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禾的確是要好好感謝清歡，如果沒有清歡這一年多來陪他對戰，沒有清歡這關鍵時刻刻意的氣勢壓迫，或許他也能凝聚真正的劍心，但絕對沒有這麽迅速。

    當然了，現在氣氛都已經烘托到這兒了，再怎麽感謝也得先打完這一場再說。

    方禾的心裏其實是有些怨氣的，想想也是，連續一年多來都是單方麵挨打，雖然沒有下死手，但他畢竟是個要強的人，也是個不服輸的人。

    凝聚劍心的他，麵對的是化為本體的清歡，已然無所畏懼。

    這一次，他出手的速度更快了，行雲流水之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頓挫感。

    劍道始於心，且忠於心；繼而心之所向，劍之所至。

    或許是才剛剛領悟劍心吧，他還做不到念之所達，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已經足夠，因為他現在每次出劍都能夠攻擊到清歡攻勢的薄弱位置。

    而且，每次出手的時機也剛剛好，使得與其對戰的清歡壓力倍增，甚至逐漸落於下風。

    但作為靈獸，方禾的攻擊雖然刁鑽難防，可她的身體素質比起方禾來實在要強太多了，如果方禾的攻勢就隻是如此的話，她還是可以扛住的。

    眼見久攻不下，方禾心中也明白，要想真正打敗清歡，眼下的自己還差了一絲火候。

    於是，他猛然一個回身，便脫離了戰鬥。

    這倒不是不打算繼續打了，而是在醞釀他現在能夠發出的最強一擊，如果這一擊還是無法破開清歡的攻勢，那麽自己也隻能再次認輸了。

    對此，方禾倒是看得很通透，反正都已經認輸過無數回了，也不差這一回。

    說是醞釀，時間卻很短，堪堪隻有兩息的時間，隨後便清歡的眼中便看到方禾如同炮彈一般向自己襲來，這一瞬間，她有種方禾本身就是一柄劍的錯覺。

    異常淩厲的氣勢襲來，清歡也猛地一個甩尾，這也算是她本體最強的攻擊手段之一。

    她想硬剛，想要幫助方禾檢驗這一擊的威力。

    “轟！”

    靈虛劍術與清歡的尾巴剛碰撞在一起就發出了極致的聲響，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從碰撞的中心向著四周席卷而過，使得方圓數十丈之內盡皆被夷為平地。

    二人這一次碰撞的強度完全不像神合境該有的實力，更像是神劫境。

    至此也能看出清歡實力之強，雖然她有著靈獸的先天優勢，但也不可否認她的強大，反正在方禾看來，還沒有哪一個神合境修士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哪怕是曾經的自己也不行。

    一擊之後，二人都沒有再動手，方禾是真的沒力氣了，躺倒在地一動也不動。

    清歡倒是要好得多，卻也在微微顫抖，也就是說，方禾這一擊還是讓她有些吃痛的，盡管沒有破開她的肉身防禦，但那畢竟隻是一根樹枝啊，如果是一柄真正的劍，可就不是吃痛這麽簡單了，或許會被方禾這一擊直接將她那引以為傲的蛇尾給直接斬斷。

    很難想象，沒有一點靈氣修為也沒有一柄能夠稱之為劍的武器，卻能發出這麽恐怖的攻擊。

    方禾雖然躺在雜亂的地麵，但他卻綻放出一抹笑容。

    清歡看到這抹笑容，似乎也忘記了身體的傷痛，重新化為了人形，隨後緩步走到方禾身邊，也如方禾一般躺在地上，這一刻，她覺得時間似乎都靜止了。

    她是真的替方禾高興，同時，心中的煩悶、擔憂等等不好的情緒也已經被她拋諸腦後，她現在隻想這麽靜靜地看著方禾，好好的記下方禾這來之不易的笑容，因為她知道，今天過後方禾就要離開了，她已經沒有理由再去阻攔方禾的離開。

    與其自己讓自己難受，還不如好好享受一下這份難得的時光，好好享受這份一廂情願的獨處。

    看到清歡兀自在自己身側躺下，方禾也微微轉過身來。四目相對之下，方禾的心中竟然有那麽一瞬間的悸動。

    實在是清歡太美了，當她收起了之前那份認真重新歸於溫柔後，顯得更加楚楚動人，任誰見到這副模樣都會我見猶憐，忍不住想要融化在這滿目的溫柔裏。

    一人一蛇就這麽躺在雜亂的地。

    無風無月，這一年多來，他其實也早就習慣了清歡的存在，也因清歡的陪伴使得他心中的牽絆得到些許的安撫。

    就如同現在，他已經將大腦徹底放空，隻想做回平凡，並且享受平凡。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反正自他離開驚鴻山後就從來沒有享受過這麽安詳的時光。不過，在看到清歡看著自己的眼睛一直沒眨過時，方禾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清歡姑娘，你怎麽一直盯著我看？”

    “因為公子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清歡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正當方禾準備再次開口時，清歡的聲音也及時響起。

    “沒有風也沒有月，沒有星星也沒有我。”

    說完這句話後，清歡便自顧自起身，然後緩緩走向一旁。

    不過，在路過須彌空間時，她沒有停下，而是一直朝前走著，朝著之前她與方禾說起的離開這裏的路。

    直到此時，方禾才看到清歡的腳踝處有一抹淤青，心中頓時感到有些自責，可讓他叫回清歡並給她一個道歉他又做不到。

    因此，他隻是注視著那道孤獨且唯美的背影。

    清歡這一走，走得決然，也走得越來越遠，在徹底消失在方禾視線中時，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她害怕，害怕看到方禾遠去的背影，更加害怕看到方禾離去時沒有一絲不舍。

    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先去承受這份別離，反正她的心中早就明白方禾不會真正屬於她，加上現在的方禾已經有了自保之力，自己又何必苦苦糾纏。

    其實，如果清歡離去的途中回一下頭的話，就能夠看到方禾眼中的朦朧了，可能這份朦朧並不是她所希望的那一類，但至少可以讓她不像現在這麽絕望，因為從起身到現在，她的心中一直都在等待著方禾開口。

    隻要方禾開口，她就會義無反顧地折返回來，回到這個可以讓她感到莫名心安的人的身邊，哪怕是作為他身邊的一名侍女也無可厚非，畢竟自己曾經的身份也隻是條侍女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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