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清音以為他要抱自己，已經張開手臂，卻聽他說：“我在外地有個工作，最近幾天都不回來了，你要記得按時吃飯。”

    說罷，再不理聞清音，拉著整理好的行李箱出門了。

    直到聽見關門聲，聞清音後知後覺，他們現在，是傳說中的冷戰嗎。

    嚴景淮做了泡菜芝士炒飯和菠蘿派，剩下的芝士做了拉絲熱狗和蛋糕。

    聞清音前幾天刷手機時看見的，隨口跟他提了一句。

    沒有看起來那樣好吃啊。聞清音獨自坐在餐桌前，無精打采啃了一口。

    這張桌子本來就這麽大嗎，廚房也太安靜了。

    她沒什麽胃口。

    但想起這些食物是嚴景淮起大早做的，便強迫自己吃完。

    她突然發現自己對一切都失去興趣。

    不想上班，不想工作，也不想獨自一個人待著。

    算算時間，和生理期沒關係。

    她便確定了，是因為嚴景淮。

    她知道自己是喜歡嚴景淮的，不然早把人趕走了。

    但她不確定自己愛不愛他。

    ‘愛’這件事太深刻也太沉重，沒人教過她。

    頂層是三層複式，一樓是大廳，二樓有個巨大的泳池，三樓才是主人家的起居室。

    聞清音從室內電梯下來，敲了敲主臥的門，沒人回應。

    她略作思索，去了隔壁衣帽間。

    賀南歌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他穿了件有點大的浴袍，袖子往上挽了幾道，聞清音看見他手腕和腳腕上有紅腫的淤痕，大約是被繩子綁過。

    賀南歌看見她也不意外，隻是說：“轉過去，我要換衣服。”

    厲嶼晨家的衣帽間到處都是落地鏡，數量多到聞清音常常懷疑他們玩衣帽間play。

    聞清音不是有意偷看，實在是鏡子把景色送到麵前。

    賀南歌身上全是吻痕，從脖子綿延到大腿內側，腰際還有幾個發青的指印。

    聞清音突然問：“哥哥，厲嶼晨強迫你嗎。”

    賀南歌疑惑地看她，“……沒有。”

    聞清音又說：“可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暗戀我。”

    ‘啪’一聲，賀南歌淩空扔來一隻表。

    他準頭不好，擦著聞清音胳膊打空了。

    聞清音把表撿起來還他：“這表要三千萬。”

    賀南歌態度立即恭敬起來，小心翼翼把表放回去。他重新挑了一塊，問聞清音：“這個呢？”

    聞清音說：“不知道，不是什麽名貴貨色。”

    賀南歌這才放心戴上。

    他特意調整表帶，把手腕的淤痕遮好，然後才有時間罵聞清音：“你沒有話可以不說。”

    聞清音一本正經：“你昨晚才跟我表白了。”

    “滾蛋！”賀南歌有點嫌棄，“吵架時的話怎麽能當真。你以前跟我吵架，還說是我二大爺呢，你是嗎。”

    聞清音蔫蔫的‘嗯’了一聲，很沒精神的樣子。

    賀南歌摸她額頭，“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不應該，這也不燙啊。”

    聞清音說：“我和嚴景淮吵架了。”

    “他敢跟你吵架！”賀南歌氣得挽袖子，要下樓教訓那不知好歹的混小子。

    “也不算。”聞清音攔他，“他問我愛不愛他，我說不知道。”

    賀南歌盯著她看，“那不開心的該是他，你來我這裏裝什麽死。”

    聞清音說：“來找你交流一下，用什麽標準，才能判斷是不是愛一個人？”

    賀南歌收回視線，冷哼一聲，“別問我，問就是勸離婚。”

    說著把厲嶼晨留在桌上的耳釘戴在右邊耳朵上。

    ——這個洞是他為聞清音打的。

    小時候，有一段時間聞清音很介意自己的右邊耳朵的助聽器。

    賀南歌為了讓她知道她並不是異類，特意打的。

    聞清音說：“我很喜歡很喜歡景淮哥的，你又不是西王母，幹嘛拆散我們。”

    賀南歌從鏡子裏看她，“這不是挺明白嗎，還來找什麽罵。”

    聞清音說：“……喜歡，和愛又不一樣。”

    “我昨晚認真考慮過了，要是你和景淮哥一起掉河裏，我沒法決定先救哪個。”

    “我真是謝謝你了。”賀南歌翻個白眼，“你放心，你不會有這種苦惱的。”

    聞清音不滿，“景淮哥很好的，你別總針對他。以後咱們還要一塊去島上玩的。”

    賀南歌已經懶得搭理她了，“我沒有針對你景淮哥，我在針對你。”

    “請問小聞董還記不記得，你壓根不會遊泳，教了你千八百遍也不會的那種。”

    聞清音一噎，假裝什麽也沒聽見。

    她說：“愛，應該是種很濃烈的感情吧。起碼，我應該堅定地選擇他，對不對。”

    賀南歌始終堅持勸分不勸和。

    他說：“感情的事我很有經驗的，你得聽我的。”

    “我告訴你，你那根本不是喜歡。”

    “你想，就算養隻豬，養了幾個月也處出感情了，對不對，何況是個長得不錯的大活人呢。”

    這時衣帽間又有客人了。

    厲嶼晨興衝衝進來對賀南歌邀功：“生煎我買回來了，我排了一個多小時——我去，聞野豬你怎麽又來了。”

    他警惕地打量這對男女，質問道：“賀南歌，你把我支出去，就是為了和她見麵。”

    賀南歌挑了顆生煎塞他嘴裏，“少看狗血劇，有時間多看看書不好嗎。我不是跟你說過，知識讓你更有魅力。”

    他又給聞清音一個，問：“我講明白沒有？”

    聞清音點頭，對厲嶼晨說：“賀南歌騙了我們，他根本不是母胎solo，他是個有故事的男同學，他剛才承認了。”

    賀南歌：……

    聞清音是給厲嶼晨趕出來的。

    厲嶼晨把人拎到門口，不滿道：“你沒對象嗎，為什麽總來蹭我的！趕緊走，別打擾我們二人生活。”

    聞清音扒著門框不撒手，“你們要去哪裏玩，帶上我唄。嚴景淮最近幾天不在家，我好無聊。”

    厲嶼晨把她手指一根根掰開，“閑得無聊就找個廠子上班，你手裏公司不夠，我這邊還有。”

    “聞清音，你已經是個大男孩了，要獨立，要堅強。之前沒有嚴景淮，你的二十七八年也過得好好的，這麽大歲數的人了，別矯情兮兮的。”

    聞清音一琢磨，他說的是挺有道理，還想再聽幾句毒雞湯，這人已經冷酷的甩上門了。

    賀南歌很不讚同，“你就讓她一個人走了？”

    厲嶼晨冷哼，“多新鮮啊，我還得給她雇幾個保鏢嗎。怎麽，擔心她心情不好隨便打人，多幾個人方便攔她。”

    都說男人會背叛你，但工作不會。聞清音實在不想一個人待著，還是去公司了。

    可她萬沒想到，工作也背叛她了。

    公司裏沒人，連看門大爺的門衛亭也大門緊鎖。

    出什麽事了。聞清音扒著大門朝裏看，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

    她想給舒季媛打給個電話，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周日。

    她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已經來這裏幾個月了，但總覺得自己還在摩登的‘聞氏’辦公樓工作。

    回車上時，她看見幾隻動物的幼崽，像貓，也可能是小狐狸之類的，借著路邊草叢做掩護，探頭探腦朝工廠裏看。

    這些都是門衛大爺喂過的，不怕人，有時會大搖大擺的在廠裏‘打劫’，問來往的工作人員討吃的。

    聞清音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她想起酒吧外那群野生貓咪，嚴景淮去外地了，誰照顧它們。

    小貓咪可不能挨餓。

    聞清音給嚴景淮打電話，問他貓咪怎麽辦。

    嚴景淮似乎識破她借機搭訕的陰謀，電話是老周接的。

    老周說，嚴景淮和王德福正在跟負責人開會。

    聽見聞清音關心自己的小貓咪，老周十分開心，說不用擔心，自己已經讓朋友去照顧它們了。

    聞清音又問，養那麽多貓，朋友經濟上有沒有問題。

    老周表示，朋友是個很有名的搖滾樂手，經濟方麵不成問題。

    而且現在去他們酒吧偷拍的自媒體也多，老周不趕他們走，前提條件是，每人每周得進貢一盒貓罐頭。

    聞清音和老周實在沒話說，拖拖拉拉好一會兒，終於掛了電話。

    也是不湊巧，她這邊電話才掛斷，那邊嚴景淮就回來了。

    老周表揚：“你老婆脾氣看著不好，人倒挺善良，還知道關心我的貓。”

    王德福聽他說完前因後果，一點也不意外為什麽他是公司幫派鬥爭的犧牲品。

    他沒好氣說：“那是關心你的貓嗎，我們公主是想和景淮哥說話。”

    老周是個比聞清音還直的直男，體會不到其中的小心思。他狐疑道：“她要想說話，不能讓我叫嚴景淮嗎。”

    王德福翻個白眼，往嚴景淮那邊看一眼，壓低聲音告訴他，“你還沒看出來嗎，景淮哥和我們公主吵架了。”

    周和頌這時進來，正好聽見他們的話，大驚：“哇老大你超勇的，竟敢跟壞女人吵架。”

    他心疼地繞著嚴景淮轉悠，“她也太凶了吧，有沒有打你呀。不像我，隻會心疼giegie——”

    陳序趕緊把人拉走，小聲訓斥，“老大心情不好，你少說幾句。”

    周和頌不滿，“壞女人不是喜歡老大嗎，她為什麽要讓喜歡的人心情不好。”

    嚴景淮想起自己出門前，聞清音委屈的表情。

    他忍不住想，周和頌說的對。

    我喜歡她，為什麽要讓她心情不好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