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蘭珺當真是羞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總不能說，自己睡不著，是因為自己想那男女之事吧？

    明明上一世她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都說飽暖思淫欲。

    難不成是因為這一世過得輕鬆快活了，這才有了這些難言的心思？

    江蘭珺不是不想找人傾訴，可是如今她身邊的丫鬟都是未嫁人的姑娘家，即便寒露是個懂醫術的，又哪裏清楚這男女之事？

    不管寒露他們如何問，江蘭珺就是不說。

    謝殊心想，等到夜間的時候，他再和珺珺好好地談上一談。

    懷著這樣的心思，謝殊憂心忡忡地過完了白天。

    夜裏，江蘭珺讓白露和小滿扶著去洗漱完，便往床鋪走去，謝殊早就收拾好了躺在了裏麵。

    因著這段時間，她總是要起夜，便從裏間睡到了外間。

    瞧見江蘭珺，謝殊坐了起來，扶著江蘭珺坐下，便讓小滿她們下去了。

    江蘭珺的身子有點重，虧得去年就開始練了謝殊從戚老夫人那兒得來的心法，之前又特地練過一些輕身的法子，這會兒才不至於過於笨重。

    因著前幾日都未能睡好，江蘭珺這會兒特別的困乏。

    她覺得自己今兒是不會再有之前幾日的困擾了。

    才剛閉上眼睛，就聽謝殊輕聲道：“珺珺，你夜裏為何沒有安睡好啊？”

    說起這個，謝殊就有些懊惱。

    作為枕邊人，他竟然需要寒露把脈之後才能知道珺珺這些日子夜裏都沒有睡好。

    往日他的那些警醒全都喂了狗不成？

    為了彌補，謝殊發誓一定要弄清楚緣由。

    江蘭珺一下子就清醒了。

    可是她一點兒都不想和謝殊說明白。

    她往外側了身，故意打了個嗬欠，含糊地道：“你也知道，我近段時間總是要起夜，回來之後難免有些睡不著。快睡吧，我要睡了。”

    哪知謝殊不好那麽糊弄。

    他一副非要搞清楚的死腦筋模樣，惹得江蘭珺的眉心跳了一下。

    莫名的火氣從心底竄了出來。

    江蘭珺忍不住轉過來衝著謝殊低吼道：“剛才小滿不是給我準備了一些安神的湯麽？我都已經喝了，這會兒正困著呢，你不讓我入睡是什麽意思？”

    謝殊似是沒有料到江蘭珺會生氣，一時間有些愣怔。

    江蘭珺也回過神來，她歎了口氣，枕在了謝殊的手臂上，整個人埋入了他的懷中。

    “快睡吧，我真的困了。”

    含含糊糊的聲音從懷裏傳了出來，謝殊無奈地垂眸。

    他輕撫著江蘭珺的脊背，一下又一下，本就有些困倦的江蘭珺很快被睡意淹沒。

    察覺到懷中之人呼吸變得綿長，謝殊也閉上眼睛，隻是人一直沒睡。

    過兩日他會很忙，這兩日總要弄清楚珺珺難以入眠的緣由才行。

    隻是謝殊沒有想到，一連兩天，江蘭珺都睡得極好。

    他忍不住猜測，珺珺之前沒能睡好，是因為他沒有夜裏陪伴著入睡嗎？

    如果江蘭珺知道謝殊心中所想，隻怕會笑出聲來。

    要她說，她這兩日睡得好，多虧了小滿準備的安神湯。

    隻是到了第三日夜裏，謝殊放棄整夜不睡的計劃，在她旁邊呼吸綿長地睡著時，江蘭珺有些發懵地睜開了雙眼。

    她雙手捂著肚子，小家夥快活地踢了她兩腳，江蘭珺眉眼含笑地陪著腹中的孩子玩了一會兒，等到寶寶重新安靜下來，江蘭珺聽著自己的心跳和謝殊的呼吸聲，忽然覺得難以入眠。

    很快，一股難言的燥熱從小腹直往上竄，很快就爬滿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江蘭珺臉色一僵，無奈地無聲地歎了口氣。

    又來了……

    她看著頭頂的床幔，有些茫然。

    她在想，是不是其他女子也有過和她一樣的經曆？

    她怎麽會這樣呢？

    江蘭珺有些鬱鬱。

    “珺珺。”

    謝殊忽然啞然出聲。

    江蘭珺嚇了一跳，偏頭就對上了謝殊在夜裏也亮的驚人的眸子，小臉不由一燙。

    她飛快地收回了視線，故作淡然地道：“你怎麽醒了？可要起身？我剛才被寶寶踢醒了，這會兒正要睡呢。”

    “珺珺。”

    謝殊仍舊啞著聲道：“今天白日裏我去找了一位擅長婦科的老禦醫。”

    江蘭珺的心跳忽然有些快。

    她仍舊故作鎮定地道：“哦。然後呢？”

    謝殊忽然就支起上半身坐了起來。

    他的聲音放得極輕：“那位老禦醫說，許多女子在孕中期會出現一些想要同房的想法，隻是女子羞澀，她們羞於啟齒，欲望得不到紓解，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問題，久而久之，無法安寢，食不下咽，形容消瘦，等到生產的時候，因為體力不足，生不出孩子，孩子會在腹中生生憋……”

    最後一個“死”字，到底無法說出口。

    但這已經足夠。

    江蘭珺的臉整個地白了。

    她撐著坐了起來，雙手護住肚子，搖搖欲墜：“寶寶會在腹中憋死？！”

    “不是！”謝殊這才發現自己蠢笨地嚇到了江蘭珺，忙又抱住江蘭珺，輕聲道：“老太醫是說那些憋著自己的婦人。”

    “可、可是，我有憋著啊！”江蘭珺幾乎要哭了出來。

    “……”

    謝殊歎了口氣，讓江蘭珺和他對視。

    江蘭珺的眼中蓄滿了眼淚，讓謝殊心疼極了。

    他不由放輕了聲音：“珺珺，不是我要嚇唬你。隻是你一直不說，我隻是想要激你說出來。老禦醫說，你這樣憋著不說的，對腹中的孩子不好，可對婦人自己也同樣不好。”

    “我、我……”江蘭珺哭得梨花帶雨。

    “也怪我，沒能及時發現你的異常。”

    謝殊才是真正懊惱的那一個。

    江蘭珺明明在哭，聞言又忍不住道：“和你沒關係，我故意瞞你，你怎麽可能知道？”

    謝殊：“……”

    似乎被小瞧了。

    不過也是事實。

    這一次若不是先被寒露說破，後來他特地去問了老禦醫，他怕是真的要被一直蒙在鼓裏。

    謝殊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向江蘭珺。

    “珺珺，你現在，還想要嗎？”

    不僅是珺珺憋著，他又何嚐不是？

    隻是之前為著孩子，他一直克製著不說。

    還在哭著的江蘭珺不由一頓。

    她淚眼婆娑地望著謝殊俊朗的麵容，心口又悄悄熱了起來。

    “珺珺，想嗎？”

    “……想。”

    夜色越發深了，一片輕薄的雲飄來，淺淺地遮住了月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