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老夫人這番態度，慕容汐能理解。

    畢竟慕容菲也是她的孫女，她也曾真心實意地疼了慕容菲十多年。

    感情這種事，沒有說一朝一夕就能抹消了的。

    但——

    能不能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無論如何，慕容菲不止一次地算計自己，都是鐵一般的事實。

    單憑英王府的那一件，慕容汐就一輩子，不，兩輩子都不會原諒。

    可是，於她而言刻骨銘心的傷害，在老夫人眼裏卻是另一種模樣：

    雖然慕容菲意圖算計親姐姐，確實是罪大惡極，可她也已經自食惡果了，現在隻是個被夫家傷害的小可憐，需要娘家人的幫襯。

    老夫人心裏，一定就是這麽想的吧。

    慕容汐垂下眼，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再抬頭時，她已是一臉雲淡風輕，平靜地對老夫人搖頭：“這個我不清楚，我也沒有立場去要求他，如果需要的話，請祖母親自去跟他說吧。”

    說完她便站起身，行了個禮，隨便找了個借口，“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沒等老夫人表態，她便轉身離開了。

    老夫人在她身後怔了片刻，搖著頭深深歎了口氣：“汐丫頭這是在怨我了。”

    沈嬤嬤看了看老夫人，欲言又止。

    老夫人苦笑了一聲：“怎麽，你也覺得我過分？”

    “那倒不是。”

    沈嬤嬤忙道，“隻是，二姑娘到底是三番四次對大姑娘非常不友好，尤其是英王府那次，倘若不是大姑娘命好，現在處於這種淒慘境地的，就是大姑娘了。這換了誰，心裏都不會舒服的。”

    “你說得對，我又何嚐不懂呢。”

    老夫人又歎了口氣，“隻是，她到底姓慕容，嫁進那樣的人家，侯府要是不管她，那不就是要讓她自己等死嗎？還有誰會管她呢？”

    這個問題沈嬤嬤也答不上來，隻能沉默著上前，替老夫人捏肩。

    老夫人沉沉地閉上了眼。

    慕容汐起初從永萱閣出來時，腳步還是正常的。

    後來便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等到回了暉春苑時，她已有些氣喘。

    淺荷見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趕緊問：“姑娘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有。”

    慕容汐簡短地回答。

    她現在完全沒心情說話，所以也沒注意語氣，回得特別生硬。

    淺荷聽出來了，但沒搞清楚她為什麽生氣，出於謹慎，她沒有繼續問，而是選擇沉默地上前服侍。

    卸了釵環，換上家常衣服，慕容汐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卻並沒有覺得好受多少。

    她知道，她還是傷心了。

    祖母是所有弟弟妹妹們共同的祖母，這個事實，她一直都知道。

    溫良恭儉讓，仁義禮智信，這些東西她從小就耳濡目染，所有的教育都在告訴她，有好東西時要禮讓弟妹，受到傷害時要大方原諒。

    可，憑什麽呢？

    上一世她雖談不上原諒，卻也沒有對慕容菲和慕容瑤再做什麽，但，她們放過她了嗎？

    沒有！

    易位而處，憑什麽她就要原諒，憑什麽她就該接受祖母的一碗水端平？

    明明她是受害者不是嗎！

    一股濁氣堵在胸口，抑鬱難平。

    她端坐在窗前，一動不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