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謝殊微妙的神情之中，江蘭珺明白他和她一樣，完全忘記了他們此行的正事。

    似乎……有些對不住王知州。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黑棄之禍能這麽容易且這麽快的解決。

    謝殊從容不迫地將小刺蝟放入江蘭珺的手中，走出了花廳，吩咐一直候在外麵的王珪道：“你去將先前讓你安置的那個人送到府衙，告訴王知州禍亂金陵城的罪魁禍首已經找到。”

    王珪的腦子空白了一瞬，忽的反應過來，先前被他當做普通犯人扔在罩房裏的男人就是那些吃人黑蛇的主人，登時一蹦三丈高。

    “小的這就去！”

    王珪下意識衝了出去，本打算拎著人就往府衙去，但又想到這人飼養吃人黑蛇的手段，心裏麵一個激靈，腳下就慢了下來。

    他不由的摸了摸胸口，先前國公夫人給他的瓷瓶還在，裏麵是連大黑蛇都能藥翻了的奇藥，對那人應該也會有效吧？

    想到這裏，王珪腳下又快了起來。

    ……

    王珪離開後，江蘭珺和謝殊的注意力才重新放在小刺蝟的身上。

    小刺蝟依舊躺在江蘭珺的掌心，露著白白的肚子，小身體輕微地顫抖著，顯然有些恐懼。

    “聽說刺蝟都很怕生。”謝殊在一旁道：“這隻小刺蝟叫我想起了一些關於家仙的事情。”

    “家仙？”

    江蘭珺茫然了一瞬，她不曾關注過這方麵的事情，聽謝殊提及，隻有一頭的霧水。

    謝殊也知道江蘭珺不清楚這些，從她手裏拿過了小刺蝟，托在掌心裏抬到了眼前：“五大仙，由民間百姓供奉，又叫五大家或者五顯財神，分別是狐仙、黃仙、白仙、柳仙和灰仙。民間普遍認為五大家是與人類長期伴生的，若是侵犯了它們，會遭到它們的報複；但若是供奉它們，就會得到庇佑。”

    “黃仙是黃鼠狼，柳仙是蛇。”謝殊的視線落在掌心裏圈成一團的小刺蝟，笑了笑道：“這一個，叫做白仙。”

    江蘭珺一臉的驚奇，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刺蝟。

    小刺蝟雖然蜷縮了起來，但身上的刺還是軟的，這會兒被江蘭珺一戳，就在謝殊的手裏翻了個跟頭，露出了茫然的小臉和小爪子，回過神來就抱住了江蘭珺的手指，惹得江蘭珺忍不住笑了起來。

    謝殊見狀幹脆由著江蘭珺抱著小刺蝟了。

    他接著道：“民間對狐仙、黃仙和白仙更為敬畏，會尊稱它們為胡三太爺、黃二大爺、白老太太。”

    這話才剛落下，兩人身後的大黑蛇就不滿地鬧出動靜，一條比成年男人手臂還粗的尾巴在青石地麵上砸得砰砰作響，沒兩下，青石地麵就裂開了好幾條裂紋，顯然對謝殊這話不滿極了。

    而黃鼠狼則是人立而起，兩隻前肢像人一樣叉著腰，尖長的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來，瞧上去就隻剩下了猥瑣。

    顯然這兩位都聽懂了謝殊的話。

    再看江蘭珺手裏的小刺蝟，它幹脆抱住了江蘭珺的手指，眼睛有氣無力地耷拉著，一副快要睡著了的樣子。

    哪有什麽被人敬畏的威嚴模樣？

    “那這金陵城裏是不是還有一隻狐狸和一隻老鼠？”

    “也許吧。”

    謝殊若有所思，又問道：“你說你先前聞到腥臭味，在小刺蝟這裏卻沒有聞到麽？”

    江蘭珺點頭，“所以我才會覺得奇怪。”頓了頓，她輕聲道：“前兩次都有王珪在場，唯獨這一次……”

    “你是想說，王珪與這家仙有關係？”

    江蘭珺卻是輕輕搖頭，“也許和家仙有關係的，不是王珪，而是與他有關的人。”

    江蘭珺提起了王珪的娘親施夫人，說兩人在年幼時曾經見過，又提到她在聽到施夫人時，心中一閃而過的異樣。

    “也許是我多想。但究竟是不是我多想，總歸是要見過了這位施夫人才能確定。”

    “也好。”

    謝殊點頭，“等黑棄之事處理完，我隨你一起。”

    江蘭珺拒絕：“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你把這兩個大家夥看好就行。”

    她指著大黑蛇和黃鼠狼，“它們先前能藏得那麽好，你想辦法找點東西讓它們繼續藏著吧？不然一直呆在外麵也太惹眼了一些。還是小刺蝟好，揣在兜裏都方便。”

    江蘭珺沒忍住又戳了戳小刺蝟。

    小刺蝟從睡夢中茫然地抬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抱著江蘭珺的手蹭了蹭，又迷迷瞪瞪地睡著了過去。

    “我走了。”

    江蘭珺和謝殊招呼了一聲，離開了花廳，帶著含蕊就離開了宅子。

    走在還算熱鬧的街道上，江蘭珺問含蕊知不知道王珪的家在何處，然後就見含蕊的小臉紅了起來。

    “奴婢知道。”含蕊的聲音輕了下來，透著一股小女兒家家的羞澀，“夫人是要去王家嗎？他家離這兒有些遠，要不奴婢回去收拾了馬車再去？”

    “不用這麽麻煩。”江蘭珺帶著含蕊走進一條無人的巷子，一手攬過含蕊的腰肢，輕輕一躍上了房頂，“你給我指一個方向，我帶你去。”

    含蕊被江蘭珺的這一陣仗嚇了一跳，第一次站在房頂上的含蕊俏臉發白，但她很快鎮定下來，眼中更是藏不住的躍躍欲試：“在那邊！”

    盡管她已經很努力地在克製了，但江蘭珺還是察覺到了含蕊的興奮。

    她看了含蕊一眼，朗笑了一聲，腳下一點，兩人就往前飛出了十多米。

    已經被江蘭珺塞在袖子裏的小刺蝟察覺到動靜，呆呆愣愣地探出一個小腦袋，就看到飛速往後的屋頂，腦子一暈，就四爪朝天地倒在了袖袋裏。

    江蘭珺察覺到袖中的動靜，還分出神來捧了下，驚慌的小刺蝟才鎮定下來，蜷縮好小身體就不再胡亂看了。

    王珪的家距離府衙這邊的確不近，幾乎橫跨了整個金陵城。

    也虧得江蘭珺是帶著人在屋頂上走直線，不然就是坐馬車，沒有一個時辰也到不了。

    兩人用了大約半個時辰來到了王家附近的一間空宅之上。

    才在屋頂上踩實，含蕊就發現英國公夫人的注意力沒有放在王家，而是落在了她們腳下的這個屋子上了。

    她心中微微一動，小聲地說了起來。

    “這家人半年前就都搬走了，本想將房子買一個好價錢，但每次流露出購買意向的人來看過房子後都會出現一些意外，時間一久就有人說這屋子……”含蕊頓了頓，小臉上有明顯的害怕，聲音也不自覺地壓低了許多：“說是這屋子鬧鬼，自那以後屋子就空了下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