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邊關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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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人第一次見裴沛時,他已經五歲,那時便有人覺得他與衛陽長公主眼眉相像,待他十二歲參加裴盈的登基禮時,容貌幾乎是衛陽大長公主年少時模樣,隻比衛陽大長公主清朗幾分。

    甚至有人猜測裴沛是衛陽長公主所生,衛陽大長公主時不時出宮處理一些雜事或者去白水觀修,要是她在外麵生了孩子也未可知。

    便是裴府中也有不少下人這般想,哪怕衛陽長公主如今已經是白水教觀主不問朝事也不回府居住,她與裴沛站在一塊兒任誰看了都覺得是一對母子。

    “裴沛的父親是誰?”

    “無人知曉。”萱草說道。

    林淩聽完,覺得這個世界好複雜,不是她能探知明白的,偏裴沛就在這複雜的世界之中……她泡在已經涼下來的溫水之中,無奈地歎了一聲。

    長平宮內,匆匆下朝的天子裴盈進入大殿時,便看到裴沛跪坐在側等侯像是與肅穆的宮殿融為一體。殿外的陽光灑了進來,正好攀住他的一側手臂,又似驚訝於他白衣的高潔,慢慢退了開來。他的麵前放著一盞淺嚐過的茶水,上麵熱氣氤氳,微微飄向裴沛,像是也想輕觸他的身姿,卻因為入內的人驚得四散開來。

    裴沛也看見了裴盈,轉身向他施了一禮,端正的姿勢如尺子衡量過,不差一絲一毫,堪稱世之典範。裴盈每每看到他的動作卻是心下一驚,上一位禮儀如此規範的便是衛陽大長公主,而裴沛還有一張跟衛陽大長公主相像的臉。

    明明是那麽不同的兩個人,裴盈暗想。

    “參見陛下。”

    “阿沛,早跟你說了不必多禮。你總算是安全回來了,不然我都不知要怎麽跟姑姑交代。”裴盈親呢地說,揮了揮手,讓殿內的內侍先退下。

    裴沛淡笑相應,待殿內隻剩下他和裴盈兩人時,才聊起了他這次出行所遇的事。

    他這次是以衛陽大長公主義子的名義前往邊關,給昔日襄助過衛陽的大將軍呂翼程賀壽。隻是賀壽是假,探聽邊軍狀況才是真,先前就有人傳呂翼程侵占農田殺良冒功,已經是邊城土霸王,偏因他的功跡沒人敢動他。直到傳出他勾結蠻族的消息,裴盈才去問了衛陽的意思,得她點頭後才敢去查。

    在裴沛之前,裴盈派了不少人過去都是有去無回,原以為裴沛過去就是被揭穿呂翼程也不會痛下殺手,想不到他半點不念舊情,還有陰魂不散的五通教徒,都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有餘孽敢在天子腳下現身。

    “我接到你的傳信後已經著人處理。可惜呂家一門數代忠良,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呂翼程有一庶子倒還有幾分良知。”

    “你是說呂七?”

    呂翼程妻妾成群,有幾十個孩子,裴盈並沒有全部見麵,隻聽說有行七那位還有幾分才識。

    “呂十四呂化峋。”

    裴盈隱約聽過此人事跡,一時卻沒想起來。

    “他常幫呂三辦事,在軍中也有一點威信。”

    裴盈猜到裴沛的意思,不禁笑了一聲。

    “看來兒子生得太多也不好。”

    裴沛低下頭,垂眼看著已經涼了的茶水沒有搭話。

    裴盈自知失言輕咳一聲,景靈帝隻有一個兒子景章帝連一個兒子也沒有,不然也輪不到他來當這個皇帝,他是最不好拿子嗣之事開玩笑了,尤其是他生父也是多子的,他有幾位兄弟也挺不知進退,費了他好些心思才管住了他們。

    裴盈知道朝廷重事,裴沛並不願意參與太多,先前能說服他去邊關已經很不容易,這一去又折了他不少人手,估計以後他更不肯理會他了。可惜了一身才華卻偏隻跟五通教較勁,裴盈暗歎,想放鬆氣氛便說了另一樁事。

    “聽說你是跟一個女子一塊兒回來的?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裴盈還算收得住,沒敢多問,怕問得太多會讓太過清正的裴沛生惱,隻是他的語氣神態怎麽看都在暗示他問的別有深意。

    裴沛卻也沒那麽容易惱,他現在的養氣功夫是越發好了,也早猜到會被問到這事,便淡淡地答道“她救了我,便認識了。”

    “她多大?”

    “十六,還沒有成親。”

    “你既然連她沒有成親都知道了。”

    裴沛抬眼淡淡看向裴盈,別以為他不知道他原本下一句就想問這個。裴盈抿著唇忍著笑意,還想要再問下去,這事實在難得,誰不知道裴沛一向不跟女子接觸,當初有女子贈了香囊給他,他卻轉送了一本《閨中誡》,那女子氣得沒上吊。

    現在他竟然跟一個女子一同進京,這一路同吃同住是免不了的,說不定……裴盈眼中滿是歡喜。

    也不知在亂想什麽,裴沛垂下眼,起身道“既然陛下還有許多事要忙,微臣就先告退了。”

    好吧,現在的確不是聊這些的時候,裴盈暗想,隻得看著他離開,隱約地覺得裴沛的反應跟前幾次他拿成親之事打趣他時有些許不同。莫不是鐵樹真要開花了?裴盈想,苦惱著是不是要跟姑姑說一聲,要是裴沛被不三不四的女子哄了去,他這個當兄長的不好交待。

    在宮中呆了半天,裴沛離開皇宮時回到府裏,已經日近西斜。

    “公子,用些點心吧。”他的隨侍長源說道。

    裴沛看著他捧著的食盒雖腹中有些饑餓卻還是搖了搖頭,他不想吃這些冷冰冰的東西。長源又勸了幾句,見裴沛的確不想吃,便不再出聲。

    回了府,裴沛的腳步輕快不少,這事之後的布置已經與他無關,他繼續專心在渾天監任職便好,母親挑了裴盈為帝,他總該有過人之處。

    想到此,他又想林淩已經府裏呆了半天了,不知打聽了他多少事,也不知她之後會有什麽打算。

    “林藥師那邊如何?”裴沛問沒有跟他出門的長波。

    長波年紀小些,人有些活泛,不過該懂的他也是懂的。

    “林藥師在文信院的一應用品都安排妥當的,就是定衣服時,她隻定了一種款式,還一定要黑色的。”

    一般會這麽要求的女子肯定是入了什麽奇怪的教派,長波也是防著如此,才特意跟裴沛提了此事。

    “照她的意思來吧。”

    她這樣不遮不掩的,裴沛反倒越發好奇她的來曆,他當成渾天監監正也才三年,對現存的天下教派略知一二,已經失了蹤跡的卻不清楚。明日就要回渾天監當值,他少不得要向署內前輩請教,若不是這會兒天色已晚,他恨不得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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