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在海中的鮫人，注意到寶船上悄然離開的兩個身影，下意識往海水中沉了沉，隻露出了一雙眼睛，將一切看在眼中。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忽然整個地沉入海中，再也不見絲毫的蹤跡。

    江蘭珺和謝殊兩人對此毫無察覺，兩人架著小船，很快到了一處礁岩的後麵。

    這處的礁岩因形狀似月牙，就叫月牙灣。

    月牙灣三麵環海，兩個尖尖連著琉球島，海水漲落就會在中間形成一彎海泊，江蘭珺和謝殊便是在這湖泊之中約見高武柳將軍的後人。

    兩人在淺淺的潮濕的沙灘登上了月牙灣，幾個縱躍便登上了月牙灣的高處，自上往下，月色下，一覽無遺。

    因著他們比約定的時辰早了一些時間到，高武柳將軍的後人還未到。

    不過也沒讓他們等上太久，遠處就有微弱的動靜傳來。

    兩人藏身在一座礁石之後，隻見一葉扁舟載著兩人極快地往月牙灣而來。

    不多會兒，一老一少從船上下來，登上了礁石。

    年少的是一個姑娘，瞧著和謝明蓁的年歲差不多，她的膚色不算白，但一雙眼眸在顏色之中熠熠生輝，十分奪人注意。

    她環視了一周，沒有發現江蘭珺和謝殊兩人的存在，頓時不滿地嘟嘴：“不是約了子時見麵嗎？怎麽沒人過來？難不成他們不想要趕走那些矮小猥瑣的矮子了嗎？”

    “心柔。”

    年長的老者咳了兩聲，安撫道：“還未到時辰，別急。”

    叫做心柔的少女的聲音低了下去，但還是沒忍住又嘟囔了一句：“我怎麽能不急嘛！要是他們不願意幫我們，難道真要哥哥取那個什麽葉子的女人？”

    聽到這裏，江蘭珺和謝殊對視了一眼，兩人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在沙灘上故意弄出了一些動靜，這才往上麵走去。

    到了月亮灣裏側，雙方正式會晤。

    老者瞧見江蘭珺和謝殊兩人，眼睛亮了一瞬，他在謝殊的麵上端詳了許久，眼中露出了一絲沉思，忽的開口道：“前朝榮陽雲大家與你是什麽關係？”

    前朝榮陽雲大家？

    那個以俊美和書畫聞名的大家，雲久之麽？

    江蘭珺一怔，不覺看向謝殊。

    謝殊顯然有些訝異，但仍舊誠懇地搖頭道：“我與雲大家並沒有什麽關係。”

    “哦？”老者顯然有些失望，但也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很快提起今晚約見謝殊的正事。

    “此次相約，是有一個交易要與兩位談上一談。”

    提及正事，老者的態度顯得嚴肅了許多，氣息也變得十分的縹緲，可見他一身內功功夫極為驚人。

    江蘭珺暗暗心驚，沒在麵上表露出來，隻落後謝殊半身，借著謝殊身形的遮擋，悄悄打量著一對祖孫。

    “不知道高老先生想要與某商談的交易是哪一樁？”

    “你們應當已經知道，琉球島大半雖還在我們高家手中，但也有一部分被倭人占了去。”

    說到這裏，老者看了看謝殊，見他無言地頷首，微微一頓，這才接著往下說道：“起初，那些倭人隻有幾人，到了島上雖有些鬼鬼祟祟，但他們從不敢往島中侵犯，我們便一直沒曾管過他們，隻希望他們緩過勁兒了早些離去。”

    “哪知道那些不要臉的矮子緩過勁兒來，不僅不離開，還開始打我們的主意！”

    少女氣盛，忍不住嚷嚷道：“本來我們也沒把他們放在眼裏，隻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結果他們居然偷偷摸進了鎮上，還想要欺負我們鎮上的婦人！要不是我哥哥……”

    老者低聲嗬斥了一聲打斷了少女的埋怨。

    少女不甘不願地努嘴，卻還是乖巧地沒有再往下說。

    老者麵有歉然：“抱歉，心柔著孩子叫我養得無禮了一些，還望兩位不要介意。”

    “無妨。”江蘭珺自謝殊身後露出半身，輕聲道：“我瞧這位姑娘與我家女兒差不多年紀，正是活潑率真的年紀，瞧著就和我女兒一般，怎會介意？”

    高心柔被誇得挺了挺胸脯，又忍不住拿眼悄悄地看江蘭珺，發現她美得驚人，又氣質溫柔，頓時紅了臉，難得羞澀地低了頭，卻還是忍不住抬頭飛快再瞟江蘭珺一眼。

    注意到高心柔的小動作，老者有些無奈，江蘭珺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唯有謝殊略有些悶悶地哼了一聲。

    他幹脆道：“高老究竟想要與我們做的交易究竟是什麽？”

    “我希望兩位助我趕走倭人。”

    “可。”

    謝殊應得極快幹脆。

    老者反倒猶疑。

    他忍不住道：“難道你們沒有要求麽？”

    “自然有。”

    謝殊搖頭：“但您定然不會答應。”

    此話一出，老者哪裏還不知道，謝殊的要求會是什麽。

    但他的確不能答應。

    高家在琉球太久了，在這裏，他們就是這裏的土皇帝，可若是他答應了歸順大興，哪怕高家還能在琉球島上作威作福，他們的頭上卻永遠懸著一把利劍，隨時都會掉落下來。

    琉球與外界並不曾徹底斷去聯係，甚至與大興，也有一些偷偷摸摸的聯係，也因此他們清楚大興比之前朝更為驚人的國力和對那些附屬小國的壓迫。

    老者不想琉球高家也陷入那樣的境地。

    可骨子裏，祖父在世時對他的教誨以及對大陸的向往又讓他心生遲疑。

    “但不論琉球是否歸順大興，我們都要助琉球趕走那些倭人。”

    謝殊對高武柳將軍後人的好感很高，再加上他明白高家在琉球島當主人當慣了的心態，換做是旁人，怕也是不會那麽容易答應。

    但他不著急，這一次不行，總還有下一次。

    謝殊說的誠懇，老者有些動容。

    但他依舊沒有鬆口給出什麽承諾，隻是道：“我們會配合你們一起行動，等到趕走了那些倭人，我們可以奉上琉球的物資，以供大人繼續出海。”

    “好說。”

    接下來，便是謝殊和老者對接下來的安排進行了一次粗略的商討。

    半個時辰過去，整個安排的輪廓已經初具規模，又瞧著時辰實在不早，謝殊便拿出一隻異鳥、一個巴掌大的冊子和三個竹哨一起遞給了老者：“這時內人飼養的異鳥，可以用來傳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