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七 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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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寨門口,百生還是眉頭緊鎖。郭長歌在這裏停步,道:“你是不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必須是她們兩人的血?”

    百生道:“我首先想不明白的,是怎麽會必須要人血才行呢。”

    “那你恐怕得去學了幻心術才能知道。”

    “我是在想當年創出這幻心術的人,是怎麽發現得用人血作為材料的。”

    “這個問題恐怕七前輩不知道,李壬棠也未必知道。”郭長歌微笑道。

    百生輕歎一聲,看向他,“那為什麽必須是七前輩和溫姑娘的血,七前輩她是怎麽解釋的?”

    郭長歌道:“七前輩說,人的血液看似沒什麽不同,但其實卻有不同的種類。如果一個人因為失血太多而生命垂危,可以通過將別人的血大量輸送進此人的身體來救命,但輸進去的血液必須是同種,或特定類型的,否則不止救不了人,還會引起許多其他問題,更快致命。”

    百生感歎道:“這理論我是聞所未聞,七前輩的醫術確實高超。”

    郭長歌點點頭,接著道:“在眾多類型中,七前輩的血型極為罕見,千萬人中也未必能找到同類,而隻有這種類型的血液,可用作幻心術所需藥物的配製材料。”

    “也就是說,因為溫姑娘是七前輩的外孫女,所以她的血也是同樣的類型?”百生問。

    “大概會是。”

    “大概?”

    “這種血型會遺傳於後代,但並不是一定能遺傳,不然也不會那麽稀有了。”郭長歌道。

    百生眨了眨眼,“這麽說是不確定的,可你說隻有七前輩和溫姑娘的血才行時,為何那麽篤定呢?”

    郭長歌怔住,忽然緩緩抬頭,望著月亮道:“我想的是……是最壞的情況。”

    “你不希望溫姑娘的血是那種……”百生措詞時頓住。

    郭長歌便道:“七前輩稱她那種血液為,詛血,被詛咒的血,因為她覺得身有那種血液,是神魔降給她的詛咒。”

    “你也這麽認為麽?”百生改口問,但其實這與他之前想問的是一個問題。

    郭長歌沒有正麵回答,而是道:“無論如何你不得不承認,詛血給七前輩帶去了太多不幸。當年李壬棠改變玉心遠的記憶,用的正是七前輩的血。七前輩用自己的血救了愛人,卻也永遠失去了他。如此悲哀的經曆之後,七前輩又被限製了人身自由,成為了李壬棠取血的工具,要不是李壬棠後來發現這個工具的武學天賦竟然奇高,開始把她作為傳人培養,七前輩恐怕隻有悲慘地度過一生了。”

    百生聽得長歎一聲,隻聽郭長歌接著道:“七前輩說,那時她一心想學好武功後進行報複,然後再逃走,但李壬棠卻以為她已死心塌地地作為他的傳人,所以有一天向她提出,要改變她的記憶,讓她忘記一直困擾著她的玉心遠,更加專注於學習。”

    “想必這就是七前輩下定決心逃離的契機了。”百生道。

    郭長歌點點頭,“七前輩實在不敢想象李壬棠會如何改變她的記憶,如果按李壬棠所願的一直傳承下去,被改變記憶的她會不會也去改變她後代的記憶……”

    “後代?”百生忽然好奇,“那時七前輩有孩子嗎,她早前已經與玉前輩成親了吧?”

    “這個……七前輩倒是沒提到過。”郭長歌看向他,“你怎麽對這事兒感興趣?”

    “那時七前輩是和塚島二魔一起逃出來的吧,七前輩後來遇到了我師父,改嫁給了他,而你的兩位師祖大鬧武林後隱居塚島,收了白前輩,也就是你師父為徒。”百生說道。

    “是啊,這怎麽了嗎?”

    “他們是你師父的父母嗎?”

    郭長歌搖了搖頭,“這我還真不知道……你究竟想說什麽啊。”

    “隻是個無聊的猜測,關於你師父和七前輩。”百生嘴裏說無聊,臉上卻有笑意。

    郭長歌明白了他的暗示,皺眉道:“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或許師父他察覺到了些什麽……我一直都覺得他沒有跟朗頭走,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先不說了,我還有另一個猜想……”

    百生的眼睛裏在放光,郭長歌看著他,終於又意識到,他還是那個對武林奇聞秩事充滿了興趣的少年書生,沒有一絲的改變。

    郭長歌很羨慕能像他這樣熱衷於一件事,不禁麵露微笑道:“哦?說來聽聽。”

    百生見他也有興趣,更興奮了,道:“你說當初我師父能從塚島活著回來,是不是因為七前輩給了他什麽信物來保命啊。他可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

    郭長歌點了點頭,“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百生也在微笑著點頭,但忽然收斂笑容道:“抱歉抱歉,看我又說哪去了,你繼續說吧。”

    “沒事的。”郭長歌微笑回應,但他忽又皺眉道:“我在說什麽來著。”

    百生正色道:“你在說詛血給七前輩帶去的不幸。”

    郭長歌歎息道:“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你都知道,後來霍家堡的慘案,也是幻心術和詛血帶來的不幸。”

    “所以你當然希望溫姑娘身上流的血並非詛血?”百生問。

    郭長歌沉默了一陣,然後才歎息道:“不是固然好,但也未免可惜。”

    “可惜嗎?”

    “你明白我的意思的,不然你也不會一直那麽問我。”郭長歌道。

    百生沉默了。兩人在原地站了片刻後,郭長歌忽然邁步道:“回去吧。”

    百生跟上,兩人回到了寨中。院裏長桌旁已經沒人了,桌上也早已收拾幹淨。

    郭長歌對百生道:“你回房休息吧,想來你昨晚也沒怎麽睡覺。”

    百生被他一說倒真有些困了,笑了笑道:“師父給我傳功後,我一直也沒覺得累。”

    郭長歌微笑道:“覺還是要睡的。”

    兩人告別後,郭長歌徑直去了古雲兒養傷的房間,他以為曲思揚一定還在那裏,卻沒想到在半道兒撞上了她。

    “你怎麽不陪著你娘了?”

    “七前輩說她需要安靜的休養……我正要去找你呢。”

    郭長歌見她麵色有些沉重,便問:“你娘狀況不太好嗎?”

    曲思揚忙搖頭,“不,她很好。她見到我很開心,而且與師父也很聊得來。”

    “師父和你娘聊得來?”郭長歌不禁在笑,因為他覺得能與他師父聊得來的人可不多,女子就更少了。郭長歌甚至從未見過白獨耳與任何一個女子說話能超過三句的。

    曲思揚臉上現出笑容道:“你還別說,我娘和咱們師父說的話,比和我說的還要多呢。”

    郭長歌甚至都覺得有些離奇了,問道:“他們能說什麽啊?”

    曲思揚正要回話,郭長歌牽起她的手向外走去,笑道:“慢慢跟我說,我可太好奇了。”

    “嗯。”曲思揚點點頭,微笑著娓娓道來。

    郭長歌聽得津津有味,連連應和,但其實他並不像他表麵看起來的這麽感興趣。他如此表現,也是想轉移曲思揚的注意力,因為他其實知道曲思揚方才為何麵色沉重,他不想讓她一直操心其實根本就不必操心的事。

    可是那個“辦法”,那個他之前不願告知曲思揚的,可以解決所有問題的辦法,他現在仍不會告訴她……甚至永遠都不會。(www.101noveL.com)