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國公更著急。

    既擔心於國公府出歪招害蕭炎，又擔心自己的妹妹安危。

    趕緊讓人進宮去盯著。

    “一早，皇上封了鄞蓉蓉為鈺婕妤。”葉國公惱火不已，“皇上怎麽做事又沒的數了。”

    這麽大年紀了，還貪男女之歡。

    女子什麽來曆他都不過問。

    連續三夜，皇上都在寵幸鈺婕妤，第三天早上，皇上尋了一個極其荒唐的由頭。

    “容妃有孕，朕老來得子，是天下大喜百姓之福。”皇上道，“昭告天下，朕要大赦天下，以祈上蒼，佑我齊國永世太平繁華。”

    滿朝的朝臣目瞪口呆。

    “皇上，赦免的犯人，由誰來審核？”劉韜問皇上。

    不是什麽犯人都可以被赦免，大奸大惡者不在其列。

    “此事交給右相，你繼續跟進凡陽水患的後續，百姓重建家園刻不容緩。”皇上嗆了劉韜，轉頭細細和徐作玲交代事情的細節。

    你還知道凡陽水患，百姓可憐？百姓可憐你還赦免貪汙官員？劉韜嗤之以鼻氣惱不已，下朝後就找了蕭炎。

    “殿下，皇上已非第一個孩子，這大赦天下的名目，比他辦壽辰還荒唐。”劉韜低聲道，“您要不要勸一勸？”

    雷雲上茶來，關上門。

    “喝茶。”蕭炎招呼劉韜，“對比赦免天下，比他封容妃為後要好。”

    劉韜一怔，錯愕！

    “容妃寵冠後宮，地位穩固，以皇上的行事，下一步他就會封後。”蕭炎麵無表情地道。

    劉韜喝兩口茶壓住了惡心感，對當今的皇帝失望透頂了。

    當皇帝的不是不能封後納妃，也和他自身的年紀無關。關鍵是太子已經成年孩子都生了三個，這個時候再封後，就是給將來繼位的太子樹敵，多一個沒必要的外戚。

    別的皇帝恨不得登基的時候，把後宮都逼著殉葬了，哪有自己年紀大了還封後的。

    再蠢的人都不可能這麽做。

    但劉韜忽然覺得，當今皇上很可能做得出。

    “左相莫急，孤心中有數。”蕭炎告訴劉韜，“我們不能多走三步，同樣的，他們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劉韜想想，覺得是這個道理。

    此刻，宮中鄞蓉蓉又哭又笑，哭的是，她一輩子毀了。

    笑的是，她的父兄被赦免了。

    “蔡公公，能不能幫我請太子妃來一趟？”鄞蓉蓉拜托蔡大彤。

    蔡大彤看她一眼，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但轉身偷偷讓人去給雲青瑤遞了消息，雲青瑤正在醫館給病人手術，下午她進宮來找鄞蓉蓉。

    “太子妃，”鄞蓉蓉看見雲青瑤，就開始掉眼淚，“不是我自己來的，我醒來的時候，就在宮裏了。”

    雲青瑤打量著疊翠宮，這裏還不錯，離蔡貴妃的宮殿不遠。

    時間過的真快，她三年前給蔡貴妃剖腹產，現在六皇子都已是滿地跑的孩子了。

    “太子妃？”鄞蓉蓉站在雲青瑤麵前。

    雲青瑤打算待會兒去看看閉門不出，從不和容妃正麵杠的蔡貴妃去。

    “你娘在哪裏？”雲青瑤問她。

    “我不知道，我試探了幾次，容妃都沒有說，避開了。”鄞蓉蓉也很著急，她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怎麽辦？”

    雲青瑤深看著鄞蓉蓉，交代道：“你要聽我的，我倒確實能給你指一條路，也是你眼下最好的路。”

    “你、你說，我聽！”

    “離開這裏。”雲青瑤低聲道，“你想救你父兄，本就是錯的，他們的罪並非是冤枉的，這一點你很清楚。”

    “凡陽六萬百姓的命，不抵你父親一人的命嗎？”

    鄞蓉蓉驚愕地看著她：“可、可他是我的父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你沒有改變他的生死和律令的權力！”雲青瑤道，“你現在改變了，也不代表你可以，你做到了也不代表你是對的。”

    “可是，這是皇上……”

    鄞蓉蓉據理力爭。

    雲青瑤擺手打斷她的話：“皇上是皇上，律例是律例，這不同。如若公私混為一談，國法不存國家便就不在了。”

    雲青瑤說得很真誠，她不可能鼓勵鄞蓉蓉在皇宮好好過，更不可能幫鄞蓉蓉帶走她父兄。

    她就算是聖母，光芒也不可能照耀每一個人。

    鄞蓉蓉垮了臉，她冷笑一聲：“太子妃可真是正義。可惜我不行，我做不到大義滅親。”

    “別人的死活，我管不了，但我不能漠視親人的死去。”

    “太子妃請吧。”

    雲青瑤料到了這個結果，她並不驚訝，這就是人性。

    “那我還是勸你一句，”雲青瑤道，“這世上、京城已無你父兄立足之處了，他們出不出來，結果都是死。”

    鄞蓉蓉一怔，此時此刻沒有懂雲青瑤的意思。

    “不會，我能保護他們了。”她道，“我不想聽你說了。”

    “好自為之吧。”

    雲青瑤離開疊翠宮。

    她不用對鄞蓉蓉負責，因為剛才蔡大彤接著她來的時候，告訴了她，在鄞蓉蓉侍寢的那個晚上，他告訴她可以幫她回稟太子。

    那天夜裏，隻要蕭炎進宮，就能將鄞蓉蓉全須全尾的帶走。

    但鄞蓉蓉拒絕了蔡大彤，她研讀了春宮圖，伺候了皇上。

    在那一個時辰內，鄞蓉蓉已做出了選擇，就和剛才一樣，她說帶她離開，她依舊選擇的是留下，保證她父兄的安全。

    或者，還有她失而複得的尊貴。

    雲青瑤出宮的時候，蕭炎在外麵等她，兩人攜手邊走邊說：“大赦放出來的涉案官員，一共十四個。全部抓了，關在別院中。”

    “做的漂亮，黑吃黑往死裏審。”雲青瑤冷笑道，“我可太期待徐作玲和容妃的臉色了。”

    “嗯。”蕭炎低聲道，“但鄞廷知和鄞琉父子沒有出來，不知去了何處。”

    雲青瑤正要說話，忽然前麵有個身影一閃而過進來馬車，她一愣指著那個車：“阿炎，那是不是宋林宋大人？”

    那位放狼狗咬死馬泰栽贓珠圓玉潤的宋林，明明已經猝死，怎麽會又活了？

    蕭炎反應極快，迅速躍上馬車，扯開簾子。

    馬車裏空的，根本沒有人。

    車夫嚇得魂不附體，說車裏沒有人。

    雲青瑤盯著空了的馬車，眯著眼：“就算不是宋林，那這車裏也一定有人。”

    “現在沒有人，隻能表示，剛才車裏的人就是宋林。”

    人可以死而複生嗎？

    “說！”蕭炎將車夫扯進馬車內，逼問道，“車裏的人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