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給謝明蓁配的藥方還沒有定下，就被江蘭珺一把拉走。

    瞧見房裏的謝殊，她才明白她家夫人這般火急火燎的緣故。

    心下了然地寒露快步上前給謝殊看診起來。

    隨著對謝殊脈象的判斷，寒露的眉頭皺了起來。

    “老爺這些時日似乎食用了大量寒涼的東西？”

    “是。”

    謝殊回憶起他前一段失憶的日子吃下的東西，眉心擰了擰，又極快地鬆開。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盒子，推到了寒露的跟前。

    “我事後察覺有些不對，便收集了一些。你看看是否有什麽妨礙。”

    寒露當即打開了盒子。

    江蘭珺也不自覺地看了過來。

    隻是看清盒中東西的時候，江蘭珺便忍不住皺了眉，心口更有一絲不適。

    ——這盒中裝著的，竟是一條條拇指粗細的寶白色蠕蟲。

    乍一看，令人毛骨悚然。

    想到過去半個月謝殊都是靠著這些蟲子維持生命，江蘭珺頓時心疼極了，忍不住輕輕抱住了謝殊的手臂。

    寒露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伸手拿出了一條蟲子來。

    這些蟲子似乎很懶，被捏在手裏也不過象征性地扭了一下，就放任自己垂掛在寒露的指尖。

    瞧見這一幕，謝殊忍不住無奈地道：“要不是這些蟲子太懶了，我也不能靠著他們維持了半個月的生機，也不能將它們帶回來。”

    謝殊事見過這些蟲子在海中、甚至沙地裏如何極速地遊動、蠕動。

    在沙地上，他靠輕功或許還能追上這些蟲子的速度。

    可要是在水下，他還沒回過神來，這些蟲子就能繞著他轉上三圈。

    “這是什麽蟲子？”江蘭珺忍不住問道：“對謝殊可有什麽妨礙？”

    “寒玉蠶。”

    寒露將捏著的蟲子放在了掌心裏，看它慢慢蠕動著伸展開白胖的身體，驚奇地道：“居然是寒玉蠶！這可是消失了近五十年道寒玉蠶啊！”

    寒玉蠶？

    江蘭珺和謝殊對視了一眼，顯然都不曾聽過這個名字。

    寒露興致勃勃地解釋道：“寒玉蠶是在五百多年前進入世人眼中的，那時候寒玉蠶雖然也不多，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絕跡。傳言中，寒玉蠶如寒玉，觸手冰寒卻又軟糯如玉。寒玉蠶無法吐絲結繭，終其一生都是隻是蠶，無法化蝶。但這並不是寒玉蠶後來幾近滅絕的緣故。”

    “傳言之中，習武之人服用寒玉蠶，一寒玉蠶可增一甲子功力。即便是普通人服用，也可延年益壽。也正因著這個緣故，武林豪傑在找寒玉蠶，皇族貴族世家富商也在找寒玉蠶。久而久之，寒玉蠶便在人前絕跡了。”

    寒露也是五年前才從大少爺淘來的那些偏方裏頭知道了寒玉蠶的存在。

    她那時還當作是前人的杜撰，卻不曾想，這寒玉蠶和鮫人一般，也是真實存在的。

    “寒玉蠶當真這般神奇？”江蘭珺蹙眉，顯然無法相信這小小的蠶蟲有這樣的能力。

    “奴婢也不清楚。”

    寒露十分光棍地道：“奴婢知道的，也是從書中得來的，那書也沒什麽考據，無法確定是否屬實。不過——”寒露看向了謝殊：“奴婢方才給老爺把脈，老爺雖然體內的寒濕十分嚴重，內裏也虛耗得厲害，但其中的確好像有一股引而不發的磅礴力量，不知是不是服用寒玉蠶的緣故。”

    謝殊並沒有感覺到寒露所言的什麽“引而不發的磅礴力量”，搖了搖頭，道：“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我沒什麽大問題，隻是需要好好吃上幾頓。”

    寒露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謝殊所言。

    江蘭珺見狀便讓寒露去廚房通知廚娘準備謝殊的飯菜。

    寒露沒急著走，問過謝殊能不能拿走這些寒玉蠶，得了肯定的答複，這才高高興興地離開。

    房間裏隻剩江蘭珺和謝殊兩人。

    江蘭珺對上謝殊看來的目光，不知為何，她的臉頰忽然熱了熱。

    明明是十多年的老夫老妻，這會兒卻恍惚有了新婚時期的羞怯，難不成是“小別勝新婚”？

    江蘭珺正覺得離譜，就見謝殊飛快地貼了過來，一雙大手就想要往她衣下探去。

    “珺珺，寒露說我體寒，你幫幫我……”

    “不、不行！”

    江蘭珺的呼吸亂了一瞬，手卻一點兒都不慢，飛快地按住了謝殊企圖做壞事兒的手：“我還沒有原諒你，你別想碰我！”

    說著，她還一推謝殊，企圖和以往那般將他推出去。

    哪知道謝殊如鐵塔一般立在原地，仿佛方才江蘭珺沒有用力。

    這一下子兩人都有些呆愣。

    恍惚間，寒露方才那句“習武之人服用寒玉蠶，一寒玉蠶可增一甲子功力”——難不成是真的？

    ……

    床幔之中，謝明蓁忽然睜開了眼睛，眼中的茫然轉瞬即逝，她坐起來就喊道：“娘！娘！”

    隔壁房間正抵著謝殊胸口和他“凶狠”對峙的江蘭珺聽到了謝明蓁的聲音，眼睛一瞪：“快鬆手，蓁姐兒在喊我！”

    在江蘭珺開口的時候，謝殊已經鬆開了扣在江蘭珺腰間上的手。

    話音落下，兩人便默契地一起往隔壁房間去。

    謝明蓁慌亂掀了床幔，跌跌撞撞地下床時，就瞧見了開門跑進來的江蘭珺。

    “娘——！”

    “娘在。”

    江蘭珺險險地接住了差點兒摔倒的女兒，“別怕，娘在，娘一直都在。”

    謝明蓁在江蘭珺的懷中隱忍地哭著，好一會兒才慢慢停住。

    “娘、娘，我夢見寶兒不在了……”

    明明已經止了哭，一開口，謝明蓁又想要哭了。

    江蘭珺茫然：“什麽寶兒？”

    她不由看向謝殊，眼中滿是詢問。

    可謝殊也是和她如出一轍的疑惑，顯然也不知道這“寶兒”是誰。

    正悲傷的謝明蓁聞言不由呆住。

    她從江蘭珺的懷中抬起頭，她意識到了什麽一般，眼中帶著那般顯而易見的驚慌和害怕，語速極快地說道：“就是寶兒啊！他就是海祿的哥哥，是一條一直在幼生期的小小鮫人啊！娘你不記得了嗎？你很喜歡很喜歡寶兒，好幾次都和說我他是你的孩子就好了，爹為此酸了好幾次……爹你也不記得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