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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他沒有用我，而是朕。
    意味著，縱然他是傲視整個天下的皇者，縱然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也有虧欠，他虧欠的是他心中那結發之妻。
    可是這一個虧欠，卻比虧欠天下要重傷得多。
    懷裏的身影漸漸冰冷與僵硬起來，歐陽烈楓恐懼得全身都隱隱顫抖，臉龐緊貼著惜音的臉蛋，想要將自己有溫暖過度給她，可是哪怕就是靈力，也沒有辦法再輸送進她的身體了。
    ——終是，死了嗎？
    歐陽烈楓絕望的呆坐著，怎麽也不願意鬆開惜音，元韻急得像熱鍋裏的螞蟻，聖後娘娘殯天，此時應昭告天下與滿朝文武，舉天同悲，可是此刻他卻不敢擅作這個主張。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惜音的身體早就冰冷一片，大皇子被奶娘帶到了偏殿，吃了奶以後，卻也怎麽也睡不安穩。
    趙太醫一直守護著大皇子，生怕大皇子出什麽意外，因為他小小的身子在睡著的時候，時不時的哭泣一聲。
    這讓趙太醫心間複雜也感動無比，這也許就是世間所說的母子連心吧。
    “皇上，請讓屬下把聖後娘娘送出宮去吧，她想要自由，皇上到死，都不能成全她嗎？”
    此刻，逐月隻想完成惜音的遺願，帶著惜音出宮，去一覽那五嶽河山，去一聞那山間清香的氣息……
    聽到逐月的請求，歐陽烈楓冰冷的眸光微抬，心在撕裂的時候早就不知道什麽是疼痛了，有些冷然的掃視了一眼全殿，卻是這一眼，讓所有的宮人都驚得背脊直竄涼意。
    “屬下願隨娘娘一起出宮。”
    原先守護著惜音的屬下們，一起跪著爬了過來，紛紛表定自己的決心，縱然是死，他們也是要隨娘娘一起離開的。
    這世間，
    唯 有娘娘，是他們心間的溫暖，也唯有娘娘， 是他們唯一的牽掛。
    “出宮……”
    歐陽烈楓輕喃，眸底滿是不舍，轉頭望著逐月，莫名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祈求。
    “朕把她留在冰宮，保存她一世的完好，不好嗎？”
    逐月抬頭直視歐陽烈楓，四目相觸時，卻被他眸中的哀傷震驚，他……是又清醒了嗎？不然怎麽會那麽的難過，臉龐會那麽的蒼白。
    心中頓是不忍，畢竟他是真的愛她的。
    “皇上，就成全了聖後娘娘吧，她隻想出宮，得到自由。”
    “該付出的，她都已經付出了，天下百姓，一談到聖後娘娘，無一不稱讚愛戴，她的功德已經深入人心了。”
    歐陽烈楓仰頭，緊閉雙眸，不讓哀傷的河流發生傾斜，否則一種叫做淚的東西，那從未流出來的東西，就要溢出來了。
    然而，
    不論是閉眸、還是睜開，不論是不想、還是不經意的竄出來，他的世界都滿是惜音曾經的歡笑嫣語和她懷孕時的美麗模樣。
    “好——”
    出乎意料的，歐陽烈楓點了點頭，遂將惜音抱了起來，緩緩的往殿外的方向走去。
    “朕，親自送聖後出宮。”
    “皇上，此事不宜驚動天下。”
    元韻急忙跪害到歐陽烈楓的麵前，大膽阻止，如果皇上送聖後出宮，此事太過於張揚，往後有人知道哪裏葬了聖後娘娘，還不得出事……
    歐陽烈楓低頭溫柔的凝視著懷裏的嬌美女子，凝思半響，於是點頭道。
    “去，沐浴更衣，把該置備的都置備，朕送聖後出宮，不必驚動宮裏的任何人。”
    “奴才遵旨！”
    元韻這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把置備的都置備了，這樣才對得起聖後昔日對邊國的奉獻，悄然出宮，也完成了她的遺願，此事，也算是兩全了吧。
    歎息了一聲，一行宮人便悄然的忙碌了起來。
    歐陽烈楓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惜音，就連沐浴更衣，都是他一手親自動作，當他看到惜音的腿間，那生孩子留下的傷痕時，他的心揪痛得無法形容。
    “對不起，惜兒。”
    “朕總是一次又一次的錯過你，如果有來世，千萬不要再遇到朕這樣的薄情男子，朕想要給你平淡的幸福，終究卻是不能的。”
    “如果有下輩子，你記得看到朕，繞道而行，否則，如果朕發現了你，一定會再握著你不放的……”
    一邊為她披上二十四層金縷衣，這是聖後娘娘該有的裝束，繁重的金冠戴在她的頭上時，惜音整個人頓時光輝灼灼起來。
    歐陽烈楓無法想象，如果惜音活著，當她穿上這套邊國這麽多年都沒有人著的鳳袍，該是一種怎樣的傾國傾城。
    “皇上，時辰到了！”
    剛剛從欽天監那裏拿到了出宮的最佳時辰，又安排了宮中侍衛，禦林軍潛伏各宮，隨時準備護他們的安全……
    “……”
    歐陽烈楓沒有說話，隻是宮門大開的時候，歐陽烈楓已是一襲雪白，雪白的錦袍將他襯托得如那嫡仙般俊美，而他懷裏的女子，亦同樣是光彩奪目。
    沒有說任何的話，隻是抱著惜音上了一頂很普通的轎子。
    人也不多，一行十幾個人就這樣駕起俊馬便朝宮外奔去，隻不過……這一次，歐陽烈楓固執的選擇了皇宮的正門。
    ——他的聖後娘娘，怎麽可以委屈的從偏門出去呢。
    一騎俊馬狂奔出宮的時候，也卷起了陣陣的憂傷，沒有一個人的眼中不落淚，沒有一個人的心中不哀傷……
    衝出皇宮的刹那，歐陽烈楓掀開了簾子，轉頭冷睨著這座美侖美奐的，根本望不到邊際的皇宮，整座皇宮有多大，他從來沒有注意過。
    隻知道，
    縱然是騎千裏馬，也需要一個月才可以跑遍整座皇宮。
    這是一代一代以來的皇者，傾心擴建的。
    逐月的俊馬跑在最前頭，因為隻有他知道惜音想去哪裏，也隻有這樣，可以引開一些視線，不要讓眾人的眸光都落在轎子上。
    歐陽烈楓將惜音放在榻上，靜靜的坐她的身邊，溫柔的凝視著惜音熟睡的神情。
    握上她的手，雖然冰冷，卻依然柔滑細嫩，將自己的臉龐埋在她的手心裏，歐陽烈楓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噗嗤……”
    終是沒有辦法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朕為什麽明白得這麽晚，為什麽……如果你還在，那有多好，朕願意為你付出一切，甚至是這個皇位……”
    三弟不是想要當皇帝嗎？
    如果惜音願意醒過來，他會把皇位讓給歐陽儒辰，然後帶著惜音和孩子遠遠的離開皇宮。
    隻可惜，
    這世上哪有這麽多的如果呢。
    一天一夜，誰也沒有停歇，當俊馬累得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的時候，他們也到了蓬萊山的頂端。
    這裏，
    仙境般美得令人迷醉，四周一片騰雲駕霧，望著猶於一座仙山，所有的山頂都被霧繚繞，唯獨這座山頂是一片清朗。
    一看就是修仙聖地。
    “惜音，這是一塊寶地，你一定會喜歡的。”
    將她的身體放入金棺中時，歐陽烈楓的手劇烈的顫抖著，他是那麽的不舍，那麽的想要重來一次，可是上天卻不再給機會了。
    逐月大掌一揮，魔子們便上前將惜音的金棺用內力抬起，然後小心的放入開劈出來的洞中。
    隨即所有會武功的人都提起了內力，風卷雲湧間，塵土被全部抬了起來，整齊的落入了洞中……
    幾乎沒有廢太多的力氣，他們就已經看到了一個高高冒起的土堆 ，歐陽烈楓呆呆的望著這一切，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肺都裂開了。
    這種痛，沒有辦法形容，如果死和痛比起來，歐陽烈楓會覺得痛要恐怖百倍。
    冰冷的風吼叫著刮了起來，山頂上很冷，真的很冷，雲霧被風刮得亂竄了起來，許多的霧從他們的身體穿過。
    不消一會，所有的人的身體都濕透了。
    樹枝婆娑間，霧水似雨滴一般墜落，就似大地也在為惜音的離去而哀傷一般。
    “皇上，回宮吧。”
    元韻痛心的望著受了嚴重內傷的皇上，明知他是不舍的，可是也沒有辦法，宮裏，不可無主，也不可生變，現在必須回去布置一切。
    可以告訴各宮，聖後要養身體，也可以宣告天下，聖後產後血崩，殯天了。
    歐陽烈楓一動也不動，雪白的袍衣在這山頂上飄逸如風，整個人看起來，更加似不食煙火的仙人，而他唇角的血跡，卻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朕想陪陪聖後，你們先行離去吧。”
    元韻搖頭，現在的皇上身受重傷，根本就不可能抵擋外麵的危險，如果不馬上回宮，真的很難保證他的安全。
    再者，
    三國鼎力，不知道有多少暗衛、殺手隱藏在邊國，如果讓他們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啊。
    元韻朝逐月無助的看了一眼，逐月點了點頭，走到了歐陽烈楓的身後。
    “皇上，屬下會守護這裏的一切，皇上龍體好了，再來看娘娘吧。”
    歐陽烈楓固執的搖頭，身形卻有些踉蹌，傷得太深、傷得太重，伸手間想要去抓住某些東西，可是卻如風一般飄走……
    “砰——”
    正在歐陽烈楓癡癡的溫柔凝望這土堆 的時候，後頸猛的被一掌擊到，身子隨即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