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南寨，沒有了……”

    白目青哽咽著說道。

    老族長神色黯然，雖然她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抱著一絲奢望，希望聽到雀南寨安然無恙的消息。

    她歎了口氣，反倒安慰起了感性的白目青：“人各有命……也許早就當年小百靈被圖勒送下山去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老族長，您知道？”

    白目青顧不上哭了，一臉錯愕地看向老族長，“您知道是小百靈？”

    老族長點了點頭，給眾人說起了一段往事來。

    原來，早在二十八年前，那時還是雀南寨族長的圖勒曾悄悄來找過老族長，說他和一個中原女子相愛日久，隻是礙於族規，沒能娶那個姑娘為妻，兩人隻能分別，但在五年前，那個姑娘生下了一個女兒，悄悄送了過來，恰逢那時他在雀南寨的妻子難產生出了一個死胎，他便將心上人送來的女兒充作妻子的女兒。

    但是現在，心上人重病，想要在臨死之前見女兒一麵，他必須要送女兒下山去。

    老族長自然不同意。

    但她更震驚於圖勒所做的一切。

    在苗疆，因女子才能練蠱，所以女子在苗疆的地位十分高，幾乎所有的苗寨族長都由女子擔任，像圖勒這樣的男子擔任族長，除了能力出眾之外，還必須祭煉本命蠱。

    圖勒便是極少數能夠獲得本命蠱的男子，再加上當時族長的女兒香河傾心於他，他便成了新任族長的繼承人。

    在那之前，所有人都以為圖勒和香河是恩愛不相疑的夫妻，兩人還育有兩個女兒，直到此時，老族長才知道，圖勒根本就不是眾人眼中的好男人。

    她算了算時間，圖勒在外頭招惹別的姑娘時，香河才剛生完長女沒有多久，而後在外頭叫人懷了身孕後，回來後又立馬叫香河也懷了身孕。

    又那麽巧的，外頭的女子生了女兒送來時，香河的第二個孩子就難產而亡。

    老族長不想陰謀論，但也必須要說，這實在是太過於巧合了一些。

    看著眼前求到自己麵前的圖勒，老族長沉默了許久。

    圖勒的心思很深，若不是他自己交代，誰都不知道這內裏竟有這麽多的明堂。

    可他這會兒卻等同於全都交代了出來，隻是為了讓小百靈去見她娘的最後一麵？還是別有目的？

    見老族長沉默，圖勒也不著急，依舊安靜地等待著。

    許久，老族長才問道：“你要我幫你？幫你什麽？送小百靈下山？”

    圖勒先是點頭，又是搖頭：”是需要您幫我，但不是幫我送小百靈下山。”

    老族長眸色閃了閃，就見圖勒突然抬眼直視過來：“我需要您幫我讓所有人覺得小百靈死了。”

    聞言，老族長的心頭猛地一跳。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她以為圖勒是讓她幫忙殺了小百靈。

    即便她清楚地聽到圖勒說的是，讓所有人覺得小百靈“死了”。

    老族長眯了眯眼睛：“我為何要幫你？”

    “因為，我可以幫你的本命蠱升級。若是我所料不差，您的本命蠱受了傷，唯有升級方能活下去。”

    不得不說，這一瞬間，老族長被圖勒掐住了命門。

    也許也是在想，隻是將小百靈送下山去，她會在山下當一個普通的姑娘慢慢長大，所以最終老族長答應了圖勒的要求。

    “如你們已經知曉的，雀南寨和亂坡嶺都以為小百靈死在了五歲的那一年，但其實她被送去了她的親娘身邊。自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得到過小百靈的消息。”

    老族長神色黯然。

    若真要說起來，雀南寨的覆滅，與她關係匪淺。

    白目青和白如欣顯然沒有料到這其中還有他們老族長的參與，一時間震得有些回不過神來。

    “如今回想起來，當時圖勒的狀態很奇怪。”

    老族長搖了搖頭，“不僅是他的眼珠漆黑，十分詭譎，與之對視片刻就會心跳加快，令人心驚。更是他那種木然的樣子，就好像中了傀儡蠱，叫人控製著失去了自己的思想。可我暗中探查過，圖勒並沒有中什麽虧了蠱。”

    “且從小百靈‘死’後，圖勒就讓出了族長的位置，甚至連下一任族長的繼承人也沒有選定，就由著雀南寨中亂了好些日子才定下新的族長。那段時間，雀南寨亂得很奇怪，香河也在那一段時間的混亂之中離世。他們的長女不知道為何與圖勒大吵了起來，然後離開了苗疆，至今不知所蹤。”

    聞言，江蘭珺和謝殊對視了一眼，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也是從那個時候，我心中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隻是這些年的相安無事，讓我漸漸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多疑，直到一年前發生內亂、雀南寨與亂坡嶺斷開聯係後，我便明白，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隻是老族長也不曾料到，這件令她不安的事情，竟是雀南寨整個的覆滅。

    “明明當年，圖勒也是一個好小夥……”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樣叫苗疆姑娘傾心的好小夥變成了後來那樣的模樣。

    老族長又歎了口氣。

    房間裏沉默了下來，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謝殊忽然問道：“老族長，你可否能夠確定，圖勒當年在外留下小百靈這個血脈時，是在三十三年前？”

    老族長一怔，似是不知道謝殊為何會有這樣的一個問題，但她還是仔細回憶了一番，確定地道：“應該就是三十三年前。”

    謝殊點了點頭，皺眉陷入思緒之中。

    老族長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最終什麽都沒問，而是讓白目青說起他們在山上經曆的事情。

    白目青垂眸低聲說了起來。

    前麵發生的一切，江蘭珺都知道，但白目青和謝殊一起去找人時發生的事情，江蘭珺卻也是第一次聽，是以聽得十分認真和仔細。

    聽到是謝殊發現明博儉所在的地方，江蘭珺的眼睛不由彎彎，眼中滿是藏不住的自傲和驕傲。

    但聽到他們找到長寧時，長寧是被關在一個周圍都是毒蛇的鐵籠之中時，臉色頓時就白了。

    她下意識看向了床上的長寧，她在睡夢之中，似乎做了噩夢，眉心緊緊擰著，口中不斷溢出難辨的囈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