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蘭珺不知道外祖母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她下意識點頭。

    楊老夫人如遭雷擊。

    江蘭珺：？

    她不由道：“外婆，哪裏不對嗎？”

    楊老夫人回過神來，一臉為難地看著外孫女：“珺兒啊，我是女人家，都嫌棄你外公這一身蠻力。你是個姑娘家，殊兒不會嫌棄嗎？”

    江蘭珺：“……”

    原來是為著這個。

    她哼了一聲道：“他不敢！”

    楊老夫人一臉震驚。

    江蘭珺正要得意，哪知道楊老夫人緊接著的一句，差點被把她噎住——

    “你武力威逼了？”

    江蘭珺無聲凝噎了半晌，才艱難地回道：“沒有。”

    楊老夫人卻怎麽都不信。

    “不行。”

    楊老夫人站起身來，“我要去見孫女婿。”

    江蘭珺一時不妨，沒能拉住外祖母。

    好在戚老太爺反應迅速，一把拉住了楊老夫人。

    “不急。”

    戚老太爺道：“等我們這邊收拾好了，殊兒那邊也忙完了，咱們再一起去。”

    楊老夫人順著老頭子示意的方向看去，視線落在牆上的人形坑上，沉默了片刻，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先把這牆推了吧。”

    免得叫人誤會，老頭子一回來就要欺負外孫女，還把人打進牆裏去。

    說話間，楊老夫人就拉著江蘭珺的手退到了裏間。

    不一會兒，外頭就傳來了牆倒的聲音。

    雜亂的腳步聲傳來，隻聽戚老太爺氣息沉穩的吩咐道：“把這些磚都收好。等會兒就叫王匠師來給我補牆。”

    有丫鬟應了一聲離去，剩下的人都很安靜，手腳麻利地清理著碎磚。

    沒多會兒，戚老太爺就進了裏屋來。

    他拉著江蘭珺又問了一些事情，直把江蘭珺腦子裏不多的武學知識全都掏了個遍，就趕人離開。

    不過離開之前，戚老太爺將一個冊子扔進了江蘭珺的懷裏。

    “回去好好練。等你們準備回京了，我給你準備一個禮物。”

    至於禮物是什麽，戚老太爺沒說。

    江蘭珺從裏間出來時，外頭已經收拾幹淨了，隻除了一堵空蕩下來的牆洞，外頭的陽光肆無忌憚地撒了進來，倒是叫這個屋子明亮了幾分。

    往外走的時候，江蘭珺遇到了行色匆匆的匠人，他身後跟著好幾個壯漢，每個人都挑著兩個籮筐，籮筐裏擺著的都是厚重的磚石。

    再看周圍的丫鬟小廝，他們都是一副見怪不敢的模樣。

    江蘭珺：“……”

    難不成外公經常打爛牆？

    ……

    回到了家中，江蘭珺的心情仍舊十分複雜。

    尤其是拿出外公給她的冊子，看到書麵上“流星錘”三個大字時，江蘭珺的心情更加複雜。

    她依稀記得，外公的成名武器就是流星錘。

    隻是後來年紀大了，他才棄了流星錘不用，改用長槍。

    現在外公將流星錘給了她，難道是想要她練這流星錘？

    她忽的想起來，外公說要給她一個禮物……

    難不成，是他那個流星錘？！

    江蘭珺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也許是她想多了呢？

    她一個女兒家，用流星錘，怎麽都不合適啊。

    就算外公想把流星錘給她，外婆也會阻攔的……吧？

    江蘭珺滿心不安，但也隻能暫時將這件事情按下。

    入夜之後，謝殊才從外頭回來，他的臉上難掩疲色。

    江蘭珺迎了上去，替他脫去了外衣，在謝殊坐進浴桶裏時，心疼地替他按起了肩。

    謝殊忙得渾身酸痛，被江蘭珺這一通按，雖然酸得厲害，可過後卻十分舒服。

    等沐浴出來，謝殊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

    “珺珺。”

    謝殊拉著江蘭珺在身旁坐著，他看著江蘭珺姣好的麵容，忽而輕聲道：“等此間事了，我就辭官，帶著你和小囡囡還有娘，去周遊大興的山河海川，好麽？”

    他沒有忘記他對江蘭珺的承諾。

    他說過，要帶江蘭珺出去遍覽山河。

    江蘭珺一怔，感動之餘，忍不住問道：“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提起了這個？”

    莫不是在外受了什麽人的激勵？

    謝殊擁著江蘭珺，輕聲道：“今日在府衙，我聽見邢大人和他的師爺閑聊時，提及他們妻子和年輕時多有不同，言談之間稍有數落，正巧邢夫人前來，將這些話聽入耳中……”

    剩下的話，不用謝殊來說，江蘭珺也能夠猜到發生了什麽。

    不外乎邢夫人數落邢大人。

    不過這和謝殊提起要帶她們出門遠行，有什麽關係？

    難不成邢大人也曾這樣許諾給邢夫人，隻是這麽多年來，從來未曾兌現？

    江蘭珺問出了自己的猜測，謝殊沉默著點頭。

    江蘭珺：“……”

    一瞬間的無語過後，江蘭珺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謝殊這算什麽？

    以人為鑒，可以知得失？

    笑過之後，江蘭珺便提起了今日發生在戚府的事情。

    這下子笑得不停的，就成了謝殊。

    直到對上江蘭珺哀怨的目光，謝殊的笑聲猛地一頓。

    忽然，一個響亮的嗝聲響了起來。

    謝殊：“……”

    江蘭珺：“……”

    江蘭珺忍不住笑了起來。

    謝殊也跟著笑，隻是這笑容多少有些尷尬。

    他剛才那一嗝，好像有點大。

    正想著，裏間出來了小囡囡的哭聲。

    江蘭珺的笑聲一頓，嗔了謝殊一眼，忙起身往裏間去了。

    謝殊訕訕地摸著鼻子，也跟著往裏間去了。

    小囡囡很快熟睡過去。

    夫妻兩人躡手躡腳地走了出來。

    這一次，兩人不再交談，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翌日天色微亮，江蘭珺先謝殊一步起了身。

    正要去看小囡囡，就見白露一臉喜色地跑了進來：“夫人，寒露回來了！”

    寒露？

    江蘭珺麵上一喜，聽著裏間小囡囡輕柔的呼吸，幹脆不進去打擾小囡囡，轉而和白露一起往外走去。

    “寒露回來了？人呢？在哪兒？”

    “她說要先在外院換洗幹淨了才要進來。”

    白露語速極快地道：“她看顧的那個院子裏的病人都痊愈了，另外幾個院子裏的病人也都好得差不多了，邢大人便做主讓寒露先回來了。”

    說到底，寒露隻是江蘭珺跟前的丫鬟，而不是金陵城裏的正經大夫。

    既然她手頭上的病人都空了，金陵城的鼠疫也得到了控製，自然不好再留著人不放的道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