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一條街上，林淩經過一間書店時倒是看到一個熟人。

    “祝小姐。”

    林淩叫住了剛從書店出來的祝瑤月，如果她沒有記錯，祝瑤月馬上要跟趙昭翔成親了，也許她的一些疑問在她這裏可以得到解答。想不通就問，這在隱仙門是最平常不過的事，修行中遇到的許多問題就是要互相多探討才能有進步。

    哪怕她現在的煩惱與修行無關，卻也是類似修行考驗身心虛幻玄妙的事，靠自己悶著頭想，她是很難得出答案的，還是得多問人。

    “林藥師。”

    祝瑤月施了一禮，顯然也沒想到會這麽巧在街上遇到林淩，見她也沒有背著藥箱，想來不是出來賣藥的，便過去跟林淩寒暄起來。祝家原是綠林出身，如今倒是洗清了一身匪氣成了小有名聲的商人，但是家裏的年輕人多多少少有過浪跡江湖的夢想，尤其是女子。

    男子幫家裏做事後，還有機會出門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女子卻得呆在家裏，頂多去城效的教觀走走。祝瑤月頗為羨慕能憑實力獨自在江湖行走的女子，尤其林淩還是醫術高超的藥師。

    “林藥師，也快中午了，不如我們去前麵飯館坐坐。”

    “好。”

    林淩自然沒有不答應的，有些話就算是她也知道在外麵不好開口。

    “對了，我還不知道林藥師的名字，你年紀也不大，一直這麽稱呼倒顯得生疏。”

    “我叫林淩。”

    “那我以後便叫你的名字，你叫我瑤月，可好？”

    “好的，瑤月。”名字本來就是用來叫的，說起來裴沛到現在也沒有叫過她名字，可見他有心疏遠她。

    “今日林淩你是出來逛街的？可有什麽想買的，京城好些鋪子我都認得。”

    “隨便逛逛。”林淩說，也沒有先寒暄幾句再把話題的意思，“我其實遇到一件想不通的事，想要找你幫著解惑。”

    祝瑤月有些意外，卻越發喜歡她直來直去的脾氣。

    “你盡管問，若我能答得上一定不會推辭。”

    林淩也沒有做什麽鋪墊，直接就說“昨天有個人說要跟我成親，可是很快他又說是在說笑，我現在心情有點……複雜。”

    她本來想說生氣的，可是當她再提起這件事時，她好像並沒有生氣，反倒有點難過。祝瑤月沒料到她一來就聊這麽私密的事，連忙朝跟著來的侍女使了眼色，讓她在包間的門口站著，再看向眼中有淚水打轉的林淩。

    “你想跟那個人成親？”祝瑤月試探著問。

    林淩點頭，哪怕成親這件事於修行毫無用處，她也不是不能跟他成親的。

    畢竟才剛相識，祝瑤月不知該怎麽回答，見林淩神色坦蕩，又問“你鍾情的那個人有可能娶你嗎？”

    那日林淩在街上被官差找麻煩時，是趙昭翔去渾天監請了人來解圍。趙昭翔在京城混得不久也許並不知道他請來的那人是誰，祝瑤月卻是知道的，那可是位比郡王的渾天監監正裴沛，江湖女子跟在他身邊也隻配做個侍姬。林淩有一身本事，又心思純良，祝瑤月不願讓這樣一個女子成為男人的依附。

    “他並不想。”

    在林淩這兒，隻有他想不想娶，並沒有什麽他能不能娶。

    “你覺得世間男女成為夫妻，最重要的是什麽？”祝瑤月斟酌著問。

    “關係親近。”

    “這當然很重要，還有一樣很重要，就是要門當戶對。”

    林淩不是沒聽過這個詞，隻是沒放在心上，隱仙門的人根本不在意這些，就算是天地間最珍貴的異族也可以跟普通的妖族結為道侶，什麽後代財產名望跟修行又有什麽關係。

    她不放在心上，不代表她不理解。

    “所以當官的人隻可能娶官家小姐，不會娶一個平民，哪怕這個平民非常厲害，也沒有可能？”

    “我不能說完全沒有可能，若是你們真心相愛，門第高低也許不值一提，隻是對方若拿婚姻大事來說笑，也許對你的心思並沒有你對他那般深厚。”

    “這我知道。”林淩全然不否認這一點。

    微微握緊雙手，祝瑤月緩緩地問好像什麽都明白又好像什麽都沒明白的林淩“你莫不是覺得隻要一直對他好，他就會娶你？”

    “至少他會更喜歡我一點。”

    “那可不一定。”祝瑤月微微笑著，跟林淩說了一個真實發生的故事。

    “某個鎮上有一富商隻有一個獨女，這位千金與鎮上一讀書人相戀，最終嫁給了他，並用自家的財力助這個讀書人上下打點謀得官職。誰知讀書人謀得官職後不久，千金的富商就意外暴斃，千金也因悲傷過度臥床不起，拖了一年便撒手西去。

    而在兩年後，讀書人被人告發以權謀私後，官府調查時才被查出是他毒殺了嶽父和發妻。”

    林淩扯了扯嘴角，她在祝瑤月說了一半的時候就猜到故事的結局，甚至在想這個故事應該不會發生在她身上，她有足夠的能力自保。

    “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熱的，就算你一直對他好，他也未必領情。尤其是男女之情，最忌一廂情願。”

    “那我應該怎麽做才好？”林淩很是虛心地問，哪怕她隻聽懂了一半，但也感覺得出祝瑤月的確比她更懂這些事。

    “最好跟那個人劃清界線。”

    林淩一聽瞪大了眼，問“有這個必要嗎？他是戲弄了我一下，但是我一向也是喜歡戲弄人的性子，沒必要就這麽跟人斷絕來往吧？”

    這顯得她多小氣，要是在門中她跟別人玩笑別人真的生氣了，她也是跳出來笑話那個人或妖的。

    “也不是就這麽斷絕來往……”

    祝瑤月說著，如果對方真的如她猜測是裴沛，林淩就這麽跟他斷交說不定會招來厄運，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員是什麽樣的性子她也不敢妄加揣測，若是個喜怒無常的，又豈是心思簡單的林淩能應付的。

    “盡量少碰麵，也不要再去想對方在想什麽做什麽，認定這些統統與你無關，你隻要專注於自己的事便好。”

    這個建議倒是有點用，林淩想，心裏卻又有一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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