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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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然怔怔地抬頭,看著把自己抱起來的那個人,他的動作很柔和很小心,沒有碰到她已經脫臼的肩膀。等到扶著她站穩了身子,才一手扣住她的肩頭,摸索著按住錯位的骨骼。
“會很疼,忍一忍。”
他動作幹淨利落地一推,又是喀喇一聲骨骼摩擦的脆響,準確無誤地把兩邊肩骨同時推回了原來的位置上。夏然痛得猛然彎下身子,被他一把抱住,緊緊摟進懷裏。
“他走了……他走了……”
夏然終於再也忍不住,撲在趙景行的懷裏,哭出聲來。
洛星闌走了,還不知道是生是死,現在零也走了,這個世界上永遠也不會再有他的存在。為什麽他們都要一個個地離開她?
趙景行抱著她,能感覺到她的淚水在一點點地打濕他胸口處的衣服,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裏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
“別哭了……”他隻能硬生生強壓下心裏所有翻騰的情緒,把她的臉埋在自己的懷裏,以最溫柔的動作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再哭的話,我要吃醋了……”
他早就吃醋了。沒有哪個男人能夠無動於衷地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為了另外一個同樣深愛她的男人,在自己的懷裏哭得淚如雨下。即便他很清楚夏然對零的感情並不是愛情,可那終究是一份深厚的感情,他不可能不感覺到膈應、酸意和嫉妒。
他剛剛趕到這裏,殺了司馬恪身邊的那個時間異能喪屍女孩,中止了時間通道的打開,才沒有讓夏然也被卷進其中。剛才的發生的事情,他在遠處都看到了。
零在時空通道的前麵親吻夏然的那一瞬間,他也看得清清楚楚,當時來不及趕過去,但就算是趕過去,恐怕也不能做什麽。
換做是平時,有哪個男人膽敢這麽吻她,他恐怕早就把那個男人抽筋剝皮大卸八塊。可那已經是零在這世界上停留的最後一秒鍾,說的最後一句話,做的最後一件事情。逝者將去,在永別的麵前,他還能對零做什麽?
洛星闌離開了,盡管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活下去,夏然答應過永遠等他回來。如今零也離開了,恐怕再也不會回來,那麽夏然就會以一輩子去懷念和追憶他。
他們也許都永遠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卻給夏然留下了永遠的深深烙痕,她的心裏永遠都會為他們留下一個位置。
一想到這一點,就讓他嫉妒得簡直要發瘋,卻無可奈何。
嫉妒又能如何?他既不能怪他們也不能怪夏然。他們的消失,都是為了夏然,他總不能希望他們什麽都沒有做過吧?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夏然的心裏哪怕裝著再多的人,愛的人也隻有他一個。隻有他才是她的愛人,她一生的伴侶,她孩子的爸爸。否則的話,他不知道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夏然終於硬生生地忍住了淚水。趙景行對於零的敵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每次一見到零都是醋海翻滾,針鋒相對。她在他的麵前被零親吻,還為了零哭成這樣,她哭的每一聲都等於是在給他的心上捅一刀。就算他能夠理解,無可奈何,肯定也還是會很疼很疼。
但他哪怕是再疼,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或者怒氣,隻是抱著她任由她痛哭發泄,給她這個她此時最需要的溫柔懷抱。
這是要愛她愛到了什麽程度,才能對她有這樣的諒解和包容?
“對不起……”
她抱著趙景行,滿心的酸澀和愧疚。
趙景行對她真的是太寵溺太寬容太信任,這要是在古代,她被他拖去浸豬籠都不為過。擱在虐戀小說裏,那也是兩個人分分鍾爆發爭吵,你說我出軌不忠我說你不知體諒,然後一輩子恩怨情仇糾葛不斷,最後形同陌路死生不複相見,等等等等。
要是兩人換一個位置,如果他的心裏裝著其他地位重要感情深厚的女人,他為了這個女人的離開傷心欲絕,她也自認沒有這種胸懷,還能去抱著他安慰他,不罰跪十天半個月的鍵盤算不錯了。
“知道對不起我,以後就好好補償我。”趙景行看出她眼裏深深的愧疚,語氣這才好了一些,揉揉她的頭發,笑了一笑。
他在吃醋的時候常常會變得特別幼稚,小雞肚腸無理取鬧,但是並不代表這兩千多年他就真的白活了。越是在這種時候,他就越不能跟她生氣,她也越能明白隻有他才是最疼她最愛她對她最好的,再加上她的慚愧內疚,最後有好處的隻會是他。
夏然用力抱了抱趙景行。正因為這個男人在她心中的存在,即便是零最後一刻說他愛她,她也不能對他給出任何回應。
她把滿是眼淚的臉在趙景行的衣服上蹭一蹭,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和硝煙味,這才想起來現在還是在戰場上。
剛才那個時間通道突然就消失了,否則的話她雖然被零推開,但很有可能還是得被吸進去。
她越過趙景行朝後麵看去,基地上空仍然是漫天飛行的變異動物和滾滾的炮火煙塵,剛剛司馬恪和那個喪屍女孩落下的那個樓頂平台上已經沒有人了,那棟樓房下的地麵上躺著一具無頭屍體,看衣服正是那個喪屍女孩。
趙景行剛剛趕到的時候,那個喪屍女孩的注意力全在開出的第二個時間通道上麵,也就是夏然這邊,根本沒有發現他,結果頭顱一瞬間就被他以念動力碾成了粉碎,連時間異能都來不及用出來了。
“司馬恪呢?”
“剛剛在另外兩隻異能喪屍的保護下,我偷襲他沒有成功,現在應該就在這不遠處。”趙景行說。
他看到夏然在這邊失魂落魄的樣子,又一次沒顧得上去追司馬恪,而是先過來看她,但現在司馬恪肯定不會逃走,要追還完全可以追得上。
“走,去追。”
兩人朝著司馬恪剛才所在的方向飛過去,很快就在一片戰鬥最為激烈,幾乎完全被異能光芒掩蓋的廣場上發現了司馬恪。
他這時候已經不再坐在血鷹的背上了,而是坐在廣場旁邊的一處欄杆上麵,看那樣子對剛剛那個時間異能喪屍女孩的死似乎也無動於衷,隻是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大戲一樣,悠然抱著雙臂,正在旁觀廣場上的戰鬥。
趙景行剛剛趕過來的時候,帶了一批朝臨基地裏麵的高實力異能者,現在正在和司馬恪周圍那些異能喪屍們交戰。空曠的廣場上,水火激烈相交,漫天光芒煙霧,四處都在響起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地麵上像是剛剛下過一片隕石雨,滿地狼藉坑窪。
那個害得零離開這個時空的喪屍女孩被趙景行殺了,夏然一腔憤怒和恨意沒有地方發泄,正要上去參戰,卻被趙景行拉住了,指了指司馬恪的後麵。
夏然這才看到,廣場對麵的一條街道上,硝煙彌漫之中,有一個女子的身影正從後方朝著司馬恪緩緩地走過來。
那女子中等身材,穿了一身飛行服,外貌看過去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然而一身的氣質卻猶如無風如鏡的滄海一般波瀾不驚,甚至比以前的趙景行更加淡然,更加平靜,像是幾萬億年的時光沉澱而成。
夏然微微一蹙眉:“這是……”
“徐遊。”趙景行說,“現在是頂著張平的軀體。她之前提醒請求我在看到司馬恪的時候通知她一聲,我幫她進了朝臨基地,她說她會有辦法阻止司馬恪,我們先看看情況,再出手不遲。”
趙景行之前還跟徐遊視頻通話過,夏然卻是第一次見到徐遊現在的樣子,的確是跟以前那個冷峻淩厲,一身黑色製服,充滿禁欲氣息的冰山總裁沒有絲毫相似之處,難以想象她在進入黑洞之後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等到徐遊走得近了,能夠看清她麵容的時候,夏然才發現,她的氣息其實並不像她表麵看上去那麽靜水無波,而是暗藏著隱隱的波動。就像是一平如鏡的水麵下,水底深處湧動的暗流;又像是熄滅的餘燼深處,悄無聲息地燃起看不見的火光。
徐遊的身上沒有帶任何武器,就這麽兩手空空地過來,夏然忍不住疑惑她到底想要幹什麽。她說她有辦法阻止司馬恪,難道就打算這麽上去對他深情款款地一番傾訴,然後司馬恪被她的滿腔真情打動和感化,後悔莫及,皈依正道,兩人攜手同去,從此幸福美滿,皆大歡喜,善哉善哉。
……這兩人怎麽看都不可能有這種滿地潑狗血的發展好麽!
徐遊這時已經走到了距離司馬恪隻有三四十米的地方,司馬恪盡管背對著她,但他失去異能之後,那種超乎常人的直覺仍然存在,更何況徐遊對他來說是一個最特殊的存在,他還是隱約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正在靠近。
他回過頭,正遙遙對上街道中央的徐遊。
她的周圍沒有任何掩蔽,就這麽直接出現在他的麵前。漫天飄飛的灰燼和硝煙模糊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感,她從朦朧不清的煙塵那一端緩緩走來,長街落落,塵霧茫茫,隻是短短數十米的路程,卻像是走過幾萬億年的漫長時光。
滾滾煙塵如紅塵,那道身影在其中靜靜地予然而立,目光似是穿透一切迷霧屏障,直達他的眼底心上,已經不再是以往看著他的那種平靜、空明和澄澈,而是帶著輕微的顫抖。
司馬恪的瞳孔也驟然顫抖了一下。
她果然沒有死。
她……還是找他來報仇了。
現在的他,已經對所謂的統治和權力都沒有什麽興趣。他其實從來就稱不上有真正的野心,說到底想要的,不過是這世上無人再能傷他欺他辱他。
然而這個世界從來都是殘酷的,不為刀俎便為魚肉,要麽站在世界的最頂端去踩踏別人,要麽就匍匐在地上被人踩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人的地方就有強權弱勢、傾軋爭鬥、互相殘殺,沒有這兩種選擇之外的道路可走。
所以他才要成為站在世界最頂端的那個人。如果他不能讓其他的人匍匐在他腳下,那麽就簡單粗暴一點,幹脆讓這整個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好了。
至於她……大約是在他這個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目標裏麵,唯一能讓他感到迷惘猶豫,不知所措的存在。
從那次東海之戰的時候,她在艦船的甲板上冷酷無情地俯視著他,對他緩緩地沉下那個遮蔽了星光月色的黑洞,就像是也遮蔽了他眼裏心中最後一縷希望的光芒。
那時候他就清楚地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不值得他付出感情。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他們都是同一類人,也注定了他們永遠都隻會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在這之後,他也對她表現出了同樣的冷酷無情,一次次地下手要殺她的時候,他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然而在金鑽王冠基地外麵的那一次,對方的易容異能者變成她以前的樣子,在他的前麵以身體替他擋下攻擊,盡管是最狗血最荒謬的場景,卻讓他當場空白了腦海,失去了理智。
那一瞬間的感覺,是他變成喪屍之後兩千多年都從未有過的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的眼前轟然坍塌,日月墜落,星辰成灰,一切都化作一片虛無,隻有她那張染滿鮮血的麵容,像是烈火一般灼灼地炙燒著他的眼眶。
那時他怎麽想也想不明白,他明明甚至都可以親自動手殺她,為什麽在她為他而死的時候,他會有這樣的感覺?
到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已經懶得再去探究他對她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
曾經他在問她相不相信他的時候,還有過那麽一瞬間的幻想,並不細致,也不算多美好,因為他甚至都不敢去認真地想象和描繪幻想中的場景,隻不過是有一個朦朧不清的未來輪廓而已。
他們共同的未來。
而現在就連這一點點微薄的幻想,都早已經熄滅成冰冷的灰燼,再也不會燃起。上次因為她的失態,已經讓他失去了他的異能,他不會再相信關於她的一切。誰知道她這一次的出現,又是帶著什麽樣的圈套?
這個女人……還以為她對他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對於她的殺心大概是他一直以來唯一堅定的一點。隻要她死了,他就不用再糾結這麽多的問題,更何況她還是來找他報仇的,他不殺她,她也會殺他。
如果她死了……這世界也許會變得很孤獨。但孤獨就孤獨吧,有誰站在最高的巔峰上不孤獨?
司馬恪的瞳孔隻是那麽顫抖了一下,頃刻間便沉靜如水,寒冷如冰。
這一次他沒有再失態,一把從腰間迅速拔出了手槍,槍口平穩無比地對準徐遊,連一顫都不顫,行雲流水一般,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耽擱,直接扣下了扳機!
那一瞬間,他看到徐遊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是想要對他說什麽。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扳機扣下,子彈飛出了槍口!
“砰!”
徐遊的左邊胸前綻開了一朵鮮紅的血花,司馬恪的這一槍極其精準,從她的心髒位置不偏不倚地直射而過,洞穿了她的心髒,沒有給她留下任何生機!
徐遊還未出口的那句話,也被這一槍生生地中斷在喉嚨裏,連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司馬恪的動作實在是太快太猝不及防,她甚至沒來得及做出任何表情,隻是微微地睜大了眼睛。那種平靜之下暗藏著星芒閃爍暗流湧動的目光,還停留在她的瞳眸中。
在醫學上的規定,心髒一旦停止跳動,就代表生命已經結束。如果隻是被刀劍之類插中心髒的話,創口小的情況下,也許還能維持一段時間的血液循環和氧氣供應。但是子彈洞穿心髒,幾秒鍾之內連大腦都會進入無意識狀態,然後腦細胞很快因為缺血缺氧而死亡,也就是人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司馬恪仍然舉著那把槍口正在冒出青煙的手槍,一動不動,極其冷靜地望著徐遊的雙眸一點點地黯淡下去。
然而就在這時,她已經在漸漸渙散的瞳孔,突然一縮!
鋪天蓋地的影像和聲音,猶如滾滾潮水一般,從她那邊朝著司馬恪湧來,一瞬間淹沒了他整個人!
……不,確切地說那並不是真正的影像和聲音,因為它們並不是出現在他周圍的空間裏,由他的眼睛耳朵等感官接受,然後再傳給他的大腦。
而是直接出現在他的腦海裏麵,比任何語言的表達都要來得清晰和直接,因為那是從一個人腦中直接傳到另一個人腦中的思想。
她的記憶,她的想法,她的感情……他全部都能清清楚楚地知道,就像是他覺醒了最高強度的讀心異能,能夠毫無保留地讀清她的一生,她的一切。
那是她的思維!
她完全透明化的思維,就像是一卷漫長廣闊得看不到盡頭的畫卷,沒有任何遮掩,在他的腦海中一覽無餘地展開!
------題外話------
囧……我遠遠低估了大結局的字數,本以為七八千就差不多了,結果發現根本不夠。來不及寫完,隻能拆成上下兩章更,明天發下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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