人伺機而動，思考著如何才能從這件事上為自己博一份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