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她是內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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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朝官員,簇擁著皇帝,移步到刑部的主事廳。

    刑部主審姓張,因為和雲豐重名,所以在朝中人人喊他號,他是鬆江人,外稱都是張鬆江。

    張鬆江的入朝為官,拜的是雲豐門下,他有今日皆因雲豐提攜。是不折不扣的賢王黨。

    這些昭王和雲青瑤都知道。

    昭王不在乎,雲青瑤壓根沒關注這事兒,因為主審是誰,結果都一樣。

    “簡直胡鬧!”雲豐一副難堪的表情,一進主事廳就抓著雲青瑤當廢材惹禍的女兒訓斥,“你當這是什麽地方,這可刑部,你一個女人家,豈能來這裏搗亂。”

    “父親,那邊有空座您快去坐,要不然要被劉大人占了!”雲青瑤推著雲豐去搶座位。

    劉大人:“……”

    又不是看戲搶座位,我搶雲豐的座位幹什麽?

    “我不去。”雲豐擺譜,一是表明他不支持的態度,二是讓人覺得他女兒都是胡鬧,但他一開口,胳膊就被人扶了一下,就這一扶,他左邊身邊就麻了,像是睡覺壓了半夜,醒過來以為被人劈了半邊。

    “雲丞相話多了,我父皇還沒說話。”昭王的語速不快,卻讓雲豐的心突跳了幾下,血液唰一下鑽到頭頂上。

    昭王有鬼王的外號,並非虛假,一則因為他容貌醜陋,二則是因為他做事狠不留餘地。

    但雲豐以前也沒有切身體會過昭王的殺意,可今天他卻感受到了,像高原雪巔淩厲的冰峰,殺氣和冷迅速攝人於森涼地獄,且忘了動蕩反抗,隻有害怕。

    雲豐垂著頭坐去了自己的位置,昭王也徐徐走到他對麵落座。

    雲青瑤相當佩服,她是琢磨了,雲豐奸滑,隻有昭王這種人才能真正製住。

    “青瑤,你讓朕來刑部,是打算驗屍?”皇帝問雲青瑤。

    雲青瑤應是,回道:“兒媳看了卷宗,宋常青和張公公是死在洪郢,被昭王的所殺,並還有兩個目擊證人,清楚看到了全部過程。”

    “確實如此。”皇帝問張鬆江,“你和昭王妃細細說。”

    張鬆江捧著卷宗,明著看是對雲青瑤行禮了,可實際心中不屑,更心疼雲豐有這樣吃裏扒外的女兒。

    “宋常青和張公公兩具屍首送來的時候,都已死亡,死因都是失血過多。”

    “宋常青麵部、咽喉、腹部各中數刀,致命傷是咽喉血管。張公公雷同。”

    張鬆江懶得說的詳細,昭王妃會醫術又怎麽樣,醫術和仵作一行可半點幹係沒有,說了她也不懂。

    周圍的人,也都是不屑神情,低聲道:“為了給昭王開脫,昭王妃也是不遺餘力。”

    “殺人就是殺人,清楚的人證物證在這裏,說一千道一萬都狡辯不了。”

    眾人議論和不屑,雲青瑤壓根懶得聽,她問道:“兩處致命傷知道,那麽,凶器是什麽?”

    “劍。”張鬆江心道告訴你又怎麽樣。

    雲青瑤又問道:“同樣的劍?”

    張鬆江想當然點頭:“切口一樣,當然是同樣的劍!”

    “所有的傷口,都是同一把劍?”

    張鬆江就不耐煩了,譏諷地道“娘娘不懂行,凶手殺人,當然是連續刺紮動作不斷,豈有刺一半,還中途換劍的。”

    他說完,自己沒忍住笑了起來。

    周圍的官員差役也跟著笑,心道一個女人,天天出風頭,昭王也不管。

    昭王神情很從容,完全沒有自己媳婦被人笑他會惱羞成怒的表情,別人正閑操心昭王的態度不對時,雲青瑤啪一巴掌抽了張鬆江。

    張鬆江:“……”

    周圍人目瞪口呆。

    “怎、怎麽還打人了?”張鬆江捂著像豬肝一樣的臉。

    “公堂上笑什麽?你能笑我就能打,反正都是不守規矩,輕重不同而已。”雲青瑤露出一個,你再笑我就撬了你一嘴牙的表情。

    張鬆江委屈的臉上肌肉都在抖。

    大家明白了,昭王為什麽那個從容鎮定不在乎的表情了。

    因為他知道,他媳婦壓根不會吃虧。

    “我再問你一遍,全身的傷都是一樣的?”雲青瑤問張鬆江。

    張鬆江左手捂臉右手抓著卷宗,咬牙切齒地道:“是!”

    “那就將屍體抬上來!”雲青瑤道。

    張鬆江看皇帝,皇帝點了頭,道:“抬!”

    天氣熱,屍體有異味,但好在灑了防腐的藥水,延遲了腐敗,外觀沒有那麽可怖。

    雲青瑤揭開兩張蓋屍布,露出兩具屍體的上半身。

    雲青瑤開始驗屍。

    鎮定且從容,一步一步、動作細致,看的所有人瞠目結舌,這手法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明白,雲青瑤是嫻熟的。

    那他們剛才還笑雲青瑤不懂?

    眾人麵色奇怪,靜靜看著雲青瑤。

    “皇上,兩具屍體兒媳看過,從臉到腹部,宋常青一共是十六個傷口,張公公十五個傷口。”

    眾人探頭看著,皇帝也略有些好奇。

    “但是!”雲青瑤看向張鬆江,一字一句道,“傷口並不一樣。”

    張鬆江捂著臉,一怔。

    “宋常青的脖子、腹部、以及手臂這三處的傷口出自同一把劍,而餘下的傷口,卻來自於不同的兩把劍,按照尺寸和切口平整以及方向,其中一把是短劍。”

    “很巧,張公公和宋常青類同,脖子、腹部這兩處是一把劍,而餘下的傷口則出自不同尺寸的凶器。”

    眾人慢慢驚訝。

    “那、那也是仵作失職!”張鬆江道,“豈有此理,這些人隻吃飯不幹事!”

    雲青瑤譏諷地看著他:“張大人剛才不還信誓旦旦?現在又錯都在仵作了?”

    “本官不過看卷宗辦案,仵作偷奸耍滑,豈能事事清楚。”張鬆江自認圓過來了,道理能立住腳。

    不料,雲青瑤卻又繼續問他:“那麽你的卷宗上,仵作寫了沒有,所有的傷都是同一時間造成的?”

    “是!”張鬆江本來說,殺人當然是一個時間一起造成,難道還殺一會兒停頓一下,但一琢磨他不敢講了,隻能說了一個是的。

    雲青瑤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查案,驗屍有錯你不核實,還有臉怪責別人!”

    張鬆江的臉又開始疼。

    雲青瑤讓他傳仵作和證人。

    張鬆江不敢不從,他知道昭王妃是內行人,糊弄不了,而且她還凶悍,手上嘴上都不吃虧。

    兩個仵作來了,雲青瑤問了同一個問題。

    高個子仵作道:“是同一時間造成,間隔時間不超過一刻鍾。”

    矮個子仵作道:“凶器一事,是小人失誤。

    雲青瑤笑了:“那看來,你們失誤的不隻是凶器而已。”

    兩個仵作仰頭看她,眼底驚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