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他怎麽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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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嫂握緊了藥瓶,眼睛朝張大哥手裏的兩貫錢掃了一眼,馬上又收了回來。不管怎麽說,她已經買著藥了,說不定真的有效呢,她心裏還是有些相信林淩這個性情有點怪的女子,就是她實在太年輕了些,要是來人是個老婦,她早就信了。
林淩拿了錢,揮了揮手便走了。張大嫂還是站著原地,半晌才記得關門,這門一關上,她又想起另一樁事來。
“壞了,忘記跟林藥師說黑爺找她的事了。”
張大哥也這記起這事來,跟張大嫂默契地對看一眼後,便當沒有碰到過林淩,反正黑爺那邊估計也不會是多好的事,一個女子還是不要跟那些人有太多牽扯的好。
要說黑爺找林淩也沒有旁的事,就是想再找她買金創藥。
時間倒回到他向林淩買藥的那天傍晚,他正跟幾個兄弟巡完街回家,就見兩個兄弟扶著血葫蘆似的男子慌裏慌張地跑了進來。
“這不是小麻子嗎?出什麽事了?”黑爺上前看清了受傷那人的臉,一時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小麻子嘴臭,今天跟個邪性的強上了,兩人也沒吵幾句對方就動了刀子。醫館也不收,我們隻能把他抬回來,黑爺,給他上點藥吧。”
黑爺一看小麻子身上那傷口有好幾處都在要害上,這血就跟不要錢似的一直淌,也難怪醫館不收。現在的醫館呀,生怕被他們這樣的人訛上,不熟門熟路的根本就不出手,幸好一些外傷隻要灑點金創藥揉點藥酒他們自己也能治。
就是因為手上有經驗,黑爺看得出小麻子怕是要熬不過去了。
小麻子其實是個白淨的青年,會叫這名字是因為他爹長著一張麻子臉。他爹當年也是跟著黑爺混的,後來見外麵抓五通教的人有賞便想發這個財,結果人沒抓著還把命賠進去了。兄弟一場,黑爺自當照顧他的獨子,他當小麻子是自己半個兒子,一想到他這麽小就遭這禍,心裏也不好受。
“是要上藥……”
他說著就想到從林淩那裏買來的藥來,倒也不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就是想著人都要死了,喝不上好酒好肉,好藥總得用一次,這可是一貫錢一瓶的藥,他買的時候其實也是肉疼的。
把藥粉放他的傷口上一灑,黑爺也沒想過藥能多有用,灑的時候心裏著急也沒個準頭,結果把藥粉倒完了,在小麻子身上糊成一片,一時倒看不清效果。
“黑爺……”
小麻子眼淚汪汪的,想著自己快死了,就想交待幾句。
“黑爺,我還沒有媳婦呢,本來還想好好存錢娶您表弟家那位姑娘的,誰知我這麽沒福氣……”
“其實巷底王家的姑娘也不錯,就是黑了點,要是我當初不挑就好了。”
“還有張二哥家的妹子,人是幹瘦了些,也不好看,可也是個女的呀。”
在場的人默默聽著,有點為他難過,又有一點……想揍他。送他回來的一個就是他提到的張二哥,另一個跟巷底的王家姑娘已經看對眼了,就差過明路。
小麻子就是嘴賤,愛占他們身邊未出嫁女子的便宜,且忍忍吧……三人心裏想。
小麻子大概是真怕自己死了不能再說話了,又哭哭啼啼地嚷了一會兒,邊上守著他的人都有些嫌了,甚至不講義氣地想他怎麽還沒死,這都說了多少話了,咋這麽有力氣,再一看,他的傷口已經不出血了。
“黑爺,你這是用了什麽藥呀?”張二哥撞了撞他問。
黑爺這才注意到小麻子的傷情,發現粘著藥粉的傷口都結痂了,沒灑到的卻還敞開著。他連忙把邊上沒灑在傷口上的藥抹到敞開的傷口處,因中間隔了一小會兒,好些藥已經粘在血上抹不過去了,幸好剩下幾個傷口都不是致命傷,不抹藥也死不了。
黑爺甚至不想給小麻子再上藥,也好讓他記點教訓以後別亂開口。
金創藥的效果這麽好,黑爺馬上不心疼買藥的錢,他心疼倒出去的藥粉,說不定當時用得仔細些還能剩下小半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留一個空瓶。
原來她先前說一般傷口不必用這個藥不是在吹噓是說真的,黑爺無限感慨,就想再去找林淩買藥。幹他這一行的,常有動刀子的時候,要是能備著些這樣上好的傷藥,出門膽子都大一點。可是他也是頭一次碰到林淩,那天她也隻付了一天的攤位費,想來也是不會再在同一個地方擺攤了。
他向張家夫婦打聽也就是吃餛飩的時候順嘴問的,也沒有說什麽緣由,免得說多讓了別人聽了去搶了先。
林淩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一位忠實客戶,她正心情很好地慢步走在街上。路上行人不多,卻也不安靜,街邊的館子裏人聲喧鬧,傳到街上時卻顯得有些寂寥。林淩感覺不到這樣的寂寥,反倒覺得街上沒有那麽多人了挺好。
說起來她也有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哪怕她不餓,但是可以吃一點,甚至可以拿一瓶靈酒出來。可是吃點什麽好呢,她聞了聞,並沒有聞到自己想吃的東西。那些館子裏除了酒菜的香味,還有人味,她不喜歡人味多的地方,就算裏麵有一兩樣聞著不錯的菜式,她也不想進去。
走進一條小巷,她感覺前方不遠處有食物的味道。
一聞著味,她的饑餓感就冒出來刷存在感,還沒確定吸引她過去的吃食到底是什麽,她就在出巷子時差點撞上一個人。
王安今天心氣很是不順,原是約了人日落後私會的,卻被人搶了先,那賤婆娘竟也不挑,那漢子都不知是什麽來曆,幾句話就把她哄住了。莫不是看他如今混得不如意,她早就有了換個姘頭的心思?王安越想越氣,罵罵咧咧的出來時,遇著還開著的酒坊便拿了一壇酒邊走邊喝。
酒坊的夥計知道他是個渾的,下手也沒個輕重,不敢招惹他,隻能自認倒黴。
喝光了一壇灑,他越發煩燥了,正想著是不是去找前麵巷子裏新搬來的那對夫婦耍耍,就被一個忽然從巷子裏鑽出來的黑衣女子嚇了一跳。
“走這麽快做什麽,找死呀~”他罵道。
林淩腳步一頓,朝他身上看了一眼,恍然明白腹內的饑餓感是因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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