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空間出口之輪回殿

    底下囚牢處於聖島底下千米，猶如一支斜插地府的利劍，越往深處，越陰寒，最深處一間常年不見陽光的房間，是由深海精鐵打造的五米大小牢房，牢房內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個枯瘦的老者盤坐於室中，長長的白發蜿蜒鋪滿身周，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修剪過了，顯得雜亂而油膩，一張老臉下半部被長長的白胡子掩埋，上半部露出來的肌膚猶如千年老樹皮，看上去猶如幹屍，要不是其鼻尖微微的呼吸，沒人會認為這是一個活人。

    咕嚕嚕的重物滾落聲，讓老者的眼皮跳了跳，卻是並沒有睜開，直到“噠噠”的腳步聲緩緩臨近。

    “前輩有禮，我乃困龍大陸火焰穀弟子，水月！”清脆柔美的女聲遊蕩在耳邊，老者緩緩掀開了幹枯的眼皮。

    那是一雙包含天地的漆黑雙眸，即使沒有任何的修真者的氣勢流出，清幽和莫邪也感到了一絲絲壓力。

    “恩，好久沒見到過道友了！嗬嗬，時間太久了，老朽也記不起自己的名字了，道友要是不介意，可以叫老頭子忘塵！”

    老者僵硬的牽動著嘴邊的肌肉，看上去似乎是在微笑，但在清幽和莫邪的眼裏，更多像是在僵硬的扯動臉頰。

    不等雙方交流，耳邊“哢哢”兩聲，眼前場景瞬間變化。

    清幽在下來之前便做好了被陷入陣法的準備，可真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還是心尖一顫，眼皮一抽，原本就在自己左側一步的莫邪此刻卻是無影無蹤。

    狂沙漫天，九陽高照，天地間似乎隻有兩色，金色的黃沙，天邊似火的驕陽。

    清幽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這還是她重生後第一次遇到殺陣，前世要說她最擅長什麽還真不好說，因為她的門派中各位師傅們都是朝著自己的極端發展的，有的擅長煉器，有的擅長煉丹，有的專攻法術，有的感悟陣法，這其中之最，就是修為已經達到大羅金仙水平，還賴在人間不願飛升的師祖，師祖的陣法造詣高到什麽程度，即便是重生後的現在，清幽也沒能弄明白。

    她隻知道由師祖親自教導的她，在前世中海從未遇到過不能破除的陣法，即便是那些古修士遺留的府邸陣法，對她來說也頂多是麻煩點而已。

    輕輕垂首，閉上眼睛，將神識瞬間擴散到每一個角度，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副全部由亮色絲線構成的世界，這些絲線不是真實的絲線，而是陣法的規則軌跡，她要做的隻不過是順著這些絲線找到源頭就可以了。

    再次睜眼，如墨的鳳眼射出一道金光，畫麵一轉清幽再次回到了那個陰暗的地牢，盤腿而坐的老者詫異的看著眼前不過數秒便再次睜眼的少女，這陣法可是自己設下的，有多大的威力，他心中可是門清，還從未有過人這麽快就能破陣的，自己這陣法大師的頭銜可不是說著玩的。

    但下一刻看見原本閉目陷入糾結的少年，也跟著睜開眼時，徹底的鬱悶了！

    “哎！看來老夫真的是老了！”充滿滄桑無奈的話語，讓兩人都漏出了一絲笑意。

    清幽作為重生一族，能快速破陣能理解的，但莫邪這小子···清幽斜瞥了對方一眼隻覺得對方渾身散發著一股子的邪勁。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莫邪的心中比她更加驚訝鬱悶，一個大男人輸給一個女人他的心裏更不是滋味。

    即便是心中佩服這死女人的很，臉上卻是沒給對方好臉色，高傲的斜瞥了清幽一眼，帶著上位者特有的氣勢，如果是普通人早就頂禮膜拜了，可是眼前的是誰，那是成了人精的清幽，得到的當然隻能是白眼一雙。莫邪心中恨得牙癢癢！卻是無法發作，隻能鬱悶的生悶氣！好在對老者的好奇很快便壓過了這死女人給自己的氣憤！

    陣法都破了還有什麽好說的，兩人輕而易舉的就將地牢裏所有的人放了出來，這些人都是這麽多年來被吞天獸無意中吞噬進這片天地的修真者，他們為了能出這片天地而聚集在了一起。

    而老者就是其中之最，一個曾經的分神期高手，可如今沒有了靈力支撐，也不過是能比普通人多活些歲月的普通老者。

    老者不僅氣數將盡，而且被人斷了渾身筋脈不說，連渾身的骨頭也被敲碎了，已經不能自己行走了，看著老者如此慘狀，清幽和莫邪的心中出奇的憤怒，也是出於都是修真者，同仇敵愾的心裏吧！

    那些麵黃肌瘦的修士們卻是喜極而泣，他們知道自己得救了，被關在這裏至少也有數十年光景了，最長的都有上百年了，即便是不能再回那曾經的天地，但誰也不希望這般豬狗不如的活著。

    在清幽和莫邪的帶領下，這些曾經都高高在上的修士們相互攙扶著，緩緩朝階梯而上，拖拖踏踏的腳步聲在靜謐的通道裏幽幽回蕩，迷茫，憤怒，怨懟，不甘，興奮，希望······這條路似乎很長，就像他們曾經怎麽也揮之不去的噩夢般，但是噩夢就會有盡頭······

    明明是夜空如墨，但入眼卻是一片明亮。

    清幽卻是一點不懼，藝高人膽大的在莫邪還沒反應過來時便一躍而出，月光趁著紅色的人影，朦朧的絕美，讓著漆黑的夜色也增添了不少顏色，似乎瞬間亮了起來。

    “該死的女人！”莫邪一聲低咒，臉色難看的跟著飛身而上，俊美的臉龐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銀光，猶如完美的神祗。

    清幽嘴角一撇，心中輕斥這個時候還不忘耍帥，真是沒得救了。

    此刻的洞口卻是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堵住，四位白衣老者麵無表情的靜靜站在四個方位，身後是一臉凶相的聖島護衛，一隻隻猶如火龍一般的火把將如墨的夜色襯得星星點點，亮如白晝。

    清幽和莫邪翩然落地，看著眼皮也不眨的四老，心中卻是開始打鼓，這四人竟然沒有惱羞成怒或者是直接逃竄，真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麵上卻是淡然若水，讓人看不清絲毫。

    地下的人群，緩緩步出，上麵的人竟然沒人阻攔。也許是敬畏清幽三人的武力，也許是覺得這些人對他們根本沒影響。總之所有人都很平靜，隻等所有人都上了地麵。

    “身為人仆卻是噬主而代，你們可知罪！”憤怒的修士中，一位看上去最為年輕的中年修士終於隱忍不住了，大步而出，一身渾厚的氣勢讓人難以忽視，修真前，他曾是江湖上有名的劍客，即便是沒有了一身靈力，這一身的功夫也是不容忽視的。

    “沒有人喜歡為仆！”幹瘦老者眼皮一揭，淡淡道。

    “當初可是你們自己哭求的，現在卻是說這些混賬話，嗬嗬，真夠無恥的！”臉色蒼白的女子冷笑。

    “我們不過是為了武道極致才會跟隨你們，而你們也不過是想要些得力的手下，解決日常繁瑣，我們各取所需！”圓臉老者幹巴巴道。

    “嗬嗬，也是怪我們有眼無珠罷了！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該好好算算這筆賬了！”男子氣的雙眼通紅，握起的雙拳隱隱有青筋暴起，渾身氣勁猶如擇人而噬的猛虎，似乎隨時準備撲咬上去。

    四老沒有看著這人，而是把目光望向了被人抬著的老者忘塵！

    忘塵幹屍一般的老臉卻是古藍不驚，一聲幽幽的歎息從喉嚨裏溢出，如墨的眸子滄桑而迷茫。

    清幽饒有興趣的看著，將自己完全置身事外，對於這群剛出來的道友是一點也不擔心的，他們雖然沒了靈力但渾身的強大氣勢依然恐怖，這群能活下來的人全都是高手，從剛才地底的言談中她就明白了，那些隻顧修煉靈力的修士，早在多年前便已經死去，能活下來的，都是以武入道的強悍之輩。

    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讓雙方猶如緊繃的琴弦，似乎隻要輕輕一波動，就會一發不可收拾，但奇怪的是雙方明明是不死不休，卻怪異的沒有動手。

    “我很好奇是什麽是你們這麽肆無忌憚，如此篤定我們不會滅了你們！”莫邪低低的笑了，俊美的臉龐在火把的映照下，散發著淡淡的粉色，看上去就像一隻魅惑人心的妖精！

    清幽眼角斜瞥了他一眼，鳳眼一眯，撇撇嘴，心中低咒就會勾引人，狐狸精！

    可老者接下來的話卻讓清幽和莫邪大吃一驚“隻要你們想出這片天地，便不敢傷我們！”

    老者篤定的話語和肆無忌憚的眼神，讓身後的修士們怒氣滂湃。

    清幽卻是望向了一直沉默的老者忘塵。

    感覺到清幽和莫邪的眼神，忘塵輕不可聞的一歎“一千年前，我等為了尋找出口，來到了聖島，並設下了陣法，之後的數百年一直致力於研究這片空間的規則，終於讓我們找到了一絲玄機，於是在島嶼的中央也就是這片空間最薄弱的地方開辟了一座宮殿，那裏被我們民名為——輪回殿！”

    忘塵停下了話語，臉上露出了蕭索之色，似乎想到了什麽傷心之事。

    “輪回殿裏藏著什麽我們不知道，但進入輪回殿的鑰匙——天石卻在我們手中！”白發童顏的老者嘴角泛起一絲得意的笑意，右手中舉著一塊隻有拳頭大小通體雪白的玉石。

    忘塵望著天石卻是有些癡了，聖島的長老原本不止他一人，其實還有三人，他們四人因為修為最高，所以一人執掌一塊天石，隻有當四塊天石齊聚之時，他們才能打開輪回殿，而當年結義的兄弟此刻隻剩他一人，這怎麽能不讓他傷心呢！

    看著眼神瞬間炙熱的眾人，白發童顏老者輕蔑一笑。

    清幽和莫邪的眼睛也瞬間亮了，手指微動，就在他們想要強搶之時，老者再次開口了。

    “這天石啊，也沒什麽特別的，嘿嘿···就是特別的脆弱，隻要我們輕輕一用力，他們就會粉身碎骨！”

    清幽和莫邪瞬間僵直了身體，清幽望向了忘塵，老者卻是微微點頭，要不是當年他們拿天石威脅他們，讓他們心神恍惚，也不會讓其趁虛而入，落得現在這般下場。

    看著這群人憤怒而不敢妄動之色，四老露出了得意之色，當年他們的祖先就是用這種方法製住這群不死之人的，傳到他們的手裏已經第五代了。

    而一群聖島侍衛卻是心中滂湃，這期間的秘聞他們可是第一次聽到，原來這聖島不是他們的，而是從這群天外之人手裏奪過來的，更是將這群看似不凡之人囚禁了這不知道多少歲月，心中駭然，茫然···今天他們聽到的秘聞實在是太多了，多到有些接受不了···可有一點他們知道，現在的他們隻能幫長老，不然這群人想要撕碎他們的眼神，可想而知自己的下場······

    “既然你們已經出來了，那麽就在村子裏好好休養吧，前世已過，再說囚禁你們的也不是我們，是我們的祖先，嗬嗬，與其如此，不如我們一起參詳輪回殿，早日破碎這虛空，一起登上那仙界，豈不是更好！”看著沉默的人群，童顏老者露出一絲和藹的微笑。

    這話確實讓對麵所有的修士露出了一絲古怪之色。

    他們將這個世界當做凡界，將他們想要逃出這片空間，當做要飛升仙界了，這讓他們心中狂笑的同時，也默契的沒有解釋，但心中都譏笑不已，沒有仙根的凡人竟然妄想修煉成仙，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

    忘塵再次閉上了眼睛，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和自己沒什麽關係。

    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清幽和莫邪隨著眾人被再次安排到了村子裏。

    以後的日子似乎大家都忘了之前的劍拔弩張。

    而清幽和莫邪卻是每日前往忘塵的小屋，當然是詢問輪回殿之事了。

    忘塵的屋中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三把椅子，那氣勢渾厚的中年人竟然也在。

    “龍牙可以了！”忘塵此刻已經換上幹淨的衣服，麵部的長須也被人精心修理過，過長的白發被剪到腰間，被一根白色的發帶纏住懶散的係在身後。

    “是老師！”龍牙麵色很恭謹，一身簡單的麻衣被高高鼓起的肌肉趁氣，看上去很健壯，聞言默默站在了老者身側。

    看到清幽和莫邪詫異的眼神，忘塵微笑“龍牙其實是我在吞天獸空間內收下的徒弟，一直跟在我身邊，尊師重道，是個好孩子！”

    這話卻讓莫邪和清幽大吃一驚。

    “他是本土人，這怎麽可能！”清幽低聲驚呼。

    “這裏的人也能壽元過千歲！”莫邪一臉詫異。

    “就知道你們會如此！哈哈！”忘塵能看到兩人吃驚似乎很愉悅。

    笑眯眯道“別以為隻有修士才能壽元驚人，其實武道的極致也能讓人肉身強大到不可想象！”

    兩人麵上波瀾不驚，但老者的話，卻在兩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肉身極致！曾經的古修士以肉身極致修煉不滅金身，達到不死不滅的傳說，可那都是曾經的輝煌，因為這樣的修煉之法已經失傳了不知道多少萬年，沒想到今日竟然在老者這裏得到了證實。

    說到這裏忘塵老道露出一絲傲然之色，可接著掃了一眼龍牙，卻是一歎“是老夫對不起這孩子啊，這孩子天賦極高，是老夫今生罕見，要是能離開這片空間，去外界修煉，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為頂尖的存在，可惜了，即便是有老夫給予的長生法決，他的極限也快要到了！”

    “老師不要如此說，能跟在老師身前，這是龍牙的福分，可惜這些年弟子未能照顧好老師，但接下來能在有生之年照顧好老師，弟子心中很是高興！”龍牙粗狂的臉上竟然奇異的露出了一絲滿足之色，卻是一點違和感也沒有，似乎他本就是如此容易滿足之人。

    看著龍牙真誠的雙目，清幽心中卻是佩服的，對於如此尊師重道之人，她很有好感，對於逍遙派之人來說，師生友愛，這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當看到這樣的龍牙自然是好感倍增。

    忘塵眼中滿是欣慰和遺憾，欣慰能收到如此弟子，遺憾是沒能將這個資質絕佳的弟子送出這片空間，給他更廣闊的空間。

    “我知道你們來找我的目的，即便是你們不來我也是會去找你們的！”忘塵歎息一聲開口道。

    清幽眼睛一亮，莫邪也難得的正了臉色。

    “這片被吞天獸禁製的空間，其實是吞天獸的內府，這點你們應該有所了解了吧！”老者淡淡微笑。

    兩人點頭，看著老者等待接下倆的消息。

    “任何空間都是有薄弱的，隻看這片空間的掌控者自身的實力如何，越是穩定的空間，說明掌控者的實力越可怕，對於我們來說，很遺憾，我們所待的這隻吞天獸的實力就是後者！”

    老者的話猶如重錘一般在兩人心中落下。

    “花費了數百年，老夫走遍了這片空間，沒有找到任何不穩的哪怕一絲空間裂縫，哎，直到我絕望了，回到了這片最初之地！”老者說道這裏露出一絲感慨之色。

    “卻是沒想到，希望一直都在我們的身邊，聖島竟然就是進出兩界的通道口，每隔三四百年，這裏都會出現一次巨大的海爆，恐怖的海爆中央會出現一個黑洞，那是巨大的海爆掀起的空間裂縫，當年我們兄弟四人花了三四百年才將這個規律摸清，並在最有可能再次出現黑洞的空間處設置了一個巨大的祭台，以期望能在有生之年研究出空間對接之法，離開此地···”說到這裏忘塵老道停了下來，其實也不用說了，一切明了，那輪回殿，便是那祭台之處，而想要進入便要取得四老手中的天石。

    “天石是我們花了數百年從深海中取得帶著這個空間特有力量的一種本土生長的玉石，在發現無法使用靈力之後，我們就致力於想要找到一種能代替靈力的力量，最後我們成功了，雖然不能將這種力量引導入體內修煉，但卻是能引用的，島上的陣法，你們也看到了，就是用這樣的力量做出來的！”說道這裏忘塵老道的臉上滿是自傲之色。

    “既然如此你們怎麽不去重新尋找天石，反而受製於那些凡人！”莫邪問出了清幽的疑惑。

    “哎，你們有所不知，這樣的天石花費了我們數百年時間才找到不過八塊，四塊用於陣法維持，早已融入島嶼，根本取不出來，另外四塊便是祭台的陣眼！而且已經和陣眼融為一體，根本也無法替代！”

    兩人沉重的從忘塵老道房間走出。

    “大不了搶過來！”莫邪一臉煞氣，俊美的容顏瞬間冰寒猶如冰雕。

    “你能確保在他們毀掉天石之前，滅掉所有人！”清幽眼一瞥，嘴角直抽。

    “嘿嘿，你不是有這本事嗎！”莫邪邪魅一笑，俊臉留露出一種特有的魅惑，別以為他還不知道清幽已經能用法術了，對於凡人來說，會法術的仙人是不可抗拒的，不論多少凡人，他們都能瞬間滅殺！

    “······”清幽默了，果然瞞不過這妖孽。

    “什麽時候動手！”莫邪麵色一正。

    “今晚我們去會會四大長老吧！”清幽一甩水袖，朝山峰之上飄去。

    莫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魅惑之色盡展，果然如他所料一般，這女人不動手，不過是為了能清楚輪回殿的秘密。

    現在都弄清楚了何必再隱忍，還是早些離開這裏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