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暖心中掛念的事有了答案，便沒再開口。

    然而萊恩不知道是為了近地主之誼，不想冷場，還是天生閑不住嘴，車內安靜了不到一分鍾，他就又開口聊了起來，從Y國的風土人情講到馬戲團裏的一些趣事，講到半途，他忽然問了句，“對了，小姐姐跟『團長』是怎麽認識的？我特別特別好奇，之前還問過『教練』，『教練』卻不肯告訴我，還讓我不要多話，可是，我就是好奇嘛～”

    車穿過繁華的金融中心，駛入城鎮，路過一間間住宅別墅，遠處依稀可以看到巨大的農場內養著的牛群。

    葉暖沉默一會兒，淡然答道，“——上輩子的孽緣。”

    “哈哈哈，小姐姐真幽默～不過，沒想到你真的認識『團長』呢～”萊恩笑出了聲，異常爽朗，“『團長』一直在找一個人，那人是男是女，是生是死，還是說壓根不是人，這些我們都不清楚，隻知道『團長』一直在找，找了很久很久，『馬戲團』開創至今，數百年來，對外發出的，留有記錄的邀請函僅十三封，被邀請來的男女老少都有，但其中，無一人曾與『團長』相識，”他說著，原本爽朗的聲線忽的低了下去，透著少許冷跟一絲不易察覺的瘋，“小姐姐你是第一個，『認識』團長的人。”

    葉暖側頭看了萊恩一眼。

    所以，萊恩之前問她跟『團長』是怎麽認識的，是在套話？

    不過也不是什麽不可告人的事，葉暖倒也沒多在意萊恩的套話行為，她在意的是萊恩話語裏透露出來的一個信息，她問，“你說數百年？那這數百年來，你們換過『團長』嗎？”

    這次，萊恩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笑著道，“不如小姐姐猜一猜？”

    葉暖，“……”

    +++

    車一個拐彎，在位於城鎮邊緣的自然公園門口停下。

    公園很大，裏麵沒什麽人，隻有綠茵茵的草地跟高聳茂密的樹木。

    草地一望無際，乍看之下是能裝下一整個遊樂場的那種大，一條蜿蜒的長約一公裏的石磚路從自然公園入口穿過樹林，一直延伸到草地邊。

    “我們到了。”

    萊恩下車，替葉暖打開車門，動作誇張的鞠躬行禮，“歡迎來到『馬戲團』。”

    葉暖下車，抬起眼。

    視線穿過茂密的樹林，隱隱能看到綠草地中間有一座巨大的金紅相間的馬戲團帳篷。

    葉暖垂下眼睛，踏上石磚路，萊恩緊隨其後。

    葉暖在石磚路與草地的接壤處停下站定，眼前是一條紅色的地毯，紅地毯從帳篷口一直鋪到草地邊緣跟石磚路相接，鋪出了一條道路，道路兩邊豎著一排馬戲團的旗幟跟歡迎話語。

    萊恩看了一眼紅地毯，習以為常般的笑了笑，“這個紅地毯肯定是『無麵』搞出來的，他一向注重這些奇奇怪怪的儀式感，超級喜歡紅色，而且是真的沒什麽審美。”

    『無麵』，葉暖腦海裏準確勾畫出了之前見過的那個穿燕尾服戴高頂帽的假紳士。

    確實是沒什麽審美。

    葉暖沉默片刻，抬腳蹋上了紅毯。

    行走間，距離馬戲團越近，越能感受到那座金紅相間的帳篷高大，目測頂高至少超三十米。

    萊恩像個合格的導遊，在葉暖身邊興致勃勃的為葉暖介紹馬戲團的建築，甚至詳細到道路兩邊的旗幟是馬戲團內的誰畫的。

    “旗子是『醫生』畫的，他解剖是一把好手，畫畫真的一般，但本人很喜歡畫且對自己的作品非常自信，聽說他夢想是當一名畫家——”

    萊恩的聲音忽的頓住。

    隻見帳篷大門處的門簾向兩邊掀開，兩名戴著純白色麵具的，看身高感覺不過十歲的小朋友走了出來，站在大門兩邊，彎腰行禮，似是在邀請葉暖進去。

    萊恩輕輕“嘖”了一聲，他戴上麵具，先一步走進帳篷，然後轉身站在一邊，讓開一條道，對葉暖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

    葉暖走進帳篷，最先看到的是一個圓形的等候廳，有左中右三扇門，三扇門形狀一模一樣，隻有顏色區別，左邊的門是血紅色的，右邊的門是純金色的，中間的門是純黑色。

    戴純白麵具的兩人跟在葉暖身後走了進來，他們放下大門口的簾子，又對葉暖行了個禮，轉身打開右邊的純金色的門離開了。

    進入等候廳，看到那三扇不同顏色的門後，萊恩就像換了個人一樣，周身氣氛壓抑，話也明顯少了，他嘴裏咒罵幾聲，葉暖隻聽清了一小部分，是萊恩在罵『導演』跟『醫生』無恥，辣雞。

    葉暖不明所以的看著萊恩。

    萊恩罵了幾句，大概是知道站在這裏罵也沒什麽用，便停下了，他渾身低氣壓的繞著三扇門轉了一圈，然後又轉頭看了看葉暖，沉默半晌，最終打開中間純黑色的門，領葉暖走了進去。

    兩人穿過長長的，兩邊掛滿黑白色風景畫的走廊，期間萊恩身體緊繃，目不斜視，一句話都沒說，隻是腳步越來越快，葉暖因為對藝術作品並不感興趣，也沒想著停下來細細瀏覽觀賞畫作，便跟著萊恩快步向前走。

    兩人走到走廊盡頭的圓形拱門前停下，萊恩推開拱門，門內是大型表演台跟觀眾席。

    走出那條掛滿黑白畫作的走廊後，萊恩明顯放鬆許多，他將葉暖帶到觀眾席第一排中間的位置上坐下，遞給葉暖一個金紅色的小鈴鐺，笑著道，“請小姐姐坐在這裏稍等片刻，我也要去後台準備今天的表演了，如果有任何需要的東西，可以搖這個鈴鐺，會有『白麵人』，就是你剛剛見過的戴純白麵具的人，為你準備。”

    葉暖挑眉笑了下，“如果我想要一把槍，他們也會為我準備？”

    萊恩彎著眼睛笑，“你是『馬戲團』重要的客人，你想要的，他們都會盡全力為你準備，即使你想要他們死，他們也會為你獻上自己的屍體。”

    葉暖拿出手機，在手機上啪啪敲字。

    萊恩沒忍住好奇，“『馬戲團』內有特殊儀器，會屏蔽外界所有信號，小姐姐在做什麽？”

    葉暖頭也不抬，“記下來，回頭舉報你們非法雇傭及虐待童工。”

    萊恩歪著腦袋，“『白麵人』是『醫生』手上的失敗品，雖然個子小，但年紀應該都比你大哦。”

    葉暖沉默片刻，收起手機，又問了句，“我什麽時候可以見到楓子？”

    “在你找到他的時候。”

    葉暖忍住立即動手的衝動，“你們『馬戲團』給人出題，連個提示都沒？”

    “提示一早就有給到哦～啊～～雖然我很想多陪小姐姐再聊一會兒，可如果我再不去做準備，又要被『教練』訓了，『教練』發起火來非常非常可怕，”萊恩一臉苦惱的歎了口氣，他又看了眼似是下一秒就要動手的葉暖，眯著眼睛笑著說出三個字，“『白麵人』。”

    葉暖平靜的看著萊恩，一字一頓，“他們是『馬戲團』的人。”

    萊恩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白麵人』沒有自己的判斷力，隻聽『命令』，他們被下了‘要滿足你任何要求’的命令，所以，你在『馬戲團』期間，他們會為你做任何事，小姐姐記得，不要跟他們亂開玩笑哦，他們會當真的～”

    萊恩說完，衝葉暖做了個wink的表情，轉身走了，步子略顯急促，看來是真的很怕被『教練』訓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